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没有自信...人类....”
地上发出轻轻的嚓嚓声。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你还在乎这个人类异种...就应该少跟我耍花样。”
那不是幻听,而是矢车菊正在向远方离去。那是三步一停两步一拽的速度,把她拉向黑暗深处,拉向那个躲藏在黑暗中的巨大口器。
“我明白。”
悬铃木咽了口唾沫
“她们在外面,在那片沙滩附近。我想过,要把营地建在那片湿润的沙滩附近,但是时刻上涨的潮水,让我放弃了这个方案。”
悬铃木这句话...看似是对古菌进行着回答,实则却是一个过往经历的重复。它曾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只不过她现在不在这。
“新历...22年,8月19日。”
诺埃尔的嘴角流出一丝微笑,她准确说出了这些熟悉话语来自的日期,与悬铃木一同低声念出了接下来他会说的话。
“埃斯佩兰萨并不大,我们探索了三天,足迹就遍布了这个希望之岛。但遗憾的是,我们并没有发现淡水。岛上的到处都是岩石,高大的树木几乎没有,有的只是稀少的灌木丛。”
是马恩日记!
诺埃尔明白了悬铃木的策略,只因这本她曾经翻阅过的日记,是由那艘如今已经失踪的埃斯佩兰萨号,带回的书籍。
嚓嚓声停止了,古菌身上的蓝色流光再一次繁忙了起来,这些流光好像在帮助古菌运送着什么,可以让他,第一时间了解地面上的现实。
“你的意思是?她们在沙滩附近?”
深邃亘古的问题,遇上的是悬铃木得逞的笑容。
古菌还没反应过来,伸出的数根细绳应声而断。原本掌握的一切,都在这一瞬间丢失,最终给悬铃木做了嫁衣。
“吓!!!!!!!!!!!!!!!”
尖锐刺耳的古怪声音,从它深邃的口器深处发出,无数根枯枝从四面八方伸向母亲愤怒的根源——悬铃木。一个最好的时机,悬铃木的目光都聚焦在刚刚恢复自由的矢车菊身上。这个时候发动袭击,他是无法注意的,能轻易的将这个戏弄主人的人类变为可食用的肥料。
但,这个念想,很快就变为了泡影,刚刚同胞兄弟的死亡显然没有引起古菌足够的注意。它们的整个思绪,都沉浸在被欺骗、被戏耍的怒火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坚硬的孩子,为什么会在半途就纷纷夭折。
妖异的红色在狭小空间里亮起,那是完全不同于蓝色流光的猩红。那是一双眼睛,一对如猫科动物般的眼睛。刀刃的破空声很快袭来,又一次,这些刚刚长出的枯枝都被悉数斩断。
那是一个早就被古菌遗忘的家伙,它们曾经短暂的在人类的历史当中登场,又在某日的清晨露珠中蒸发,而现在又再一次出现在台前。
关于它们的记忆似乎早就流失,但这一刻的出现,又会被在场的所有生灵再一次的记起,它们曾经的名字——夜之眷族。
“悬铃木,没想到你居然记得,我都快忘记了,血食种曾经的名号和来历。”
“没什么,恰巧我前不久在关禁闭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相关的记录。要不然现在我都想不起来。”
矢车菊重回在手的悬铃木,回答的非常淡然。
“那你应该知道...这样驱使她的代价吧?”
悬铃木咽了一口唾沫,沉默的声音,震耳欲聋。是的,悬铃木从未考虑过使用那个印记所带来的代价。
就这样脑子一热......他就支付了!
“你的印记刻在哪了?”
如果印记的位置正常,或许还有救,现在把它割下来转移到诺埃尔身上。还能通过替换,解决掉这个问题,但如果......
诺埃尔不敢想它被刻在奇怪的位置会发生什么,因为这个印记的本身,是一种自我献祭的邀请,通过献祭自己的血液,换取血食种的全力帮助。而这个印记被刻在哪,哪就是它们即将下口的位置。
就在这个时候,悬铃木把矢车菊交到了诺埃尔怀里。
“?”
诺埃尔还一脸疑惑,为什么要交给她的时候,悬铃木就在在众目睽睽之下,脱下了裤子。
“!!!”
“快!你快穿上!我不想看!!!!!!”
