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老大会同意交换人质,明明在场的所有魔女都已经没有抵抗能力……是被一时的喜悦冲昏头脑? 还是说,他害怕这个姑娘以命相搏? ”
“没事的大哥,那些小魔女没了魔杖后又能泛起什么浪花? 比起这个,能捡到这种宝,实在太走运,我们果然是被选中的人……这下就算抓不回那头凶魔,我们也应该能成为那位大人的组织的一员! ? ”
“别大惊小怪,专心完成自己的职责,老大将这个重任交给我们两兄弟,我们不能让他失望……”
“话是这么说,但大哥你的嘴角从方才开始便翘得老高,放轻松一点,我们的实力可是媲美魔女,有什么好担心? 一个没有魔杖、被拘束住的魔女根本不用畏惧……对付人类,还是人类更合适。”
“你说得对……话说回来,老大还是一如往常般慎重,得到了这个姑娘尚不满足,还要按原计划取回我们本来抓获的凶魔,往两边投注……”
哇,救命啊……
聆听着那两名守夜人兄弟的谈话,被他们囚禁在头等车厢门后的行李车厢的由罗=法尔帕斯如此想着——
自己的姐姐当初从孤儿院将自己接回家后,曾对自己说过遇到麻烦事的时候,可以提起她的名字,或是——现在这个属于她的姓氏,如此一来,问题便会迎刃而解。
那时的自己想不到这个姓氏会这么出名……在反效果上。
不愧是艾希斯特魔法学院的头等讲师,哈哈……
亲爱的姐姐,你这下真的把我害死了——
不过,我本来就对这个姓氏不太喜欢,还好了……
我对这个姓氏的唯一期望,便是它能帮我阻隔掉那些自诩为出生高贵的纯种魔女入学生们的噁心视线和排挤。
当我听见她们即使是被人劫持也能肆无忌惮地以上位者的姿态对恐怖分子发号施令,我就知道我的同级生们都要完蛋了……
虽然我对魔女的崇拜和期望不多,只当是一种未来的就职选择,但这未免跟我听说的相差太远吧……
顿时觉得在小时候对老哥说想成为魔女的自己很丢脸……那些魔女们,真想撬开她们的天灵盖,看看她们的脑袋是长什么样……
儘管说魔女对我来说是一种未来的就职选择,但是,我这边也有一定要成为魔女的理由——一个与孤儿院时的自己不同,全新的理由。
为此,必须先解决这个困境。
啊……为什么这时老哥不在身边? 老哥是这样的。瘦弱又四肢乏力的老哥只要全身心活动他的脑细胞,为可爱、勇敢、强大的妹妹奉献他的智谋就好,可是妹妹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该怎么办! ? 该怎么办! ? 该怎么办! ?
首先,学生会的人想去行李车厢借其他人的魔杖一用,然后,需要一个人去转移那些恐怖分子的注意力,于是,我站了出来,还顺利来到行李车厢……
也就是说……
我要一个人悄无声声地打倒这两个看起来挺强的守夜人,一个人将足够学生会成员使用的魔杖偷偷交给他们,一个人去分散恐怖分子的注意力,一个人去救那些被看管的新生们——就凭我这双被束缚着的双手双脚?
一眼就知道行不通! ? ! ? ! ?
——你们要一个人质去救人质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
就在由罗的脑海千思万虑的时候,守夜人兄弟再次闲聊起来。
“该说那些学生会的人是底气十足,抑或年少气盛……我们那时只是将魔杖从人质的头上移开,他们就嚣张起来,打起放在行李中的魔杖的主意,有了反抗的心……老实地等她们的老师来便好。”
“初生之犊不畏虎,大哥。说起她们的老师,那个人虽然不如这个小姑娘的姐姐一样有接近「幻想阶」的实力,但身为导师应该也有「空想阶」的实力。她与那头凶魔,谁会赢? ”
“笨蛋,那头凶魔受了伤,只有「妄想阶」的实力,一个「空想阶」再怎么弱也是「空想阶」,最后当然是老师的胜利。
提起干劲,万一老大的计划出现意外,到时就只能靠我们两个「妄想阶」兜底,面对那个「空想阶」的导师,至少要让老大顺利逃走,明白吗? ”
“是的,大哥。”
与这时还能称上云淡风轻的两兄弟相比,由罗想起她在孤儿院时看过的西部片,她的内心此刻恍若一片刮起了数之不尽的风滚草的沙漠般,无比凌乱。
该怎么办! ? 该怎么办! ? 该怎么办! ?
