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
“很古老的封印,在纪元纪年法尚未确定时这种丑陋的怪物曾在天际游荡,它们性格残忍、凶恶。”
“哈尔庇厄是一个族群?”希斯蒂亚注意到埃尔薇拉用的复数形容。
“确切来说只有五只,有一只被一位英雄诛杀,这里封印了一只,剩下的都死在纪元前的大战中了。”埃尔薇拉看向依诺,“其中有一只就是在您的法术湮灭的。”
依诺放下手中的书,“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
“这么多年封印都没有松动我们应该不至于破坏封印吧?”希斯蒂亚试探地问到,当看到埃尔薇拉皱着眉看着依诺时她就明白了她的顾虑——没人能肯定依诺的存在会对封印产生何等影响。
“如果只是翻越阿尔巴尼亚山的话应当不会产生过大的影响,”依诺将书签夹好,从希斯蒂亚怀里站起身,“我们三个人想绕过他们边境的防线并不困难,而且第二条路已经堵死了。”
依诺拉开窗帘,楼下的难民在另一旁的街道里堵得水泄不通,几盏提灯在破烂的长河中游荡,可惜这仅有的光芒并不会带来温暖。这不过是巡逻的警卫在警示这些远道而来的难民不要打扰住在对面的人休息,毕竟能在那里入住的都不是穷人。
“他们的衣服和早上的那些人不一样,划痕更多,材质也更偏向粗羊毛……”依诺对着来到窗前的两人说:“他们来自内陆,所以我估计已经与开战了。”
一些声音传来,是几个难民为争夺一件毯子而爆发的打斗,有的后面站着女人和小孩,有的身后是发抖的老人。即便在昏暗的黑夜中那件毯子的颜色也鲜艳的夺目,很明显是某位慷慨的富人丢下的。
最后,似乎是一队巡逻的警卫中止了这场喧哗,在将所有人都揍了一顿后依诺看着最趾高气昂的一位将毯子装进手边的半满的袋子。
依诺沉默的抚摸光滑华丽的帘布,璀璨的灯光如此的耀眼竟至于难以直视。但她没有叹息,只是从杂乱的包裹中拿出一盏提灯。
“依诺?”希斯蒂亚疑惑的问道,而埃尔薇拉则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开门的吱呀声刺得希斯蒂亚皱起眉头。
“我想去做点什么,他们或许也曾强迫他国的人民背井离乡,但现在他们是受难者。”
随着以太能的注入,这盏只有术师才能使用的提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它远远比不上室内的吊灯,但却有着后者从未有过的温暖。
当第一只脚跨出房间时,希斯蒂亚却握住了依诺留在屋内的手,但纯白的少女疑惑的偏着头询问时,她只是回以微笑并将一件大衣披在依诺身上。
“外面冷,我就在窗口看着你,那些暴民不会伤到你。”
“谢谢……”
希斯蒂亚眷念的摸了摸依诺如白鸽羽毛般的头发,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目视她离开房间。
现在已是深夜,走廊本应没有一丝光亮,却有一点萤火般的光芒在黑暗的海洋中飘荡。艰难,但坚定的驶向黑压压的陆地。
似乎有人在此起彼伏的鼾声中清醒过来,但依诺并不在意,随着提灯在人群中垂下,一点火焰抖动着跌落在一个破烂的碗中。无需任何燃料,那点火焰逐渐扩张,传递热量却不焚烧载体,驱散寒冷却不带来声响。
一缕缕火光在漆黑中诞生,谁也说不清是谁第一个醒来,但一个接一个的人在周围人的推搡中缓过神,直至所有人清醒。
当最后一缕火光点亮后,整座城市都已不见一间窗户亮起,微渺的火焰汇聚成神圣的长河,天上最璀璨的繁星也难以与之相提并论。那抹白色在这个昏沉的夜晚替代了月亮,她点亮地上的银河,吹响生命的曙光。
在这条街的另一边,希斯蒂亚正和三名巡逻的警卫队成员在酒馆中谈天论地,其它的队员则在队长的默许下提前下班。
“你说我们打这仗到底有什么意义?”坐在靠窗处的一人问道:“我老家那边有好多人都被征召入伍,到现在都没封信寄回来。”
“费德勒,你哥是不是也进去了?”
“那是为国争光,你们不懂!”费德勒坐在靠墙处,阴影始终笼罩着他,“你们想想,只要战争打赢了,不光是佩里安德家,我们这些平民的生活一样能变好!”
