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可以通过交换附身的方式来让自己重获自由，那为什么要等到我才这么做呢呢？”
在娜蒂的理解中，恶魔的附身不过是搬家一样的事情，从一个房子的身上跳到另一个房子上，但事实不会那么简单。
“不，你想的太简单了，嘻嘻，果然是凡人啊，啊！特殊的凡人也是凡人，那怎么办？那就让我告诉你吧。”
黛尔停止诡异的语调，瞬间又变得正常起来：
“一旦定下契约，就必须要遵守规则，直到这个契约完成为止，而定下契约的是恶魔本体，分身是没有能力违背契约的，就连撕毁也做不到，更遑论说换一个人附体了。”
“那为什么选我？”
娜蒂作为穿越者，多少能感到自己的特殊，难道是自己的体质，让对方选择了她？
“因为我没法看清你的灵魂。”
灵魂？
“我们恶魔，嘻嘻——哈哈哈”黛尔又突然扭曲了自己的音调，“我的意思是，我们活了无数多年月的恶魔，当然见过类似你这样的灵魂，你们这样的灵魂是不会被规则所束缚的，之前也不是没有和魔鬼签订过契约的例子，所以，我脱离黛尔，和你签订契约，哈哈！！果然！果然！还是把死亡留给我！把救赎留给我！让我去地狱里焚烧。”
金发少女再次疯癫起来，两只手狂似的撕扯着自己的脸面，一时间血肉翻飞，淋漓灼热甚至飞旋到娜蒂脸上，她现在生怕这个疯子一个激动把自己也杀了。
“我希望，你和我签订，契约，不论是什么，虽然这幅身体会消亡，但是我想结束这个混沌生活了，我想回到本体去。”
不知道争论了多久，疯癫的人终于停了下来，对着娜蒂说道。
“那我会有什么好处或者坏处吗？”
“你只需要立一个简单的契约，我帮你完成了，这之后我也不会收你什么报酬，我只想要借你的身子，获得自由。”
但是娜蒂还是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你是说，我的灵魂不受规则束缚？”
“对，哪怕不遵守契约，甚至是你单方面毁约，也是可以的。”
单方面毁约？像我这样的灵魂？还有这样的好事？娜蒂有些呆愣住，她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能够轻松白嫖一次恶魔的帮助，这是什么迟到的转身福利赠送吗？
不对，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有没有可能...
娜蒂被眼前一幕震惊太久的大脑此刻开始转动，智商重新占领高地，发散的思维让她迅速察觉到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为什么在府邸时，黛尔还算是能正常交流的，为什么在她被抓入这房间和坎薇待在一起时，这个疯子可以忍住这么久，就为了看两个人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分崩离析？
显然，她是一个想看乐子的家伙，这么简单的就把如此大的福利交到她的手上，恶魔有可能大发慈悲，但大发慈悲的恶魔不太可能。
于是，娜蒂问道：
“签订契约以后，既然我违约不会受到惩罚，那你违约呢？”
叮咚！
老骗子的嘴角猛地一颤，故作疯狂而充满血丝的眼珠突然睁大，她那还随意摆荡的腰部一时间停止，即刻认真起来，竟闪着一副棋逢对手的笑意
而看到这幅变化的表情，娜蒂明白了，她猜对了。
“恭喜你，答对了，这份违约，确实不是单方面的，我也正打算趁着你签下契约的瞬间，让你做出些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事情。”
“你果然恶劣啊。”
娜蒂淡淡笑着，丝毫没有在意黛尔手中逐渐靠近的血刺，这海潮一般的威慑，随时都能在一瞬间内将娜蒂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柔女子削成方便面，但她也不会这么做。
“放心，娜蒂，你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我没理由杀你，不过，有一点我没有说谎，那就是我真的快疯了。我已经分不出我到底是库玛，还是黛尔了。”
黛尔，库玛？
库玛的本体将自己的意识碎片分出去时，只准备了差不多一百年的份，如果在一百年内不回去，这份意识就会逐渐崩溃，所以，她在一百年之后，选择和黛尔的灵魂融为一体，靠着黛尔灵魂的滋润存活，两人在漫长的历史之间再也分不清她们之间的区别，有时候黛尔会说出恶魔的话语，库玛会成为佩尔罗克瑟小辈们善良的长辈，他们和善的‘黛尔小姨’。
黛尔，库玛？
谁是谁啊？她们自己也不清楚了。
但现在，她们现在的恶意，善意，都是如此的混沌，如此的疯狂。
“我想看着你陷入悔恨的疯狂，但也希望你能够拯救我。”
“可是，最终的源头，不是你的父亲吗？是他跟库玛做了交易，应该是他来支付这份代价，为什么要我来呢？”
整个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是来和佩尔克罗瑟家族做生意的，不是来和笼罩在他们家族头上的阴影做py交易的，这样将自己的命运强行联系在这神神鬼鬼的事情上，她不愿意，也不情愿，她来这就是为了挣钱的。
可是此刻的黛尔没有展现出任何的疯狂，只是平静的对她说：
“我找不到他，那个家伙毁掉了我的一切，但我就算是使用了任何手段，也找不到他。”
“那...你为什么不自行解脱，不管魔物的暴动呢？”
这是个很自私的建议，但对方几百年的生命里，不可能没想过这种可能。
“我做不到，”黛尔此刻才展现出一种正常人会出现的颓丧感，人性，在漫长的苦痛之路中忘却的事物，再度浮现在她的心头。
“如果我执意要自裁，那么整个家族就会毁于一旦，佩尔克罗瑟的名字，将会名存实亡。”
佩尔克罗瑟抛开黛尔的贡献，就只剩下这个能够大量产出资源的迷宫，现在黛尔没法为家族出力了，但至少要留一份基业在啊。
黛尔还是爱着这个家的，这毕竟是自己一砖一瓦，建设出来的家族，让她抛弃这个家？不，她不会因为自己的痛苦，而毁灭这个家的。
但是，她也真的是受够了！
她真的好想解脱，好想离开这个延续了数百年的疯狂之路。
只要她一天不离开这恶魔的附身，她就会越来越向恶魔的形象靠近。
只要它一天不离开这凡人的躯体，自己的意识的意识就会逐渐崩塌。
可是，真的切得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