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医生那“特别医务室”附近,雪极由惠刚刚从里面出来,他们不久前对醒来后的沉羽溟做了细致的检查。
“怎么样呢,先生?”雪极率先开口。
“这样嘛......”医生的表情比较轻松,“确实无论怎样检测都没有从沉羽的身体里发现‘淫欲’的气息,换言之,‘淫欲’确实只是通过能量激活了沉羽的某种特质,但没有在身体里留下什么——所以不需要担心沉羽会变成罪因,不过这是基于目前的技术的。
当然除此之外,也没有发现任何外伤和内伤,完全就是一个正常匿影者的样子,所以.......你成功了。”
雪极感觉难以掩饰自己的喜悦,完全是怀着感激说道:“谢谢先生,这样我也少了一个疑虑了......”
“不,这是你自己的功劳。”医生只是这样说着,并很快埋头开始了新的研究,“沉羽现在应该在等你呢。”
“是......”走进那个医务室,是除了床和一些特制的仪器以外一无所有的白色空间。
沉羽溟穿着像是病患的白色服装坐在床边,蓝色的长发并没有舒展,显得有些凌乱。
“你回来了。”雪极有些欣慰地看着溟。
“嗯......老师,这还是要感谢您呢。”
“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的努力呢......好了.......”雪极缓缓走到床边,把身体压低,微笑中带着莫名的神秘,“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吗?”
“什么样子?”溟看上去有些似懂非懂。
“就是那个......你和‘傲慢’之间发生了什么,才会发生‘失去堕灵’这么神奇的事情呢?”
“老师......我无可奉告。”溟很是犹豫,她的眼睛向着另一侧瞟去,简直好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为什么?”雪极温和的眼神倒是没有变化。
“......抱歉。”溟回忆起曾经的场景,那个时候,自己对“傲慢”发动了最后一击,确实也攻击到了,但是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
在双重堕灵的压力下,溟的视线逐渐模糊,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发现在“傲慢”的身体上,似乎充斥着不属于他的紫色物质。
最后那一刻,确实感觉自己打到了心脏,但是溟并不确定是否成功了,在“傲慢”散开的瞬间感受到一种离心力,直接把自己从平台上推了下去,而那样的物质也即刻消失了。
“不过这样的事情,告诉老师也只会让她徒加担心而已吧。”
于是溟思索了许久,只是说道:“抱歉老师,确实是我鲁莽了......这样强行强化自身实在是有些牵强.......”
“果然是这样吗.......仅仅这样就会使得堕灵消失,不过我们确实也不知道原理,或许这是双重堕灵的特性吧......这样或许。”
怀着这样的想法,雪极直直地看向沉羽溟,眼神使人安心,“虽然其实你也是为了同学们,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怎么样,但是还是不要这样了。”
这样的话实在是误解了,溟自己很清楚,自己只是为了向“傲慢”复仇,只是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才不顾自己的身体会如何。
“老师之前不是也这样做过吗?我就也想试一下......”溟只是随口说起。
“我会这样做,但是前提是你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知道自己将要去往哪里......你要下定这样的决心,这就够了。”
在这时雪极就显得有些认真了。
“或许我早就下定决心了。”溟抬起自己的双手,冰雪之中似乎带着一些闪电的因子。“因为小绘一直在我身边呢。”
“那或许就是你的答案吧,”雪极的表情稍显无奈,但最终都是欣慰地微笑着,“我还真是惊讶,没想到你竟然会这般强大,这就是双重堕灵的力量吧。”
“您已经知道了啊,”溟于是也承认下来,“不过或许这样的强大也是有代价的吧......差点回不来了就是代价之一.......”
