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0日,在那个时间到来的前一天,所有人都怀着一种特殊的心情,这样在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的城市却已经被罪因包裹起来。
“情况就是这样,古崎爷爷,您可以告诉我所谓‘堕灵的本身’应该怎样才会到来吗?”黑泽弥美已经好久没有来到古崎的家里了,即使是这次也是因为那样的要求。
古崎零人一脸慈祥地坐在黑泽的对面,在听过黑泽的愿望之后,只是有些不满地摇了摇头。
“很遗憾,弥美,堕灵的本身在你这样的阶段是不可能的,包括琴羽也是不行。”
“那么荻村樱子呢?”黑泽还是那么没有礼貌,直接开始反驳。
“荻村小姐只是特例而已,或者我问你一个问题吧,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当然是力量啊,我一定要跟上银月大人的步伐。”黑泽说到这里,竟有些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瞳孔中还闪烁着光芒。
不过古崎零人还是摇头,那样否定的感觉并不是故意的,只是真的认为对方达不到那样的标准。
“仅仅那样是不够的。”
“没错,这种事情可不能着急呢,黑泽。”
古崎琴羽可爱的脸庞也从沙发的一侧冒了出来,脑袋顶着的两个丸子头还是那么独特。
“可是时间已经不够了啊,如果没有堕灵的本身,我们就只能使用那样的晶石了啊。”
“为什么一定要使用呢?”
反而是古崎冷静得有点可怕。
“那是什么意思?古崎你还有些我不知道的吗?”
古崎琴羽和爷爷对视一眼,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把一个手指向上,做出了说明的手势。
“所谓晶石就是一种堕灵的本身,而且带有巨大的副作用。不过真殿大人并不是为了伤害我们的。
因为真殿大人早就决定好是给自己使用的,她是为了让我们放心,而且另一件事是......”
古崎的表情霎时变得严肃,并且刻意在身体周边召唤出岩石,营造出一种压抑的氛围。
“我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七宗罪,而是无数环绕在东京的罪因,那些才是我们必须要处理的部分。”
“为什么古崎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一点实在是太好解释了,古崎琴羽将目光给到自己的爷爷。
古崎零人也不再掩饰,毕竟自己也将面前的女孩视为家人。
“因为这样的情况我们曾经就遇到过,在七宗罪决心展示自己的威慑的时候,那些埋藏在人类深处的普通罪因就会倾巢而出,并且都会靠近七宗罪的方向,就如同潮水一般。”
黑泽的脑海中已经有了极度恐怖的画面,钢铁森林之中拥堵着身形臃肿的怪物。“可是如果是那样,不是更加需要堕灵的本身了吗?组织也没有那样的强者吧。”
“嗯,确实需要更多,不过我的真正意思是现在告诉你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不过如果到了那一刻,我想你或许会明白,黑泽弥美。”
同样的,古崎零人的叮嘱也给了自己的孙女。“不必因为目前的自己而失落,在那一刻你也会明白的,琴羽。”
“好吧,不,还是谢谢您,古崎先生。”虽然在技术上什么都没有问到,不过对于黑泽来说也不是毫无收获。
“没有关系的,我也会一起去。”
古崎琴羽也站在一边,露出了真切的微笑。
“最后告诉你们必须要做到的,如果想要真正堕灵的本身,就需要抛弃人类的心脏。”
谜语一般的话从这样的老者嘴中说出来总是带有一种力量,深刻地进入她们的记忆。
这是花川梦最后一次在这样的地下酒馆演出了,只有两个人的乐队。
说是最后一次,其实完全是因为不知道8月是否还能如期到来。
如果还能活到那一天,音乐会再次奏响。
“今天也很开心呢。”回到公寓的时候,花川的笑容还是那么明显,修长的头发上不断闪出特殊的音符。
“当然,毕竟小梦在这里啊。”沉羽溟尽量认真地附和起来,不过更多的注意力已经到了明天,这在眼神上一览无余。
“据说如果我们去了,就没有那么简单能够回来了。”
“小溟,我们一定会活下来的,不是吗?只要有我的音乐在这里。”花川举出自己麦克风,那样的表情洋溢着自信。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们的合作,只是如果她也在哪里的话......和之前的‘傲慢’不是一个概念。”
那个“她”自然是指艾音敏子,当生命之森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几乎失去了一切反抗的余地。
“真殿不是说过吗?堕灵的本身。虽然可能只是单纯地让我们感到安心而已,但如果真的有那样的力量,我们一定会做到的。”
“小梦还真是乐观呢。”
“因为我的梦想已经完成了,我并不担心未来会发生什么。”
“完成了吗......”
这样的说法让溟停顿了一刻,从出生就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又浮现出来,而这一次显然更加直接。
“那我又想要什么,那种东西又怎样才能实现呢?”
溟自己当然清楚,并不是拯救人类这样宏大的目标,要说保护朋友的话,也不算有错了,但还是不太准确。
是完成自己吗?可能是这样,但还是不够。
双重堕灵同时交织在心脏的位置,但还是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
“哎哎。”花川摇晃在眼前的手臂让沉羽溟从思考中回到现实。
“不用想那么多了,只要我们还是实在不就够了吗?”
