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比刚杀完鱼的菜市场还臭，内脏流了一地，脊椎半垂在地上。伤口参差不平，坑坑洼洼，是由犬牙撕扯导致的吗？
需要进一步检查。
顾月准备上前细查，罗武已经先一步冲过去，跪倒在半截身体旁边。他撸起袖子，飞快地按压着女孩的胸膛。
得，跟这种失心疯打交道不容易，就先让他跟尸体玩会吧，做别的事去。
顾月扫视房间一圈，没见到装监控软件的电脑。
“皓阳哥，电脑在哪？”
李皓阳也凝视着尸体，站在门边一动不动。他木然地回答：
“……接待大厅。”
“谢谢。请你待在这里，看好罗先生。”
顾月快步来到接待大厅，找到被扔在服务台上的笔记本电脑，将它带回休息室。
那俩人还在发呆/干没意义的事。算了你们爱咋样咋样吧，本来也没指望过。
顾月快速调出监控软件，点开日志。
摄像头自然还是坏的，但这无关紧要。她找到每个摄像头的第一条报错信息，在背包中翻出一张纸，按报废时间的顺序写下每个摄像头的编号。
她不知道黄心怡有没有按编号安放摄像头，但她自己有，所以可以根据编号来推定对应摄像头的位置。
最先坏掉的是第三面墙中央一个笼子上的摄像头。
然后，第三面墙的所有摄像头变从左到右、从下到上依次宕机。之后再是第二面墙的摄像头，第一面墙的摄像头。
很好，可以看出行动的轨迹。这家伙从假黄心怡指向的那个博美犬笼里跳了出来，然后沿着走道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破坏摄像头。
因为摄像头是从低到高遭到破坏的，它的身高应该不高。这和顾月刚刚目击到的人影相符。
……等等。黄心怡带回到休息室的狗，记得是只比熊犬来着吧？但现在在血泊旁徘徊的是只博美。
枪里还有三发子弹，足够了。顾月握紧枪，感受着它冰冷而坚硬的触感，踩着血和脏器走进房间，轻轻拍了拍罗武的肩膀。
“这只博美犬的名字是？”
罗武没有理她，继续癫痫似地按压着胸膛，还时不时俯身试图听到心跳。
顾月强行托住他的脸，将额头抵上他的额头。全是黏糊糊的汗，恶心死了。
她清晰、明确地在他耳边重复了刚刚的问题。
“这只博美犬的名字是？”
“急救……要急救……”
他茫然地看着女孩，嘴里念叨着含混不清的台词，彷佛根本没有听懂她说的话。
顾月轻叹一口气。
真是够了。亏我刚刚还以为你是个可靠的人。一时半会拿不到名字啊。只好用古法验证身份了。
她放开兽医，将手枪对准博美犬。它似有所感，不再转悠，原地蹲了下来，苦哈哈地看着少女。
顾月扣下扳机。火花闪过，干涩的枪声响起，反冲力震得她纤细的手腕一颤。
子弹确实地贯穿了小狗的眉心，带着血肉穿过了它的头颅。它摇晃了几下，倒在血泊中，胸膛不再起伏。
顾月松了口气。
不是啊，这反应跟刚刚在笼舍区打到的假罗武完全不同。那就抱歉啦小狗。
现在，休息室里应该没有威胁了。
“咿！”
李皓阳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低声惊叫了一句。
“啊……啊！”
同时，罗武也发出一声和他完全不相称的失态尖叫。
顾月做好了被揍上一两拳的准备，但这男人只是跪倒在地，剧烈地呕吐起来。
怎么现在才开始啊。大概是狗狗的死，确实让他感觉到死亡已经发生，不可挽回了吧。
接下来就是收拾现场，汇报情况，等到天亮，然后把怎么看都没法继续待在这的罗武送回家。
啊，对了，李皓阳在场，就这么离开外冷内热的人设就要ooc了。
顾月装模作样地盯了一会地上的尸体，又看了一会自己的双手，然后脚步沉重地走到李皓阳身边，用空洞无神的眼睛凝视着他，以单调平淡的语气道：
“这里暂时安全了。我去联络事务所。”
李皓阳凝视着少女的脸，咬着嘴唇，流下意味不明的泪水。
效果不错嘛。不愧是我。
顾月暗暗夸奖自己一句，走出房间，在门对面的墙壁上靠着，保证能够时刻看到屋内的两人，以免再出事。
接着，她用余光警戒着周围的情况，开始草拟今晚的报告。
……
太阳照常升起。顾月站在门外，对着屋外无声喊道：
“早上好哟各~位！虽然昨天发生了点不愉快，但大家还是不要失去笑容哦！”
这身体不太适合熬夜，搞得她现在还有点亢奋。
昨晚再未发生其他事。
顾月写了个简单的报告传回事务所。
李皓阳发了半天呆，不过之后有好好过来问有什么能做的事，她就请他把罗武请去了方便睡觉的房间。
一直待那血呼啦几的地方对精神不太好。
另外，她也有仔细检查过一遍黄心怡被杀掉的现场。致命伤果然就是位于腹部的撕扯伤。这可怜姑娘遭受了大量的啃咬，这才被拦腰截断。
不过，这对顾月来说是好消息。需要多次研磨，说明它的破坏力并不强。
实际上，在试图伤害罗武时它用的也是偷袭，而且甚至没有跟有枪的她和李皓阳正面对峙，明明有下手的机会。
另外，黄心怡死前的表情虽然也有很正常的痛苦，但要说的话并不恐惧，反而是困惑。感觉像是走在路上发现自己要被陨石创似前会有的表情。
果然是先看见了某种幻觉，然后在完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死去的吧？
重新整理现在所拥有的情报，顾月已经个大致把握了它的轮廓。
身材矮小，善于引发幻觉，但缺乏破坏力，似乎还害怕区区手枪。
另外，它的“幻觉”能力虽然能远距离释放，不过只能一次对一个人。
否则，即使在笼舍区里，她应该也没法看到它跟在罗武身后的本体。
白天，黄心怡看到顾月和怪人聊天的情况也能佐证这个推测。
照这些特征来看，它大概率不是怪异，而是某种亚人。
得出了不错的结论，但顾月仍旧有点不安。
它的目的实在难以猜测，间接搞得其真身也扑朔迷离。
要说亚人犯罪的动机，有七成是因为遇见了歧视等问题，没法好好融入人类社会，所以开始报复，但如果是这个的话杀狗干什么玩意？
还有三成是因为所谓“修炼需要”。也就是吸取点其他生物以让自己更加厉害，虽然也厉害不到哪去啦。
但这种人一般会挑那种容易下手的目标，比如野生动物或者独自登山的驴友或者流连花柳街的女人啥的。毕竟要是被警察/事务所发现了那就等于死。
硬要说是精神变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总之现在没法下定论。
她将这一点附在报告里，并且提交了“调查近日行迹可以、怪异的亚人”的请求。
等彻底弄明白它的真面目，她就可以针对弱点制定陷阱，把它的头给拧下来踢球。
“之星，罗武醒了。”
李皓阳顶着黑眼圈，面色苍白地过来通知，打断了顾月的思考。
“嗯。谢谢。”
顾月站起身，向兽医的房间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