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大街139号……果然是这里啊。”
傍晚，李皓阳在一家咖啡店门前停下，不由自主地感叹一句。
这家店名叫“星语咖啡”，一间不温不火的小店，来往的基本都是熟客，也因此曾是李皓阳的小绿洲。
虽名为咖啡，但店里什么都卖，连灵器都有。过去，李皓阳每次压力大，便会偷摸着来这里喝点东西放松。
某一天，卓夕忽然大发雷霆，在这里将他的情信于大庭广众下撕碎。那之后，他便再没勇气和心情来这喝泔水。
此地已经和“玄都事务所会议室”以及老家的“幽玄堂”并列为李皓阳这辈子再不想见的地方top3。
直到昨天，程之星在大晚上忽然用工作软件发来邀请，说有想要采购的灵器，希望他这位前辈能陪同身边，多加指导——并且轻描淡写地提出想在“星语咖啡”见面。
李皓阳既不想来咖啡店，又不想见程之星，在手机上打了十几遍“对不起”“有事”。
然而俩小时过去了，他还是找不到半个能让自己问心无愧的正当理由，只好硬着头皮重游旧地。
李皓阳看了眼手机，才5点40，距离约好的6点还早。他望向小店，不由苦涩地笑了笑。
“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啊。”
小店的外墙被刷成了漂亮的深蓝色，其上点缀着星星般的LED灯，望去便叫人想起童年时的节日氛围，觉得温馨有趣。
嵌在外墙中的是大面积的落地窗。店家在上面缠了许多藤蔓和灯串，在夜晚会成片亮起。
店门是扇镶着彩色玻璃的木门，玻璃上绘制着各色的星星图案，挂着块“营业中”的小木牌。
李皓阳深吸一口气，推开木门。风铃声清脆响起，温暖的咖啡香气扑面而来。店内零星坐着几个客人。
他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告诉自己：没人会在意你那点陈年旧事。
他走到吧台，等待服务生包好手头的蛋糕，道：
“你好。我是今早预约的7725。”
店长扫了一眼电脑。
“欢迎，14号桌……啊，是您呀，好久不见。今天也是异形黏液意面和丽美奈舌头汁吗？”
李皓阳一惊。这服务生居然记得自己？一想到这点，他顿时紧张起来。
“我等同伴到了再说。”
服务生笑了笑：“终于跟女朋友和好啦？”
李皓阳心头一紧，卓夕那天的眼神和嘲讽瞬间涌上心头。
他低声回答：“……不。”
服务生见状，忙安慰道：“别担心，年轻人闹点矛盾很正常，送个小礼物就好了。”
在李皓阳听来，服务生与其说是在安慰，不如说是在讽刺。
他勉强笑了笑，道：
“没关系，不用安慰我，都已经过去了。我这人以前容易想太多，以后不会再犯类似的错。”
服务生沉默一会，道：
“孩子，你可以有点自信。那姑娘不让我说，但其实，在你们闹掰的前一天，她——”
清脆的风铃声再次响起，打断了服务生的话，携着一阵甜美柔和的香气穿过木门，停驻在李皓阳身边。
李皓阳侧脸望去，不由呼吸一滞。
程之星正亭亭玉立在自己眼前。今天，她穿的不是方便活动的冲锋衣，而是一套修身的深蓝色连衣裙。
柔软的暗色布料贴在女孩匀称的腰身上，将她的脖颈和锁骨衬得更加白皙细腻。
裙子有些短，刚及女孩的膝盖，让她笔直修长的双腿裸露在空气中，添了份与往常不同的甜腻气质。
不过，女孩的表情还是如往常一样冷淡又认真。
她低下头，向李皓阳浅鞠一躬，轻启樱唇，道：
“皓阳哥，抱歉让您久等。刚刚在说什么呢？”
李皓阳从私服震撼中回过神来，忙摇摇头：
“没什么！对了，恭喜你出院……”
“没什么，吗？”
程之星忽然向前踏进一步，精致的鼻尖几乎要贴上李皓阳的脸颊，用明亮深邃的墨色眼眸毫不偏移地与他对视。
李皓阳浑身一僵，既不知该如何回答，也不敢移开视线。
几秒后，程之星退回原位，转向吧台后的服务生。趁着女孩走开，李皓阳总算稍微放松。
不过，女孩的下一句话又马上让他紧张起来：
“您好。我是他工作上的后辈，所以今后会常来您这里打扰。请问有什么推荐的吗？”
为什么要向服务生自我介绍？把他当自己的朋友了吗？
而且，“是工作上的后辈”与“会常来打扰”有因果关系吗？
“这，这个……银河三明治和黑洞咖喱饭都挺不错的，卡路里很低还很漂亮哦。”
“明白了，感谢。皓阳哥，走吧。”
程之星说着，静静地走到李皓阳身边，将两人的肩膀的距离拉到一拳之内，随时都会碰到一起。
咖啡味已被柔和甜美的勿忘草香搅乱。李皓阳小心地呼吸起来，只觉得自己的头脑被女孩的举止和身形搞得晕晕乎乎。
怎么回事？她今天的距离感以及状态完全都不对劲啊！
不，也许她平常就是这样的？自己和她之前其实并不熟悉彼此……或者，也许，自己还没从那狐狸的幻觉里出来？
李皓阳艰难地思考着，忽然想起还未告知女孩桌号。
然而在他开口提醒前，程之星径直走到了14号桌旁，在椅子上坐下。
李皓阳僵硬地坐下，翻开菜单，心跳加速。
桌号好像是对话开始时提到的……程之星刚刚听到了多少？为什么不打断自己？
他偷偷抬头，发现她正出神地凝视着自己。
“那，那个，菜单的话，你那边的抽屉里也有哦？这店的菜光看名字很难懂。”
“不用，您点自己喜欢的就好。毕竟是我邀您来的。”
“我？我这无关紧要啦。你好不容易康复，点些喜欢的吧，就当是庆祝一下。”
李皓阳想将菜单推过去，程之星却先一步做出了动作。
“稍等下。”
程之星站起，探过半个身子，用素白的小手压住菜单，抬眸望向他。
“您才不是无关紧要，我想了解您的一切。请点自己喜欢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