“实在吗?”虽然不想承认,这似乎是最接近自己内心的想法了,但是在此之后,以及在此之前,以及此刻,或许都没有答案。
“当然,虽然不知道小溟到底想要什么,但现在的心情一定不是假的吧,我们会活在当下,这就够了。”
花川突然像一个哲人一样侃侃而谈,也并非没有道理。溟看着她的眼神也更加温柔,似乎是下定了保护她的某种决心。“那就暂且将小梦还有她们当作心中的实在吧。”
溟简单梳理了一下因寒冰而染蓝的双马尾,在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身体的时刻,没有比这个承诺更重要的了,如同繁本爱绘说过的那样。
“当然也包括你呢,小绘。”
“小溟能这么想就太好了。”
高楼之上的The Starry Sky and Moon Band已经许久没有活动过了,办公桌前的真殿圣惠银白色的长发都消去了一些光泽,而荻村樱子就端着放置着七个晶石的盒子站在前侧。
“姐姐,您已经做好决定了吗?即使堕灵的本身还是不够吗?”荻村的声音甚至带有不小的担忧。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这种东西只会给我自己使用,不会伤害你们的身体,或者说,我获得它们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这一天了。
而且我想‘贪婪’一定也已经准备好久了。”
真殿没有半分犹豫的样子,径直走上前,一边端详着其中的晶石,一边不容置疑地说道。
“你不是和‘淫欲’战斗过吗?即使是从地狱归来的你也不怎么能让‘淫欲’害怕,而‘贪婪’甚至比‘淫欲’还要更加强大,我必须要这么做。”
“那也没有必要全部由您一人承担吧,姐姐,我也可以......”
时间越临近,荻村这样的心情就越发明显。
“您也算我的恩人了,我不想看到您同时被七个晶石摧毁的样子。”
“我是你的恩人的话,你就更应该知道了。”真殿愈发不可动摇,瞳孔之中发出了更加锐利的目光。
好像观测的不是自己的下属,而是自己的敌人。
“我的决心只允许我自己去做,否则我同样会伤害阻碍我的人,你明白吧?”
“明白。”极其简短的回应。
荻村也知道怎么说都不可能成功了,在自己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真殿小姐就明确地表示为了自己才需要荻村的协助,仅此而已。
不过这样的执念确实有些极端了。荻村还是缓缓上前把晶石全部放到了真殿的桌子上,随后和她一起注视着窗外的风景。
虽然距离太阳落山还有好长的时间,但荻村已经预想到了这里被阴影笼罩的样子。就和银月由惠一般。
“你看啊,樱子,在不久之后‘贪婪’就会将整个城市掩埋在废墟之下,但是人类从来没有因此而失败过,这次也一样。”
“我也深信不疑。不过可以冒昧地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只要不牵扯原则的事情,真殿圣惠还是那么温和,好像一个真正的姐姐。
“您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事情的?而且您为什么也是那样的堕灵本身?在曾经第一次遇见‘淫欲’的时候为什么要隐藏起来?”
荻村抬头的时候还和真殿对视起来,但对方还是很有耐心地说道:
“这个比较复杂呢,先回答第三个比较简单的吧。
单纯是因为我的目标只有‘贪婪’,而‘淫欲’并没有想要杀我的表现。
然后剩下的其实是一个问题。堕灵的本身是在我自杀而又重生的时候就有的,按照专业人士的说法,这个叫抛弃心脏。
当时的心态我就不多说了,主要是对于无法唱歌的绝望和对于‘贪婪’的恨意。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其中的深意,是因为我遇到了一位高人,晶石的事情也是他告诉我的。”
“高人?”这样的说法还真是没有一点惊喜感。
“对,不过有点没有礼貌的是我连他的名字都没记全,因为确实有些独特,但是他应该是姓雪极吧,是一位很有趣的人。”
“雪极......原来是这样啊。”
是的,对于曾经的组织成员,这个姓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雪女。不过真殿姐姐指的一定
不是她,那就只有那一位了。
总是呆在治疗中心,和伤员在一起的雪极崎川。
“看来还是那位先生呢。”荻村不由得感慨起来。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再次说明他的事的,不过你现在做好准备了吗,樱子?
明天我会把‘月光之家’的你的朋友们全部召集回来,然后我们就会去做早就预定好的事情了。”
“这个问题稍微有点多余了,姐姐。”因为心情不觉变好了一点,荻村也有了一种自信,血红的长发散发着燃烧着的死亡。
“我永远准备着。”
不仅仅是堕灵的本身带来的自信,还有不放过任何一个罪因的坚定决心。
“如果真殿姐姐需要独自面对‘贪婪’,我会为您清理道路。”
“母亲大人,您一定会去那里吗?”