“要不是之前我们战胜了指不定现在铁路都还没修呢?”
“我倒想问了,”仍然穿着制服大衣的军士狠狠灌了一口酒,也不顾胡须上的酒水大骂道:“他妈的咱的生活还得靠战争才能达成啊!”
“乔治,知道你义妹是那里人,她又不会上战场,别担心。”费德勒又递给他一杯酒。
“欸,你呢?”乔治醉醺醺的转向希斯蒂亚,“你咋想的?你不是这儿人,你咋看待这些事儿?”
“所有入侵者都应该得到审判,他们跑到我们的土地上肆意妄为难道还要我们忍让?”希斯蒂亚拍着桌子说道。
“我也知道,我当然知道……”乔治靠在椅子上低着头,“但我妹妹在哪儿啊,我害怕……怕她想母亲那样不明不白地死在战争里,甚至连尸体都认不出来。”
“那你不把她带过来?”希斯蒂亚言语中颇有些急切与指责,“你都当上警卫队队长了还不能照顾好她?”
“游客,你只是不知道,他父母当年认养的时候那块地还是我们的,但后来输了一场战争就割给他们了。”费德勒沉声道:“所以我才说要不是家里人阻止我早就去战场立功了,哪还用在这儿巡夜。”
到后面两人都喝了不少酒,涨红脸躺在桌上还不忘互诉苦衷。希斯蒂亚抬起酒瓶对着旁边的人问:“佩里安德,你不喝吗?”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少年,他的脸上有一道显眼的刀疤。
这位看上去还算年少的警卫笑呵呵的摇头,“总得有人把他俩背回去,再说了按规定还有一条街没巡查呢,更何况现在这么多难民最容易出事。”
他说着,还指了指窗外的另一条街,正是希斯蒂亚她们住的地方。
“你也要小心点,那些难民可是什么都敢偷,上回有人的制服都被拿走了,到现在都没找到。”佩里安德喝了小口一转话题,“我是真没想到居然有人愿意离开家乡那么远,你很厉害。”
“那你把我叫上是为了什么?”希斯蒂亚放下酒瓶直视佩里安德翠绿的双眼,“我不过是帮你们解决了几个闹事的流民,你就拉上我和你们一起喝酒?”
希斯蒂亚没有说出口的还有他时不时就会看向自己,既非好奇更不是好色,反倒是一股执着与忐忑。
佩里安德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我的家族源自北域的游侠,在第一纪元的泰拉大战中离开北域来到了这里,最后发展为一支颇具财力的家族。”
“当然,您可能不知道这跟您问的有什么关系,但放心,再等会儿我们都到自己想要的。”
佩里安德摆手叫来服务员要来些热菜与鱼汤,但希斯蒂亚对他的谜语相当不满,正欲发怒却被响彻天际的音乐所震惊。
小提琴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乐声穿透一层层厚重的墙壁将那股悲伤告诉所有人。
“很震惊吧,我们可是布置了一整天呢。”佩里安德敲着桌子说:“希斯蒂亚,我知道你来找我们是不想我们打扰她的行动,但你多虑了。”
他指了指窗外,“我可不是我家里那些抱着金钱与权力不放的高官贵族,希斯蒂亚,我在血液里有着北域的风雪,我是一位游侠。”
“目的呢?你们又想从中得到什么?”
混乱——希斯蒂亚第一个想起的词语,依诺仅仅只是与自己为德兰士瓦寻求破局之道,却不断的有人、有组织、甚至是国家跳出来告诉自己他们也要参与其中。
“你与她同行这么久难道不知道这是她施术的一种方式?我们只是邀请这座城市的所有人一同欣赏。”佩里安德避开她的眼睛开始谈起这曲音乐,“这首曲子是两百都年前的一位大师创作的,你不觉得一位最为古老的存在奏响新时代高雅的乐章很有意蕴吗?”
窗外不断有人点亮灯光,这里却陷入死一般的平静。
“……呼。”一口浑浊的气艰难地吐出,“你将那些人的苦难称为高雅?“希斯蒂亚头也不回地离开,却在门口停顿了一番,甩下一句话——“先生,我更喜欢那些能在乡村原野唱出来的音乐,那才是人民能听得懂的声音。”
撂下这句话,希斯蒂亚彻底消失在佩里安德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