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回到了那个位置再次喝起了咖啡,他主要是为了等人,但什么都不买确实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尴尬。
不多时,两个绿发女生映入眼帘,那正是左谷真子和东山亚纪。
“让你久等了,还没有感谢你帮我们拖住田村先生呢。”左谷率先开口。
“没想到你这小鬼竟然能战胜田村,有趣。”东山也在一边附和道。
“当然,而且他已经死了。”沉羽溟说着,毫不忌讳地将自己的寒冰展示出来,“正是这样,我是人类一般提到的匿影者,专门为了审判罪因而存在的。”
然而她们完全没有害怕和惊异的样子,直接大笑起来。
“果然,我早就感觉你这小鬼不一般了呢。”
“很好笑吗?算了,那个戎谷的情况怎么样了。”
左谷终于严肃了一点:“起码治疗过了,并不会死,不过嘛,如果那个田村口中的贵客要找到她的话,我们可能保护不了呢。”
“她现在在哪里?”
“我们的家里。”
“你们的家?”溟有些疑惑,虽然她们看起来确实长得很像,但是名字没有任何相关性。二人叹了一口气,“果然每次都要解释这种无聊的东西,真是麻烦啊。”
据左谷所说,她们确实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但是由于她们的父母是家族联姻,也便让其中一位随父亲姓,另一位随母亲姓,这样她们就有了两个完全不相关的名字了,但是一家人。
“真是奇怪的家族,但一定很强大吧。不过......”溟不知道如何评价这对姐妹,也不知道到底应该做什么。
“好吧,怎样都好,我可以见见戎谷裕花吗?”溟回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目标。“这当然可以,当然,我们也可以邀请你去我们的家,不过我很好奇啊......你不要说谎。”
左谷的语气突然神秘了起来,“小鬼,你......应该认识戎谷裕花吧?而且,你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做不做那种事情吧?”
被发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如果借此说出真实想法,会不会和她们关系更近呢?
为什么要和这些恶劣的女生关系更近?这种想法也太奇怪了吧。
但还是说了,溟把自己如何遇到戎谷裕花的,以及为什么执着地找她。
“我想拯救她,这很荒谬吧,我其实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只是我的妄想罢了,根本没有在乎她到底在想什么......”
左谷和东山听罢竟开心了不少,她们又发觉自己的笑声有些大了。“哈哈哈,这真是太有趣了,确实是你这个年纪的小鬼会有的妄想。”
“你们也没有多大吧。”溟在心底里吐槽道。
“不过,”东山认真地说着,“虽然我们完全不在意戎谷到底是什么家庭,只是觉得她的传闻很有趣而已......我是要表达,首先,我们并不会阻碍你想要怎么做。
其次,只是不在意,并不是不知道,我直说吧,戎谷裕花的家人只有母亲,她的父亲不知道去了哪里,应该是被债务逼跑了,母亲也没有什么工作,还听说患了很严重的病,所以她才会做那种事情。”
“不过啊,”左谷补充道,“她似乎还挺享受的,被同学揭穿也不反驳,久而久之,大家都把她作为一个可以算作有趣的话题了。比如猜她今晚又去那位老板家里了......之类的。”
左谷悠闲又开心的样子,果然沉羽溟就不应该对这对双胞胎有好感。
“那就今天吧,我可以把戎谷带回去吗?”溟等她们说完之后才开口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东山又强调了一遍,“我们不会阻碍,而且会欢迎。”
“打扰了。”看来起码可以完成任务了,溟还是尽量地使自己有礼貌一些。
在咖啡店不远处,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肥胖的家伙正盯着他们,他身后站着一个高中生,身穿与沉羽溟一样的高中校服。
还是像刺猬般显眼的发型,手上燃烧着纯粹又强大的紫色火焰。
“打扰了。”沉羽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已经从市中心到了郊区,但却坐落着一栋极其豪华的宅邸,他随着左谷和东山走进了其中。
“欢迎大小姐。”刚打开镶嵌宝石的大门,就是两排的女仆鞠躬示意,这实在是过于震惊。
“忍耐一下吧,小鬼,父亲老是搞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我们还是直接去戎谷那里吧。”
跟着东山的脚步,溟来到了一个私人医护室的门口,“私人医疗吗?戎谷在这里再正常不过了。”
虽然只是医护室,还是有着很大的面积,戎谷裕花就躺在一个宽敞的白色病床上。她的
短发还是具有这某种魔力一般,脸庞精致得好像玩偶那么的瑰丽。
“血什么的已经止住了,我们顺便送了她一套衣服,如果没什么事就可以带走她了。”“可以吗?”溟实在有些不敢相信。