“我们做好现在就可以了。”“嗯......”溟微微地点头。
雪极由惠站起身来,把手轻轻按在溟的脑袋上。“欢迎回来。”是那般温柔,还带着少许地期待,果然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呢。
走出这样的医务室,一直走到尽头的门前,此刻外面的世界在月光下却好似仍旧蒙着一层阴霾。
“喂喂,你怎么又来了。”黑泽刚回到宿舍不久,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果然是古崎。
“因为晚上黑泽要说出自己的黑历史了呢......”古崎琴羽露出一阵不怀好意的笑。
“不是黑历史吧,而且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不等黑泽说完,古崎就直接进到了208室内。“我都快忘了,所以要加深印象啊。啊,荻村同学也在啊。”
荻村樱子此刻正身穿睡衣坐在书桌前,很快就礼貌地打招呼,“欢迎啊,古崎同学。”
“唉......你开心就好。”黑泽弥美也不好意思阻止,不过这样的事情也不重要了。很快,黑泽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好了,答应了荻村的是,我会说出我知道的那个叛徒的事情,不过这个东西即使在那个组织内部也是很少人知道的,请不要泄露。”
黑泽坐在了床边,喝了一口水娓娓道来:“她的名字叫银月——我会叫她银月大人。
我想古崎是知道的,自从12岁开始我就加入的组织,那也是我觉醒堕灵的年纪,这算得上是比较早的了。
当时的组织内还有一个叫银月的人,和我一样是暗影系的,所以很自然地,组织会让她来对我进行指导。
不过之所以我叫的是大人,而不是老师,是因为银月从来没有教过我任何东西,只是告诉我说有什么问题她自己会搞定的。
当时我正是充满野性的年纪,而银月也确实足够强大,于是与其说是老师,我还是更多地把她作为崇拜的对象——虽然自己没什么进步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银月大人在组织内完全可以说是佼佼者,不过她似乎完全不会和别人合作,认为自己可以解决一切事情。
‘如果我输了,大概人类也离输不远了’——银月大人是这么说的。
当然除了实力之外,银月大人总是对敌人表示出最深切的痛恨,这样的杀伐果断也是让
我喜欢的因素呢。
现在我告诉你们银月大人是叛徒,是因为这是按照普遍意义来说是这样的,但是我不会这样认为。
银月大人是不会背叛的,我想除了‘那个人’之外,我是最了解银月大人的了,所以我有信心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荻村这时提出了疑问,“人都是会变的啊。”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但是那个人不是银月大人。”说到这里,黑泽弥美的眼神似乎被怒火占据,
“因为银月大人曾经说过——‘除了处决罪因,我没有其它可做的事情了。’
事情发生在我初中毕业的时候,对,离现在的时间很近的,那时银月大人本来只是随意地走在街上,而被我看见了,很快就发现银月大人似乎受到了某种讯息——那就是组织的任务。
这个任务似乎很是凶险,因为除了银月大人以外,还有另一个人和她一起行动——现在荻村应该能想到,就是雪女。
银月大人和雪女一起去到了一个普通的出租屋内,而我就跟在她们身后,她们进去之后
就一直没出来。
就在我已经着急的时候,雪女一个人从出租屋里出来了,眼神游离,简直就是刚刚从梦里醒来的样子。
于是我立刻上前质问,雪女看到我时还有些惊讶,但对于银月大人的去向,她只是无奈
地摇头,什么都不说明。
那之后我就没见过银月大人了,而这时传出了一些流言——银月大人背叛了,因为有些组织成员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看到了手持镰刀的银月大人,但已经不是人类了。
人们不知道真相,只以为是银月自身的问题而不愿多提,只有我知道,银月大人是被背叛的。
如果真的这么说,银月大人变成了罪因,那么为什么和银月在一起的雪女没有变成那样?甚至没有受什么伤。只有一种可能,雪女出卖了银月大人换取自己的活路。
可惜没有人相信我——必须说明,雪女的形象营造还是很厉害的,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人是一个出卖同胞的家伙。
所以我不愿呆在这样的组织,我想凭借自己的力量让雪女付出代价。......
