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回到那怀念的小屋时,自己却无法安然入睡。
整晚整晚的噩梦让黛尔的神经时刻紧绷,那些残忍至极的回忆走马灯似的在脑内轮流展示。
她越是不愿回忆这些既定的事实,这些回忆就如同猫抓老鼠那样,在最无防备的夜里,向她脆弱的意志发动了袭击。
“不,不是的,那不是我!那是库玛!”
“我没有这种想法,我没有那样的欲望!”
“我才不会把人大卸八块!”
但已行之事,再怎么否认,也都是自欺欺人。
最终,这愧疚之情逐渐转化——对自己的恨意:
既然自己创造了如此多的罪恶,那就以自己的死来谢罪吧。她这样想着。
于是昨晚,她坐在房间里,静静的看着手上鲜血逐渐凝结成一柄锐利短刃——如果一切就随这一瞬间结束的话...
她不单单是为以前残害过的生命,更有一个,她不敢告诉任何人的情感,那就是:
她在回忆那些明明参悟人寰的过往时,居然没有一点点觉得恶心,反倒随之而来的是几分发自内心的悸动,那是什么?她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对这种残忍的事感到着迷。
可事实就是,她会因为这些事而感到高兴。
明明,明明已经脱离了库玛的操纵,但黛尔的心中,那嗜血的欲望虽不见痕迹,却又如影随行,不会干扰她的行动,可也让她清楚一个不可辩驳的事实。
戴尔是乐意做那些事的。
所谓愧疚也只是对那些不该死于不见光政治下的普通人,至于其他的,黛尔惊恐的发现,她一点也不在乎。
不,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她先前只是被库玛附身,只是病了,她绝对不会有那样的情感,一定是自己太久没有适应真正的身体,是的,这种情绪,这种想法。
她要对抗它,黛尔就绝对不会相信,这是她会为之高兴的事。
即使是为此,付出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她平举手中的血色短刃,即将桶刺进去结束这一切时。
门响了起来,伴随而来的是一声熟悉的呼唤。
“黛尔小姨,要不你去跟娜蒂她道歉吧,我带了人过来,刚好先维持裂渊的稳定,看看能不能把裂渊核心给铲了,趁这个机会,你好好跟人家说明一下吧,”
外面的弗兰克没有推门进来,如今他也不知道该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来面对这个童年的玩伴,家族的黑幕,“这是我的肺腑之言,我希望,黛尔小姨你能走出去看看,看看大家都是如何生活。”
“现在的生活,对我这一个还活在几百年前的人来说,有什么用呢?”
“有用,当然有用,因为你还活着,无论你先前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活着,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活在当下。”
“我想说的是,无论黛尔小姨你怎么想,你都是一个奇迹一样的女孩子,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说完这些话,弗兰克便离开了这里。他当然不知道这番话救下了这个方才抱有死志的黛尔,起码是暂时的让她放下了。
是啊,也是该见见那个被自己先是嘲弄,而后欺负的差点丢了性命的娜蒂了。
这样也算是...疗慰下自己破损的内心?黛尔苦笑一声,没收拾什么东西,立刻赶去了。
···
时间回到现在,在娜蒂的后宫(存疑)团前想要询问娜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哟吼吼,那可问对人了。
普普当即摆出有品的眼神,极赞赏的看向这个刚才还如临大敌的女人。
“娜蒂姐姐可是个奇迹之人!”
普普下意识的这样说道,但很快发现也没有其他词汇能够形容娜蒂姐姐了。
“奇迹之人?”黛尔不解的说道,“她这样的博学,是哪里学者的孩子吗?”
得到的当然是否定的答案。
“娜蒂姐姐可没有这些先天的靠山,都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一点点的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不错,就连我这个老牌贵族在她面前,也只有打打下手的份呢。”格琳娜有些自嘲的说道,但也是发自内心,她已经不会为了这显而易见的差距而焦虑了,因为她也是娜蒂梦想里不可或缺的部分。
一边说着,普普从一边的休息区拿来几沓薯片,邀来黛尔来尝尝。
看着对方那洋溢的热情,黛尔也只能是接受这份好意,将薯片接过手上,轻轻的放入口中,动作轻柔,生怕做出什么太过激的动作导致对方不开心。
这幅生怕做错任何事的模样让普普自己都有些怀念,但是她已经跟随着娜蒂姐姐成为了更好的人,现在看来,原来过去的自己就是这样的吗?
这触景生情的让她对这个叫黛尔的少女心中多了几分同情,是啊,看来她也只不过是家族利益下的牺牲品罢了,或许本质上不是什么坏孩子呢?
这样想着,黛尔将薯片塞入嘴巴。
随后酥脆清爽的口感加上油炸后的膨化食品带来的,源自心中的喜悦,竟然有那么简单的一瞬间冲刷下了一抹这些天来精神上的疲乏。
看着黛尔越发吃上头的样子,几人也是开始讲起了她们遇到娜蒂时所发生的事情。
从拆卸式护甲,再到恶魔之血,后面反杀泽林,见到女皇...
这一件件天才的奇思妙想加上完全算是冒险故事的发展,让黛尔发觉这个家伙到底是一个多么厉害的人,但同时也更加为自己曾做出对不起娜蒂的事,而感到内疚。
或许是因为和库玛分离的时候,带去了库玛负责的一部分记忆,她对原先搜索娜蒂记忆的这事,记得很模糊,只是隐约的感到这个小姑娘实在不凡。
现在来看,确实如此。
格琳娜和普普这些天来被佩尔克罗瑟家族各路神魔阴阳,早憋了一肚子话,除了双方和娜蒂,也不知道向谁倾诉,现在碰上黛尔这个家族的异类更是开心的将关于自己知道娜蒂过去的一切,但又不涉及重要的事向对方一点点道出。
“对了,娜蒂姐姐还编了一个故事,叫做雪孩子。”
“故事?这不是给小孩子听的吗?”
“也正是对小孩子听,不更显得娜蒂姐姐的能力范围之广吗?”
普普骄傲的说道,随后跟她讲述这个催人泪下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