左谷有一点无语,“小鬼,我们又不是她的监护人,没什么事就离开,有什么问题吗?你如果真是想收养她的话不应该问我们,而是找她的母亲。”
“谢谢,那请让我等到她醒来可以吗?”沉羽溟发现自己真的有些动心了,无论她曾经做过什么职业,只要她还活着。
“你睡在这个家里都行。”左谷真子说完就和东山一起走掉了,还轻轻闭上了室门。
“竟然做了一件好事呢,真不像我们。”东山自顾自地感叹道。左谷却默不发声。
“怎么了,真子?”
被东山点了一下后,左谷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们其实根本没有在做好事吧。恰恰相反,我们只是在没有意义地延长一个人的生命。”
“真是神奇,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戎谷裕花本来就是想要死呢?”
“你是说她要自杀?”
“不,可能确实是别人把她伤害了,只是在此之后,她还能活在世界上吗?只会被我们这样的人耻笑。”
“真子,你突然变得好奇怪啊。”“是吗?哈哈哈,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这就对了。”东山亚纪的微笑中带着一点恐怖,“我们只要开心就好了,不要做任何不能有趣的事情,也不要说任何不有趣的话。”
“说是这么说,我们刚才做的事有趣在哪里?”
“哈哈哈,”东山的脸埋在阴影里,显得更加神秘,“我们不是可以免费看一场生离死别吗?”
“对呀,”左谷也笑了起来,“那我们最好再刺激一下,让戎谷自杀了才有趣。”“好痛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世界上呢,为什么是我呢?”
“妈妈......”
那是如此平凡的一天,还是小学生的戎谷裕花回到了狭小简陋的出租房,由于父亲留下几千万的欠款跑路了,现在母亲应该还在工作吧。
“妈妈总是一个人,身体会不会受不了呢。”
想到这里,戎谷裕花决心通过在学校里学到的技术自己做晚饭,这样母亲就可以轻松一点。
虽然母亲平时就回来得很晚,但是今晚却特别晚,几乎要等到23点了。
等到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的时候,戎谷从餐桌上醒来过来,她同时意识到妈妈已经到家了,只是这个时间晚饭都凉了吧。
“妈妈!”戎谷还是笑着在门口迎接,但是母亲却没有丝毫笑意,戎谷同时看见,在母亲的身后,还有一个没见过的男人。
“这就是我家的孩子。”
“哎?真是可爱的孩子啊,这样的话你一定可以还清那些钱的。”
母亲和那个男人独自说话,戎谷只觉得一阵寒意,还有一种孤独。
自己好像认不出自己的家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轻轻地走近戎谷裕花,摸摸她的头说道:“今晚就和那位叔叔一起去玩吧,有很多好玩的哦。”
“可是......”戎谷很是犹豫,但外面的男人直接抓着她的手就往外走。“放心吧,小朋友,我可不是坏人哦。”
没有坏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的。戎谷不会忘记这个夜晚,很明显,自己被自己的母亲卖掉了,与地狱的恶魔们做了交易。
一开始只是十分抗拒,后来是一些特别的感觉,又带有疼痛,最后只剩疲惫。
那是一切的开始,从此,戎谷裕花的一切身体和记忆,都只是为了愉悦他人而存在。
是随手扔过来的物件,是扇在脸上的巴掌,是母亲冰冷的眼神,是每个人异样的表情,是永远离不开的深渊。
“是眼泪吗?奇怪,明明已经流干了......”戎谷发觉似乎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但完全感受不出来温度。
她缓缓睁开眼,沉羽溟正好坐在她的身边,泛蓝的瞳孔却没有一丝凌厉的感觉,柔和得让人想哭。
“主人......”戎谷没有多少力气,声音几乎听不真切。“不这样说话了,可以吗?”溟几乎是恳请的语气,但却没有什么作用。
“没用的,主人,因为我就是这么低贱的人,不会被任何人同情,也不需要被任何人同情。”
“我就在同情......”溟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但完全说不出口。只好换个话题。
“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戎谷只是摇摇头,“这是经常有的事,只是这次有些严重了而已。无所谓的。”
“怎么可能无所谓?”溟的音量突然增大,把戎谷也吓了一跳。
“抱歉,我太失态了。”但溟并不认为自己所说的有什么错。只是他也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才能改变戎谷裕花的想法。
“不可能的哦,她就是这样的人,就是活该被践踏的人,比起这个人,你还是关心自己吧。”
这时突然想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溟震惊地向一边望去,没有任何人存在啊,可是......