大概就是这样,其实银月大人本身特别孤僻,我和她说的话也不多,但是我坚信我上面的理解是正确的。”
黑泽的声音戛然而止,以至于空气中都蒙上了一层沉寂的色彩。“嗯嗯,和告诉我的差不多呢。”古崎还一边点头一边说道,那张脸显得可爱起来。
“所以你才会那么针对雪女大人啊,”荻村大概理解了,
“不过黑泽同学也不知道那个出租屋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吧?而且你一直跟踪却没有被发现......还有就是,你只是自己感觉银月很仇视罪因吧......”
“银月大人自己是不会背叛的!”黑泽突然有些激动起来,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嗯......我的说明确实很模糊呢,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了。哈哈,我真是荒谬啊。”
黑泽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有些凄惨了,“总之就是这样,至于真相到底如何.......我是不会放弃寻找银月大人的。”
荻村樱子也不不知道怎么回应了,才发现自己很难理解这种心境,或许是因为仰木老师本身和自己的关系比较正常吧。
“结果还是黑历史啊......”古崎嘟囔着就准备离开。
“不是用这个词修饰的啊。”黑泽是真的无语了。“黑历史容易让别人误会的了。”
“虽然还是感觉不太合理......还是祝你成功吧,黑泽同学。”最终荻村也想不到更好的表述了,但这样的心意还是有的,可以传达到吧。
“谢谢,荻村果然已经超过大部分人类了呢。”黑泽的脸也缓和下来。“这就有点夸张了。”
“这是真的,我深有体会。”再次重复了一遍这样的话,黑泽躺回了自己的床上,和荻村一起被月光透过窗户照耀着,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银月大人也在发光吧。”黑泽弥美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这样一直等到阳光的到来,不过即使大地被重新照亮,也只是暂时地给予我们这样的安慰,不过这样的希望或许是重要的吧。
“还真是冷清啊。”古崎琴羽走在学校周边,在暑假总是这样,本来能留在校内的就没有多少了。
古崎无所事事地走到了校门口,就在这时停下了脚步。
“......”在古崎的目光中,一个过分显眼的女子也站在学校附近,她那刺激性的粉色的长发确实很有辨识度。
“淫欲......”古崎立刻在记忆中想到了,那个侮辱真殿大人的七宗罪——艾音敏子。还是穿着那样的和服,不过颜色变成了紫色。
而这时,艾音就好像受到了什么召唤似的朝着市中心的商业区走去。
于是古崎也跟在其后,有些鬼鬼祟祟了。
没有多长时间,艾音便走进了象征着“白本”的大楼内部,而古崎显然是没有机会进去了,不过身为七宗罪的艾音会来这里,
“果然白本恒太郎也是七宗罪吧。”古崎很自然地得出这样的结论,同时也打算继续在这里盯着。
“先生,艾音小姐来了......”年老的秘书盛野这样说着,并且直接打开办公室的门。
“又再见了,无聊的家伙,真的是不想来你这里两次。”艾音敏子刚进来就开始抱怨。并顺手把三张邀请函丢在了白本的桌上。
“.......这就是你打扰我工作的理由吗?‘淫欲’。”白本恒太郎那中年式的皱纹更加明显了。
“你应该是想让七个家伙都来一趟吧,不过我们没什么兴趣。”艾音没有任何逗留的意思,“这么高贵的东西还是留给别人吧。”
“‘你们’具体是指什么?”
“哈,当然是我,‘懒惰’还有那位大人了。”艾音没好气地说道。
“‘嫉妒’吗......果然,”白本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变得放松了一下,“‘嫉妒’大人还是那样神秘呢,我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谁知道呢,‘嫉妒’可不会像你这样急着炫耀。”艾音的脚步正要踏上门板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白本的声音。
“结果那件事情还是成功了吧。”
“我也没想到那个沉羽溟竟然这么有趣,有时间的话一定要去找她。”一提到溟,艾音的脸上就露出了真实的微笑。
“是吗......”
