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忽然变得很冷清，几乎见不到什么人了，有时会有不懂事的小孩打开窗户，但很快又被自家大人拉进屋里。
莉莉丝没有在意这一切，双手放进大衣的口袋里，昂着头看着天，眼神里仿佛有星星闪过。
蓝以诺也明白莉莉丝的作为，看上去是有些蛮横无理了，这让她之前还算不错的风评立即变得不可理喻了。
蓝以诺跟着莉莉丝回到了庄园，沉闷的气氛才有所缓解，庄园里沉寂了一整个冬天的绿植，在泥土中悄然发芽，绿色像是晕染的宣纸一般蔓延开来，生命在其中呼啸着崩腾着。
莉莉丝明明可以像其他魔法师那样，用魔法维持花草四季常青，然而她却说喜欢生命自然花开花落的样子。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买下所有面包吗？”莉莉丝终于说话了，眼眸轻移，看向蓝以诺。
“莉莉丝不是那种会主动招惹麻烦的人，如果表面上这么做了，那肯定有背后的原因。”蓝以诺乖巧地微笑。
莉莉丝不禁也轻笑了起来。
“你和我明明才刚刚认识，昨天我还是一个想要把你变成血奴的吸血鬼，你居然会认为我是一个善良的人？”
莉莉丝注视着蓝以诺的眼睛，是一双很明亮的眼睛，她见过很多生活在贫民窟的人，眼神早就被生活的风霜侵蚀得麻木不仁，充满了追名逐利的浑浊。
蓝以诺却没有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冰山上盛开的雪莲。
“我的妹妹告诉我，去评价一个人不能只靠她所做的事情，这个世界上驱使一个人去做什么事情的原因太多了，这样去评判一个人太复杂了。所以找好自己的立场，从自己的立场去思考问题，才能得到最正确的答案。”蓝以诺微微一笑，“您买下了我不是吗？我就是属于您的了，您大可以在买下我的时候就决定我的命运的，可您没有不是吗？至少在最初的某一刻，您是想要和我友好相处下去的。”
莉莉丝闻言面色有些变化，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你的妹妹很懂事。”
“嗯，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妹妹。”蓝以诺骄傲的说。
“可是我还是要纠正你的一些观点，我买下你，纯粹是一时起意，如果你想，我可以现在就恢复你的自由身份，你可以做自己。”莉莉丝严肃地说。
“可是我知道您的秘密。”蓝以诺说。
“你都相信我了，我也愿意相信你一次。”莉莉丝说道，“反正这个该死的契约，我也能找到破解之法的。”
但是她也明白一个事实，如果蓝以诺对自己一直都是一种仆人对主人的尊敬，那她做再多也是没有用的，从一直没有变化的魔力就可以明显得感受出来，面前的这个看起来很好骗的女孩，脸上总是带着温顺微笑的女孩，其实把自己的内心闭锁了起来。
莉莉丝其实心里没底，蓝以诺如果真的离开了自己，那自己十有八九是没法完成计划了，如此一来她这么多年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
她紧张地看着蓝以诺。
蓝以诺却是轻轻一笑，眼神里流露出一片空旷的苍白：“可是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变得强大，如果我回去，只能回到我原本破烂的贫民窟小屋，大概以后会惨死在街头腐烂发臭也没有人在意。说实话，我很害怕那样的生活，我现在见到一点光了，就是您，我想要跟着您变得强大。”
“这一路会很辛苦。”
“无所谓。”
“也许最后也不会成功。”
“但已经不会比以前更糟了。”
蓝以诺第一次带着强烈的执着之意看向莉莉丝，莉莉丝吓了一跳，蓝以诺以前的目光总是带着一点空洞的感觉，恭恭敬敬地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仆人，感觉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一举一动都没有灵魂。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蓝以诺在以“自己”的名义在说话。
莉莉丝也没有继续劝阻蓝以诺。
莉莉丝现在对蓝以诺的信任已经加深了几分，至少这个女孩在相信自己，可让她有些胆寒的是，自己的魔力依旧没有丝毫恢复，这意味着蓝以诺对她的感情依旧不够强烈。
她自嘲地叹了口气，原以为自己已经够冷酷无情了，没想到这个人类女孩，骨子里比自己还要冰冷。
蓝以诺的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眉目如画，温婉如风。
莉莉丝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个女孩经历了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莉莉丝把先前购买的面包一股脑地全部倒了出来，新鲜出炉的面包还冒着丝丝热气，香气一下子溢满了庄园。
蓝以诺双眼放光，目光死死地锁定面包。
“别被它们的表面现象所迷惑了，这些面包都被人施了魔法，吃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莉莉丝提醒道。
“施了魔法？”蓝以诺有些惊讶，这些面包在她眼里就是普通的面包啊，而且面包买了十几年了，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
“虽然我的魔力全部消失了，但是我的感知力还在，我能感受到，这些面包上，有着死亡魔法的气息。”莉莉丝说道。
她对死亡魔法的理解很深刻，这个魔法隐藏得很精妙，如果不是储物袋和自己的灵感连接在一起，恐怕自己也看不出来。
“这些面包被施展了‘亡灵’的魔法，这种魔法即使在吸血鬼之间也是禁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看见。这种魔法能够以魔法阵的形式触发，中了魔法的人的生命力会被一点一点地蚕食，在外人看来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最终宿主的所有生命力会被吞噬，被吞噬的生命力会凝聚成一颗生命结晶。”
莉莉丝皱着眉头，继续说道：“生命水晶有多种用途，提升使用者的寿命，施展高阶死亡禁术，或者是召唤不死族之类的，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莉莉丝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这样看来事情就严重很多了。但是，到底是谁对面包使用了禁术呢。
老板娘不太可能，这家店已经存在十多年了，从蓝以诺记事起就已经在那里了。这么多年都没事，老板娘也没有动机这么做啊。
那会是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