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黑暗来说,坎布蕾菈已经非常熟悉了。无论是初次管窥这个世界的真相,还是与约瑟夫的造物对峙都是以眼前的漆黑为开头。只不过这次,漆黑属于安宁,不属于探索和激烈对峙的开始。
真安静啊...
这种安宁的感觉,让坎布蕾菈开始有些怀念,那些已经逝去的,能够深入睡眠的时光。这次的黑暗比躺在任何一个床上,都要来的真实,都要来的安心。很快,她的呼吸就变的自然平稳,在月光的沙滩上,如婴儿般沉沉睡去。
“怎么感觉好像,她比我们还放松的多。”
看见坎布蕾菈睡的这么甜美,矢车菊小声嘀咕着。
“我们替她担心的多,结果她自己倒是没有一点紧张感。也真不知道,看着她沉没在船舱里,我们该担心的是谁了。”
悬铃木摇摇头脸上凸显些许的无奈。
“怎么?你们认识这个遇难者?”
最后一个赶来的是希拉。
“希拉,你可能不知道她,但她在新伦敦那边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嗯?能让新伦敦引起注意的对象?那就有点意思了。”
希拉对着棕色的女人产生了些许兴趣。
“她在新伦敦那边的档案里,可是被登记为,拯救了一座重要的工业城市。哪像你,除了杀人放火之外,在档案里找不出其他任何和行为相关的字眼。”
希拉没有和矢车菊吵嘴,而是有些惊讶。
“你的意思是说....曼彻斯特?”
矢车菊和悬铃木没有回答,用沉默表达了肯定。
“......已经发展到那种情况下的污染,居然被解决了?真是不可思议”
“当时曼彻斯特内的情况,没有人会觉得,还能让城市恢复正常,但是她却做到了。看着指数下降的那一刻,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个不可能发生的奇迹。这是所有人,回忆起曼彻斯特事件不同而又统一的评价。而这也让之后话题的走向,偏向阴谋论了起来。
“矢车菊...你...说...这次的意外...会不会和新伦敦的那些人...”
背起坎布蕾菈的希拉说了一半欲言又止。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从好几年前开始,就已经这样了。现在他们会做的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不好说啊,矢车菊。这次我回去的时候,城里的气氛总让我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就连负责审问调查我的人员都是分着批来的,很难不让我怀疑,威斯敏斯特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悬铃木低着头,仔细回忆着这次回去的所见所闻。
“老...执政官,怎么样了?”
“我们见了一面...他看上去精神头还不错,就是和往常一样,还躺在床上...就是少了些......”
几人不自觉的停了下来,等待着卡壳的悬铃木
“对啊...少了些什么呢...”
陷入回忆里的悬铃木,不再言语。一步接着一步又重新带着众人,往营地的方向走。
“文件。”
似乎是从脑内传来的声音,在悬铃木耳边如同拂过的微风般,响起。
“对啊!是文件!”
打开思路的悬铃木说话变的顺畅起来。
“我每次见老执政官,他的床头柜和桌子上都堆满了审批文件,可我那次去的时候,都没有。一张也没有。”
“一张也没有?”
希拉虽然鲜有见过老执政官,但她记得在很小的时候,跟着路西菲尔见过这个一脸慈眉善目的老爷爷。
印象中,他经常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批复着身旁那高成山的文件。想让他与文件这样东西不出现在同一个场景里,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如果悬铃木,没有记错的话。这只会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他已经无法批复文件,要么...就是他已经不需要批复文件了。”
希拉的这个想法一经出口,其他两人就嗅到一层不妙的气息。
“无论是哪一种,这都不是一个好消息。新伦敦之所有能长时间保持着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全靠着老执政官这根定海神针的个人威望和人缘。如果这根定海神针一旦出了问题,底下的那些人,可不就躁动不安了?”
矢车菊虽然也希望老执政官,能继续为新伦敦保驾护航。但她深知,现在新伦敦传来的种种消息,都说明。老执政官的境况恐怕比悬铃木看到的更加糟糕。
“我现在越来越希望,这次的事故,是一个意外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很想往这方面继续考虑。大家都无法想象,新伦敦要怎么样度过没有老执政官的一天。
但不巧的是,坎布蕾菈恰巧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咳咳...这不是一个意外...悬铃木。”
“坎布蕾菈小姐?!你还好吗?”
“我...很不好...呕!!!”
胃里的海水,从她惨白的嘴唇里不受控制的呕出,喷溅到地上、身上。
“好了些吗?”
被矢车菊轻拍着脊背许久,坎布蕾菈才重新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好多了......”
“坎布蕾菈小姐,你刚刚说的不是意外是怎么回事?”