这时,一团紫色火焰像是挑衅一般出现在溟的眼前,这使他猛然一颤,就和小时候的家
中所见的几乎一模一样的紫焰,在他眼前出现又消失。
“罪因又来了吗?”虽然不是特别放心,但溟还是对戎谷裕花说道:“请不要那么贬低自己,不过现在这里比较危险,请不要出这个房间。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溟留下最后的微笑后就向外走去,只是他并没有注意到,戎谷还是那般死寂。
这个宅邸如此大的客厅,此刻却一个仆人都没有,溟十分惊异,还没能多做思考,与此同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溟还没有反应,整个门就被燃烧殆尽,在紫色火焰后,一个穿着和溟一样校服的,头发像刺猬的男子和一个黑色风衣包裹下的胖子走了进来。
“就是这里吗?”刺猬头的男子问道。
“对,就是这里的家伙把那个女的抢走了,还杀了我的工作人员。”胖子似乎很是激动,“必须让他们奉还啊,大人。”
“那你就先滚一边去。”男子很是狂妄。随手把胖子提起来,丢到了一个角落里。
“他们不是一伙的吗?还是合作关系?”溟还没有观察多久,就被男子发现了。而更加震惊的是,男子对自己了如指掌。
“啊,你好啊,沉羽溟先生,我是同校的安彦雅直,请多指教。”自称安彦的家伙同时优雅地单手鞠躬。
“我们认识吗?”溟有一种感觉,自己一定见过他,但是......
“当然,因为我就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啊,在你小时候就见过了。”
安彦几乎是轻松又开心地说出了这种话。
“什......”一时间,沉羽溟感觉自己的视线似乎被什么挡住了,在愤怒之上,还有一种恐惧。
他回忆起了之前荻村樱子的那个组织说过的话,“所以你是......七宗罪的‘愤怒’。”“正是。”安彦似乎很是自豪,“那么,匿影者,你要怎么做呢,杀了我吗?”
如此狂妄,溟也失去了仅存的理智,曾经平静幸福的生活被打碎的记忆又浮现在眼前,这样压抑的氛围,“都是你带来的。”
溟几乎是瞬间拔出自己的剑向安彦的方向冲去,“去死吧。”
但是没什么用,紫色火焰挡住了他的去路,如同城墙般坚固。溟第一次见到自己熄灭不了的火焰。
“无聊,虽然今天的目的不是你,但是与那种人类的委托相比,还是和你一起玩比较重要。”
安彦一边自说自话,一边把眼神瞟向那个胖子,“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明明是在笑着说话,却有一种死亡的感觉,胖子自然只能不住地点头。
“你变弱了,溟,你也被无聊的情感干扰了吗?”
