已经是接近傍晚了,冷冽的风时不时吹过,擦过潮湿的衣物,带走了最后几分温度,湿冷的泥土,干裂的碎叶,席卷着裹在小程的身上。
她逐渐忘了自己走了多久,或许并没有很远,也许只是伤痛拖延了她的脚步,逐渐的也不仅限疼痛,眼前的景物忽然变得晃晃悠悠,意识也随之恍惚了起来。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有一次在雨中走了好久,那时候和现在的感觉很像,很冷,那时的他只是想找到返回商场拿包的妈妈。
一步一步,周围的枯树逐渐少了...
一步一步,眼前似乎路过了一辆很熟悉的车子...
一步又一步,前面似乎出现了一道身影,和记忆中她冒雨找到的身影逐渐重叠。
“妈...妈妈...”
脚下彻底失了劲,面前的世界在向右倾倒,随后停止,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感觉好像有个人抱住了自己,在呼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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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军绿色的被褥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一条条洁白的绷带缠绕在她的身上,上面还有一股云南白药夹杂着碘伏的味道。
这是被人救了?
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换了,一袭白色的连衣裙有点像放了很久的样子。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然后门被推开,一个中年大叔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没察觉小程警惕的目光,只是把手中的东西放到一旁的柜台上。
“醒了,吃碗面吧。”
“...”
见没有回答,他长叹一口气,然后扶着膝盖坐在了一旁的板凳上。
“我在厂门口看到了晕倒的你,把你带回来,厂里那个女医生帮你换了衣服和药,烧退了我就给你带到我这里来了。”
他把碗端到小程面前。
“快吃点东西吧,然后把药吃了。”
面是挂面,上面还浮着两个鸡蛋。
小程接过面,狼吞虎咽的吃着,她已经一天没有进食过了,早就饿的不行了。
“慢点吃,不够了还有。”
大叔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是他这个大老粗为数不多会煮的饭。
不到一会儿功夫,小程把面吃完了,打了一个饱嗝,大叔问小程要不要再来一碗,小程拒绝了,现在她的饭量大不如从前了。
“谢谢您。”小程的眼神中没有了警惕,而是充满了感激。
大叔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他的嘴唇微微抖动,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突然传来了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接着是一句叫喊声,小程没有听太清楚,但似乎是在找救她的大叔。
大叔的脸色突然变得冷冽起来,转头对小程说:“你在屋子里别发出声音,我去处理点事情就回来。”
随后,他便披着那件掉了色的外套出去,还顺手把房间的门关上了。
他整理了下领子,然后打开了门。
“诶,李叔,打扰了哈哈。”
“有事?”
两个男子嬉皮笑脸的,还带着点巴结讨好的意思。
“就是,李叔,咱们厂里最近有没有看到一个这么高的一小女孩,好像得了白化病的那样”
“哦~?”
李叔的表情突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他有些眯眼地瞥着俩人。
“你俩...”
“哦!那是我们亲戚的一个女儿,带到咱们这边玩时跑丢了,我那亲戚现在可着急了,您看。”
“咱们厂什么时候让带家属进来了?”
这句话说出来,俩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尴尬,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的,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人忽然说道:“那李叔您女儿...”
“住口!”
李叔眉头忽然拧成一个疙瘩,眼睛死死地瞪着那人,嘴唇微微抽动,隐隐约约能听到牙齿被咬的咯吱作响。
冷哼一声后便是砰的一声关门。
门外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骂声。
“你是不是傻!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知道不能提那老东西的伤心事吗?”
“哥,我脑子一热就说出来了,我...”
“我真想给你脑袋上来一脚,看看里面是不起空心的。”
俩人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李叔也不再理睬他俩,而是转身向屋里走去。
床上的被子凸出来了一个小包,让蜷缩着身子的小程能躲进去。
“别怕啦, 他俩走了。”李叔的语气又换回了 温柔。
听到这句话后从被窝里偷偷探出了一双眼睛,寻视了一圈后,整个脑袋都露了出来。
刚想重新坐起来的小程忽然扯到了之前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起来。
“伤口还没好,别乱动啊。”
他帮小程重新盖好被子,动作很是熟练,做完这一切后他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
“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情叫我就行,我就在隔壁,厕所在那边,要是不方便我带你去找那个帮你换衣服的阿姨。”
小程不知道该说什么,很多话语到了嘴边却又被咽了回去,最后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灯被关上了,周围漆黑一片,没有了光亮,也没有了方向,她依旧和那天一样不知所措,尝试呼唤了下小夕,却仍然没有回应,她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她脑子很乱,和那天一样的乱,要是帆姐她们发现我不见了该怎么办,要是米安河来找我该怎么办,房间里剩下的那一半猫没有照看了该怎么办。
连小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担心,还是在害怕着些什么。
内心的矛盾在逐渐沉重的眼皮下逐渐忘却,待到彻底合上时后,她恍惚间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一切都还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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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叶歌一行人还在追踪着小程手机的信号。
让她们很难理解的是,很明显这个信号的移动速度,应该是在车上,可那辆车在好几个地方来回辗转,很莫名奇妙,直到现在,它终于停在了一个地方。
叶歌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大家,可当她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地方的时候,却发现是一个破手机店,而在一旁柜子里,正是被卖掉的小程的手机。
线索又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