希拉显然有些迫不及待。
“我的舱门...不是从里侧锁死的,而是从外部上锁的。那是一种直接作用于门上的焊接亦或者是从外侧安上门栓直接锁死的封闭手段。无论是从门的哪一侧都办法轻易打开。”
死里逃生的坎布蕾菈喘着粗气将自己逃出轮船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后,矢车菊和悬铃木两人,震惊了。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坎布蕾菈点了点头。
“是的,这就是一场针对目标的谋杀。按常理来说,未打开的舱室,因为有空气和水密门的存在,海水的进入并不会那么容易。但我的那间舱室,却从沉没的开始,就有海水不断的渗入,这显然就不是一个会高频发生的巧合!”
“换句话说,如果这个巧合在那艘船上,又正好是在我的舱室发生了,那为什么在水中上锁后,就已经很难打开的船舱,还需要加上一层封闭手段做保险?这是很不符合常理的。”
说到这里,加上金属保险的原因,也就呼之欲出,他们想要确保他们目标的消失。也就是确保名为坎布蕾菈的存在,哪怕没有第一时间在水中死去。也要永远的待在他们特制的铁棺材里,再也没有任何可能,出现在水面上的任何一个地点。
“......”
想到这里所有人沉默了,脑海内的幻想被坎布蕾菈的推理一击而碎。所有人都开始认真思考,新伦敦现在到底在发生些什么?以及新伦敦内的哪派势力会用这样丑陋的手段,来除掉一个私人诊所的医生。
“说实话我在想,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迫切的除掉我。”
思考了没一会儿,坎布蕾菈开口了。
“我的存在?”
“这不可能,坎布蕾菈小姐。你一没亲戚朋友,二没靠山,他们为什么要忌惮你的存在呢?抹除掉你存在的作用,可能还不如对我们几个动手来的更有效些。”
“矢车菊说的没错,你对于威斯敏斯特里的那些议员、大臣们来说,和一个随处可见的平民差不多。更何况,你都不一定能再回到新伦敦。他们为什么要因为你的存在而杀死你?”
希拉的分析比起一个反驳更像一个问题。
“...那是为什么呢...?”
凶手的动机,一个令人完全琢磨不透的东西。仇恨、嫉妒、愤怒......这些常见的人类情感都可能成为扳机,变成射向受害人的子弹。但如果将这场谋杀定义为种多人类情感的一个,又让思考者感到更加困惑。
扣下扳机的,有且只能是人类。记忆中,调查者冰冷的调查报告里,这样合适目标并不存在。一切的思考都会变成难捱,堵在心头,催使着他们继续往前,回到他们出发的地方。
“呼......回来了。”
再度回到营地,温暖的安心又重新回到出发者的脸上。
“坎布蕾菈小姐,你不把湿衣服脱掉,就来烤火吗?”
“哦...抱歉...忘了。”
希拉发现的华点,变成了困惑,很快又变成了矢车菊脸上的羞红。
“坎布蕾菈!你怎么能在这里换衣服!”
“可是,这里也没有一个更衣室啊?”
坎布蕾菈不假思索的褪去湿透的大衣,失去遮掩的半透明丰满,呼之欲出。而当事人却还想将那最后一层束缚给解除。
“那你也不能!”
矢车菊的脸蛋,红的像一个熟透的苹果。
“诺埃尔。”
“在,希拉组长。”
诺埃尔的行动速度,快捷又有效。希拉仅是一个眼神,她就立即赶来解决了矢车菊的尴尬和男性的欢呼。
有些特别的是悬铃木,他既没有欢呼也没有面露任何羞涩,即便这个案发现场就在离他不到1米的范围,他也面不改色。
“悬铃木?”
“嗯?怎么了?矢车菊,为什么突然这么看我?我刚刚可什么都没看到啊!”
在矢车菊鄙夷的目光中,悬铃木看见了质疑和不信任。
“那你说说,坎布蕾菈小姐今天穿的内衬颜色。”
“呃...黑色?”
悬铃木不假思索的回答
“好看吗?”
“嗯,好看。”
矢车菊脸上的微笑,转瞬变成了更加惊惧的笑容,嘴角上升的弧度令每一个见到的人,都心生畏惧。
“我让你黑色!让你黑色!我让你黑色!你这家伙还是看了是吧!!!”
“错了!错了!下次再也...”
“你还想有下次!!!”
矢车菊狂风暴雨的攻击,让其他周围的旁观者都为之胆寒。
“这就是...已经确定关系的小情侣吗......”
只留有刚刚换完干衣服的坎布蕾菈,看着眼前的暴力事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