溟只是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燃烧,止不住地燃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紫焰幻化成的拳头
打到了墙上。同时响起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从墙上掉下来后,疼痛席卷全身,溟几乎站不起来了,而这种力量,几乎是一瞬间爆发
出来的,几乎没有任何准备的,只是普通的攻击。
“这就是七宗罪。”溟只剩下了这个念头,“现在的我一定赢不了了,”他望向了医护室,“必须趁机把她带走。”
然而安彦雅直并不给他机会,又是一记火拳冲来。
溟却还不想闭上眼睛,但确实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了。
就在马上被打到的时候,紫色火拳却是被一股没来由的风强行截止。
溟吃惊地看向头顶,左谷真子和东山亚纪乘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风飞在半空,碧绿的头发随风飘起,背上还化形出了一对翅膀。
“愤怒,这里可不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左谷从空中传来的声音开始回响,带来莫名的压力。
“学姐们?”溟还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但事到如今也不难理解。“所以你们也是吗?”
东山从空中飘下来,轻声对着沉羽溟说着:“本来是不想暴露的,但是......总之,在这一个领域,我们确实是同类。”
“是嘛......”又被救了一次,不过溟来不及想这么多,径直随着东山的手势向医护室跑去。
“你还不能走。”安彦的紫焰很快追上了他,但却再次被拦了下来。
“风吗?莫名其妙。”安彦并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本来是不想出手的呢,但是你不仅破坏了我们的财产,还要打扰我们的乐趣。”
看得出来,左谷十分不满,“东山,给这个家伙一点教训。”
“这可是七宗罪啊,不过也不可原谅。”左谷和东山站在一起,好像因对方而变得更加强大。
“哈哈哈哈,”安彦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让周围的人心里发毛。
“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久没被人类小看过了,真的是,让我‘愤怒’啊。”
安彦这样说着,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扭曲,紫色和黑色的火焰包裹全身,没有了人类的常态,整个身体的肌肉开始膨胀,但与一般罪因的臃肿不同,还是十分的结实。
就好像整个身体被强化了一般,高大异常。安彦的眼睛更加凌厉,刺猬发型真正成为了燃烧着的尖刺。
左谷和东山,包括那个人类的胖子,都明显地感觉到了温度的升高,左谷和东山虽然已
经尽量用风隔绝影响了,但收效悠闲。
“这是......罪因吗?”这样的造型左谷也有些语无伦次。她们从来没见过这种级别的罪因。
“人类,感受愤怒吧。”安彦的声音失去了人类的音色,只像是野兽的嚎叫。
溟终于回到了医护室,“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想办法逃跑,不然都会死的。”
他这么说着,但仔细一看,那个拥有生气的戎谷裕花已经消失了,剩下的只是一幅冰冷
的尸体。
“哎?开玩笑吧。”溟直接怔在了原地,他的手颤抖着,翻开戎谷盖在身体上的白色床单,戎谷的胸前,在心脏的那一刻插着锋利的剪刀,那可能是本来就在这个房间里的吧。
溟一时间只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他拼命地喊着戎谷裕花的名字,但没有丝毫作用,因为她真真切切地已经死了。
“没用的,你什么都做不到。”这个时候,那个可恶的雪女,雪极由惠又突然出现在房间里。雪白的长发此刻只是刺眼。
“什么意思?”沉羽溟近乎绝望地哀嚎,“为什么总是死了不该死的人?”
“没有理由,”雪极盯着溟的眼睛平静地说道:“因为恶意不需要理由。”
“......”这是无法反驳的痛苦,也就在这时,整个医护室的墙壁被左谷和东山撞开。她们被安彦的巨大冲击力砸到了这里。
同时房间里的人们也暴露在了安彦的视线里。溟恐惧地看向左谷和东山,她们身体全是伤痕,果然不是对手啊。
“别担心哦,”雪极还是那般平静,“你照顾好她们就行了,我之所以来这里,就是因为这样巨额的能量波动。是七宗罪吧。”
雪极径直走向前去,与安彦对视起来。
“雪女,你真是不会挑时间啊。”安彦看来十分不满。
“那我该道歉呢。”雪极取出自己的器灵,一柄高贵的权杖。“你的罪行到此为止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