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曼嘴唇直抖，“我们要的是相互间的制约带来和平！他们的战争与我们何关？”
尼克不削的轻笑一声，“制约？那些列强是在制约，但我们刚刚离开的那片土地呢？亚坎宁半岛上的那些小国呢？面积广阔的殖民地又如何？”
他的眼中带着癫狂，语气却忽然温和，“弗雷德曼，别说其他的，你觉得他们有几个人会允许龙族回归。想想教会，天界的大门打开时他们甚至愿意抛下千年的仇恨与魔裔联手。”
“……”
在这沉默中尼克站起身，他将目光投向苍茫的大海，又或许是在遥望数千公里外的大陆。他喃喃道：“只有当他们都在战争中相互毁灭后，才不会有人阻拦我们打开通往龙域的大门。”
半响后他转头看向神色复杂的弗雷德曼，“弗雷德曼，五十三年前那场围剿【秩序】的战争我曾亲眼目睹，堆叠的尸体阻塞河道，流淌的鲜血淹没农田；我看着十字架折断，天使跌落凡尘，神明在魔王的火焰中陨落……”
弗雷德曼在震惊中突然想通了一切，“所以你才力排众议提供如此多的支援！你想削弱米瑞尔克帝国的实力！”
“不对。”尼克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这个帝国的力量已在下落中，我要做的时是向天下诸国揭示它的虚弱，等到它足够虚弱或其它的大国足以挑战它的霸权时战争自会打响。”
“所以，我们的目的只是尽可能推迟或加速它的爆发以确保对我们的收益最大化……”他的眼中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失落。
“怎么，后悔了？”
“不……只是有些落差，我还不至于后悔。”青年笑着摇摇头，但那笑容却如此的虚假。“上面的人也是这样想的吗？”
“你觉得他们会放弃现在的权力？【誓约】归来后他们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大权在握坐拥数之不尽的财富了。”尼克推开房门，“当然，还是有些家伙没有背叛誓言的，你我亦是其中之一。”
寒冷刺骨的海风从门扉中灌进。
依诺关上房间的门又点燃火炉这才暖和了些许，埃尔薇拉与希斯蒂亚坐在床上相谈甚欢。
“现代世界的框架基本在这场战争中定型，在教会一蹶不振后，米瑞尔克凭最先进入工业化的强大基础奠定了自己的霸主地位，罗曼也再次确定了共和制的政治基础。还是因为教会的突然中落，萨丁尼亚王国成果从皮埃蒙特起家最终统一整个斯特维勒半岛并改称意塔利安王国。”
“那瓦哈赫特呢？”希斯蒂亚曾在家乡听过这个名字，为对抗米瑞尔克的霸权它以资助自己祖国的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
“那是一个新兴的国家，”埃尔薇拉解释道：“它建立在帝国的废墟上，但在宰相利奥波德的引领下统一北方成为了欧罗巴地域最强的几个国家之一。”
新兴的国家，在废墟中建立，如今的强盛并击败强敌。每一个词语都有力的砸在希斯蒂亚心间。
“你想好了。”依诺突然开口，她敏锐的看出希斯蒂亚心中所想。
“嗯，这个国家与我的祖国很像，既然他们可以那我们也能。”少女的眼中折射出光芒，希望无需任何掩饰，“那里或许有我想要的答案。”
"明天还得去问一下他们会在哪里靠岸，运气不好还得再走一段陆路或者坐火车。”埃尔薇拉感叹了几声打开被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想知道，关于那场战争的起因和过程。”坐在角落安静读书的依诺问道：“那场五十三年前的战争。”
“……您，不……”埃尔薇拉犹豫地说道：“那场战争的直接起因是教会在那之前数十年间从黄金黎明协会那里得到了再次打开天界之门的方法，再加上罗曼第一共和国那里得到的炽天使羽毛与不知何处抢来的卡冈图雅之泪，最后不知用什么方法在837年集齐了最后一块拼图——幻梦图书馆里的一本禁忌之书。”
“但这种行为触动了其他所有国家的底线，所以爆发了那场大战。”
“也不是全部，少数小国和不断衰弱的大国选择了站在【秩序】一边。”埃尔薇拉闭上眼，仿佛在回忆过往的经历。
“当我加入这场战争时人类的联军已经处于劣势了，但后来当时刚刚上任的魔王突然率领数万魔裔精锐加入战斗……依诺，你要是亲眼见过那番场景就能够理解为何他们会致力于联手遏制魔裔了。”
“炎魔的身躯踏过大地留下吞噬一切的火海，欧尔索戈斯的大军与他们培育的战争巨兽在字面意义上将敌人撕作碎块。当引魂丧钟敲响时灰色的迷雾笼罩大地，女妖的浮岛与阿瑞狄亚的嘶鸣在空中回荡，他们就是为毁灭而生的种族！”
“但他们确实是赢得战争的一个最大的原因，那之后呢？在战争结束后魔裔的结局如何？”
“在最后的和会上他们分得了大半个黑色平原。”
希斯蒂亚却更在意那个被称作【秩序】的神，“即便是像神灵那样的存在也无法战胜军队吗？”
“罗曼第二共和国和祂有过直接对抗，祂一人足以匹敌四十万大军再加上十三名【共和国之剑】。所以祂确实可以战胜但对于一场战争来说祂可以轻易改变胜利的天平。”
“但教会还是输了啊。”
埃尔薇拉皱着眉盯着希斯蒂亚，“希斯蒂亚，即便教会没有倒下你的祖国依旧会遭到入侵，他们口中的秩序是少数人统治多数人的秩序，无论是谁握着权力都不会有所改变。”
“所以你才选择守着亚尔夫海姆半岛的关隘不问世事。”依诺将视线从书上移开，“你选择我们也是因为你认为我们，或者说我不会成为你所厌恶的那类人。是这样吗？”
黑色的碳在火炉中噼里啪啦的燃烧，船舱外呼啸的海风再一次出现在温暖的屋内。
“最后击败埃洛希姆的其实只有几个人，”埃尔薇拉沉默后说起一间毫不相干的事，“刚上任不到一年的魔王维斯佩拉、人类的一位勇士巴雅尔、湖畔精灵王埃塔斯……”
她突然停下抬头直视依诺湛蓝的眼眸，“还有您，自愿被囚禁于天堂的神——【救赎】阿斯特莉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