“预防万一,先去确认一下逃生用壁炉的运作。”
“好的,大哥。”
正当那名守夜人点燃起壁炉的炉火之际,一隻白嫩的小手抓住一个黑黢黢的方型物体穿出炉火,于一道清脆的电流声响起后,男人倒在壁炉前。
对了,老哥曾说过——
“人在快要成功的前一刻,是最容易大意。”
“过于顺利不是一件好事,先生。”
少女自火光而来,白发双马尾的末端似是火焰熄灭后留下的余烬,呈现出灰色的光彩,她一手挟持着那名倒下的人质,一手抓住她的魔杖怼住那人的太阳穴,笑意盈盈道:“放下魔杖,举高双手跪下,不然,你的同伴可要死翘翘~”
………
………
“别说笑了,我们可是不会对绑架犯屈服。假如你能说出你是哪里冒出来,并放开人质的话,我还可以当是一个有趣的小玩笑,可以放你一马,魔女小姑娘。”
“列车条例第五项,乘客需要中途下车的话,可以拜托乘务员启动壁炉,在乘务员的陪同下回到附近的月台办理退票手续——我只是从火车回到月台,接着从月台回到列车的头等车厢,至于我怎么知道从月台的壁炉传送到车厢的壁炉,这一点就让我保密,守夜人大叔。”
“真感谢你详细的解释,接下来,请将人质交还给我。”
“不用谢,只是,我不会对绑架犯屈服,顺带一提,你跟你们的老大私底下聊得如何,该不会——得不到回应吧? ”
“哈哈,真是有趣的玩笑。老大说你真是一个风趣的小魔女,诚邀你前往车厢与他攀谈。”
“呜嘻嘻,大叔你的玩笑就跟你的脸一样幽默,有下次的话,我就将你的小伙伴的脑袋拧下来垫桌脚~”
密封的空间,除去两个人质,孤男寡女共在一室。
男人手持魔杖,也有人质在手,身躯更加庞大壮实,比眼前的少女更有力气,也理应比眼前这个魔女入学生更有战斗经验,但此时身经百战的守夜人——他,害怕了,甚至开始漏尿。
一股阴毒的视线化成了他的吊绳,恰如被蛇缠上了脖子般,目光散涣,呼吸困难,最好的证明便是他的肾上腺素不继猛升。
难以置信……他竟然从一个少女身上感受到远超凶魔的危机感……
与一脸凝重的守夜人相比,清罗=阿尼玛露出甜丝丝的笑容,怀着愉快的心境,像是去野餐一样。
然而,与清罗前往野餐的对象,不是他。
“———”
“———”
此时的清罗便如同第一次与喜欢的人去约会的处男般,害羞地不敢与那个女孩对视。
奶茶色的头发,双马尾,如大海般的蔚蓝双眸,与尚在孤儿院时一样,那个丫头依然是如此可爱……
只不过,我可不会在小由罗面前称赞她……
她的皮肤变得更光滑白嫩,身高也长了不少,五官也逐渐长开,开始有点美人胚子的样子……
当时我悄悄地找到那个丫头的家人,让她的姐姐接走她果然是正确的选择,问题是,为了让她离开我的身边,做法比较激进……
幸好的是,她认不出现在的我……毕竟从“老哥”变成了“姐姐”,又怎么可能认得出,只是,不禁有些落寞……而且,已经不能随心所欲地变回去……
怎么说啦……有种不用去想藉口,时隔多年不用去面对她的庆幸之馀,又有一种想让她认出自己来的奢望……
这种矛盾複杂的心情,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是因为变成了少女?
抑或,我又在逃避……?
“喝——! ! ! ”
男人暴喝一声,彷彿是即将向暗恋的对象示爱一般,为自己壮胆似的。
在这名守夜人眼中的“存在”,美得不可方物,让他连刚才的恐惧也忘却。
美有许多种,因人而异,此时此刻,清罗却符合了这名守夜人的喜好,成为了他仅能从幻想中找到的喜爱之人。
他无法移开投向她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她,就连呼吸也彻底忘掉,犹如被蛇缠紧脖子也不自知……
为了能从更近的距离注视着她,为了能永远地注视着她,男人决定将自己的眼睛取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
“……对魔力感知比较弱的人,这招似乎不是太有效。”
挖出眼睛那一刻的剧痛唤回了守夜人的理智,拜其所赐,男人瞬间清醒过来,往清罗毫不设防的腹部揍了一拳,趁机抢下了她手中的魔杖。
“烦诶,想不到第一个让我受伤的人居然不是魔女。”
“……你太依赖魔女的魔法和天赋,不习惯近身战吧,你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 ! ! ”
“你看起来快要死掉,没事吧,杂鱼大叔。”
“你的遗言,我收下了,作为饯别礼,我就用你的魔杖来杀掉你。火、火焰啊——从地狱而来的彷徨之火,将我眼前的敌人燃烧殆尽。”
伴随着痛不欲生的咒语声,绽放的爆焰将残疾的男人击飞至壁炉的方向,与此同时,一直躲在壁炉旁的少女跳了出来,快速往男人的身上泼洒炉灰,旋即,男人被炉火吞没,送往魔法都市「瓦尔普吉斯」的火车月台。
“遗憾~对付人类,还是人类更合适。我的魔杖本来就是坏的,有很大的机率会造成术式反弹。D计划完美成功,再也不见,杂鱼大叔。”
清罗熄灭了壁炉的火焰,从衣服里拿出一块碎裂的木板丢下,捡起了掉在地上、碎成两截的魔杖。
这下真是坏得无法修復,难得那个死对头善心大发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清、清罗小姐……”
啊……用完后不小心把她忘掉了……
“辛苦了,做得不错,杂鱼大姐姐~”
“不是说了别这样喊我吗! ? ”
提尔贝格踏着小碎步,面红耳赤地来到清罗的身旁,拉住了她的衣角。
“……刚才真的很危险,你真的没有受伤吗,清罗小姐? ”
“没事~没事~就凭那杂鱼大叔的一拳怎么能把我弄哭。你的表现很棒,蛇对你的评价很高,好玩的弱弱大姐姐~”
“这个称呼不是更糟糕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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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都市「瓦尔普吉斯」的火车月台的其中一个壁炉,一个灰头土脸的守夜人自壁炉的火光中滚出,在他的前方,一群月台职员注视着他——更准确来说,是注视着他背后贴着的那张“我是绑架犯”的字条,在与守夜人组织临时传来的通辑名单上的人像仔细比对过后,把他抓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隻雌性雪鹗从人群中探出头来,拍打着疲倦的翅膀,再三思考之后,在炉火熄灭之前,摇摇晃晃地走入壁炉的火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