“来了,这么快的时间,他们再说什么事情呢......”古崎刚刚看清楚艾音从里面走出来,要抬腿的时候,艾音却已经没有了身影。仅仅留下了几片花瓣。
“这可不是好习惯呢......”很快古崎琴羽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一股寒意,在恐惧中转身,艾音就站在那里,还带着一股恐怖的微笑。
好像连腿都站不稳了,古崎回想起来这个“变态”的家伙同时也是很强大的怪物,腿直接软了下来。
“我们应该见过吧,小姑娘......”艾音仔细端详起来,“哦,对对,你也是真殿大人的粉丝呢......”
“不要用‘也’这种称谓,你没有资格。”古崎才察觉到自己在这样的地方强硬起来。
“是吗......小姑娘这么可爱,还是有点可惜呢。”艾音的眼神顿时变得可怕起来,在彰显自己的愤怒。
似乎是认为对方根本不会反抗,艾音只是很悠闲地伸出手去,表情好像是即将得逞的样子。
然而就在下一刻,古崎直接往后退上几步,很快地举起弓箭射了出去。
艾音的脸和手脚就这样被岩石构筑的箭贯穿,不过比起那微不足道的疼痛感,艾音只是迅速地将那些石箭消融。
“竟然给我这些满是污垢的东西。”艾音更在乎的是这个,不过反应过来时,古崎琴羽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真是遗憾,不过你也是认为在这种人多的地方我不能动手吧。”艾音再也笑不起来,想着即刻就把古崎给杀掉。
“对付你这样的小鬼,根本不需要能力,直接捏碎就可以了。”于是艾音在这样的钢铁丛林之中开始寻找起来。
古崎躲在一个狭小的拐角处,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不时地朝身后看去,结果什么都没
有。
但是再次转回来时,艾音那如此刺激性的脸庞就出现在眼前。“嗨,躲躲藏藏地真是可爱。”
“啊!”不等反应,古崎琴羽失心般地冲出去,心里想的只是越远越好。
“嗯......”艾音敏子倒是不紧不慢,她的身影以自认为优雅的姿势消失了,好像诡异的舞蹈演员。当然,地面上还是留下的花瓣。
古崎终于跑到了繁华的商业区,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色,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渐渐平
稳。
“这下就......安全了。”
“并没有。”艾音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直接把古崎琴羽从身后抬起来。藤蔓缠绕着,就是无法挣脱的枷锁。
而更奇怪的是,这里的每个人好像都无视了古崎,更没有注意到其被绑起来的样子。
“为什么......”古崎想要大声呼喊,但嘴直接被藤蔓封住了,就和之前没什么区别。这时,古崎才隐约地感觉到空气中那微弱的花粉的香气。
“终于发现了吗?”艾音好像很骄傲,“所以说跑到哪里都是没用的,我可以让大家一起无视你。”
古崎已经被拖拽到了半空中,而艾音也装模作样的借助藤蔓升上来,古崎挣扎的样子更
使得她兴奋。
“这样直接把你那小小的脑袋按在手里,然后直接......真是有趣。”带着这样邪恶的想法,艾音满面笑意地靠近古崎,只是在伸手之际被打断了。
巨大的冰锥从天而降,虽然没有切割开藤蔓,但是确实暂时挡住了艾音的靠近。随后,一柄巨大的蓝色圣剑切开了古崎身上的束缚,随后带着其拉开距离。
“哎呀,原来是你呢,真是有趣。”见状艾音却是更加兴奋了,身上伤口愈合的速度好像因此变得更快。
“是你吗......”蓝色的双马尾,穿着完全像是量身定制的校服,古崎琴羽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以至于揉了几下自己的眼睛。
沉羽溟转过身,表情似乎在为不辞而别而道歉,还有此刻的喜悦。最终汇为一句:
“当然,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