左谷真子身旁开始浮现出旋风,在她的面前,是一位看上去过分庄严的女性。
穿着镶满宝石的裙子,脸上充斥着一种高级感。那就是左谷真子的母亲——左谷花林,同样拥有着风之堕灵。
“当然,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已经到这个时间了。”
豪华的住宅,整个大厅里只有母女二人,不免有些空虚起来。
“我一直在等待着呢,真子,只是没想到是因为那样的原因。”
“父亲和姐姐都已经不在了呢......”左谷的眼神难免有些失落,主要是因为那个与自己完全一致的人已经不在了。
“但是你还在这里不是吗?你就是你们,所以没有不在这样的说法。”
“母亲大人......”左谷低下的脑袋缓缓抬起,不觉多了几分的微光。
“不过一码归一码,罪因的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结束了。”
“母亲大人,比起罪因,我更在乎的是那个女人。”当提到那个名字时,左谷总是会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银月由惠吗?那个叛徒,自然也是要肃清的对象。”
左谷花林抬头看向天花板,璀璨的装饰下是无与伦比的尊贵,也因此容不下一切尘埃,包括东山井司在内,所以没有人因为他而伤感。
安国千鹤还是穿着雪白的棉袄,白色的短发好像随时都在下雪,这个孩子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夏天。
安国和雪极由惠一同走在街道上,和周围的行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姐姐。”不知什么时候,安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让雪极不得不驻足。
“怎么了吗,千鹤?”雪极俯身温柔地注视着安国那晶莹的眼睛,还是那么让人安心。
“姐姐似乎有什么心事呢,直到从那个学校里回来就是这样,是不是因为那个吉他姐姐的事情呢?”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一定会找到答案的。”“为什么姐姐会这么肯定?”
是啊,为什么会那么肯定呢?雪极只是把一切都赌到了“贪婪”那样的计划,但是除此之外呢,或许自己和沉羽溟本来就不应该产生交集吧。
但是无所谓了,雪女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在乎那些无意义的杂念,因为最大的危机正在等待自己。
于是雪极也给出了能让面前的孩子安心的答案:
“因为千鹤很厉害啊,所以和你在一起的我才会这么自信。”
对,只要能够胜利,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那我也会努力变得更强的,一定不会让姐姐失望。”于是安国也充满了干劲,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还真是悠闲呢。”一个男子出现在了身前,带着一种好似散发着无数光芒的眼神。
“清林先生。”见到清林崇明之后,雪极也变得严肃起来。
“组织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吧?”
“对,虽然我们并不做出决策,但是实际上大部分的外部人员都已经回到东京了。”
“因为‘贪婪’,对吧。”
“‘贪婪’几乎毫不掩饰地将邀请函发给了包括组织在内的每个权贵阶层,或许他认为自己隐藏地很好,再或者是他认为自己是无敌的。”
清林的语气种充满着鄙视,好像堕灵的本身带给他的不只是力量,还放大了他的自信。
“当然组织的大部分人会分布到市区来应对可能会到来的罪因,而我们的任务......”
“就是战胜七宗罪,对吗?”雪极不用猜也能知道答案。
“就是如此。祝你好运,雪女,还有那个孩子。”
简单碰面之后清林就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雪极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感慨:
“他还是一点都没变呢,千鹤。”
“我在呢,姐姐。”安国也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使命感,而雪极握着她的手也越发用力。
“你准备好去守护我们脚下的街道了吗?”
“我准备好了。”
安国的回答没有掺杂半分虚假,就好像她的姓氏一样。
“你好好等待吧,白本先生,或者说是......‘贪婪’。”
雪极的目光飘到了远方,视线的终点是白本集团的总部,在那里的顶端,便是让所有人如此紧张的白本恒太郎。
“怎么样了,盛野?”白本一如既往地仰面躺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面前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盛野浩一郎,此刻的手中是一份巨大的文件夹。
“所有的客人都会到来,除此之外,您随意散发的邀请函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收获,我想明天一定会很有趣的。”
“那自然最好。”白本的满意已经写到了脸上,同时示意让盛野离开,并接见等待许久的客人。
“虽然你们曾经反悔过,但我不会记下那么无聊的事情,因为我们都是为了伟大是妹妹而努力,而在必要的时候,我还需要你们的力量。”
艾音敏子还是顶着一头粉色的卷发,显出妖艳的样子,城东怠还是那么的颓废,没有一丝改变。
“欢迎你们,‘淫欲’‘懒惰’,哦,还有另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呢。”
艾音和城东同时回头,那是一个不起眼的胖子,身材已经到了无法行走的地步,也因为白本的邀请来到了这里。
“哎呀,”那个胖子一进门就绊了一跤,直接倒在了地上。
“抱歉抱歉,怎么能让三位大人如此恭敬地等待呢。”胖子急忙站起身,有些拘谨地站在一边。
“你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啊,‘暴食’,不过本来也没指望你什么,你能来就不错了。”
白本也收起了那份恭维,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面对面前的三位,有种自己高高在上的错觉。
“淫欲”和“懒惰”都在某种意义上失败过,“暴食”更是一个废物。
在这个“嫉妒”不在的时间,自己就是毫无争议的最强者和主导者。
精明能干的白本陷入了这样的骄傲之中,同时也为必然到来的明天感到兴奋。
“妹妹,‘嫉妒’,好好期待着吧,我会让人类再次回忆起我们真正的强大,不容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