诺埃尔老脸一红。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印记会被刻在这个位置,这下她一时无法直视眼前这个同样害羞的年轻人了。还好矢车菊现在还在昏迷,但凡被她知道,悬铃木的这个部位即将要被她的死对头希拉这样咬上一口......
诺埃尔已经不知道这到底献祭的是血液,还是什么其他更加宝贵的东西。她甚至不清楚这到底算不算献祭,一想到到时候那个画面......
“咳咳...”
“就是那个位置...”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那你等等是想自己来?还是?”
诺埃尔看似给了悬铃木选择,实则手里的动作却一点也没停下好像待会就要对悬铃木做一场大手术一样。
“呃啊!!!”
希拉的惨叫,消除了两人尴尬的气氛。鲜红的细流正从她的身上不断流出,可她的本能却驱使着她继续与古菌的战斗。
“咳咳咳...这里交给我...你们快跑!”
跑?它们能跑去哪里?这里的前后都被这只活了上亿年的怪物塞满了,它们还能去哪?
希拉再一次提起刺剑,猩红开始一点在剑身显现。诺埃尔知道,这是这把刺剑吸取血液的现象。若是往常,面对卑尔根的那些生物,这把刺剑会饮用敌人的鲜血作为供养,而它现在进食的确是希拉体内的宝贵血液。
诺埃尔很清楚,夜之眷族会响应印记,是长期未能进食血液的表现。是它们的先祖找不到食物,在冰天雪地里,被迫接受的产物。不然以它们高傲的性格,是不会有接受这样一份带有奴仆性质的印记契约。
不行!不能再让她这么继续下去了!
但古菌的枯枝却源源不断连绵不绝,仿佛上一秒刚刚被希拉消灭,下一秒就又有新的长出。古菌毫不在意这些枯枝的死活,无论死去多少,它都不会为之感到惋惜,甚至连那时不时被希拉杀死的蘑菇人形,它都毫不在意。
事实也确实如此。
古菌在进化的道路上早就将繁殖的技术,拉伸到了极致。只需要一点有机物,这些孢子,落地就可以迅速生长。而这个可怖的大块头,却每时每刻都在排放着,这些孢子,那些被希拉消灭的,根本比不上它生长的速度。
这对古菌来讲,甚至连消耗品都算不上!也就是说...这些枯枝只会越来越多,而对抗它们需要奉献出的血液却无时无刻不在减少。
“没办法了!”
希拉立刻做出决定。
她深吸一大口,空气顺着口腔鼻腔流入肺中,心脏在此刻仿佛停跳了一瞬。她双脚用力一蹬,身体如子弹般飞出,手中的细剑在空中闪烁出明亮的光线。
诺埃尔和悬铃木都明白,希拉这是要将自己最后的一切,都压在这回合的攻击上。如果不成,便命落于此,彻底被自己的佩剑吸干成为一具干尸。
“或许还能为那些喜欢制作标本的家伙省点心?”
呵...她自嘲的轻笑一声。
她的攻击,逐渐变的疯狂,不再是采用消耗战的方式,步步袭扰。
反而是大步挺进,只为突破一层又一层的封锁,将手中的细剑刺入那颗硕大的眼球中。
“哼......”
空气再一次流通,古菌哼了一声。他似乎是对这个人类异种的所做所为而感到疑惑,更或者,是对她鲁莽攻击的冷嘲热讽。
但...她也被古菌注意到了,那股许久未能感受到的燥热记忆开始翻起。那是躲过数次灭绝,关于死亡的记忆。枯枝不再盲目的从四面八方进攻,它们开始集中扑向,这个正在一点点靠近的暗红太阳。她以血液为燃料,突破了一层又一层由枯枝构成的大网。
30m.......
这里的防御还比较薄弱,希拉还可以轻松应对。
10m.......
防御逐渐密集了起来,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从网隙间,射出的枯枝,刺穿身躯。希拉已经无法有所保留,需要屏住一口气,集中精神,才能躲开这些暗中射出的利剑。
5m.......
这最后的5米,是希拉的一搏。以伤换伤已经是常态,她没有放弃,还是在一点一点的靠近那颗巨大的眼球。希拉凝视着这颗接近3米高的眼球,似乎想从这个敌人的眼神里看出,哪怕一丝的慌张。但那颗晶状体还呆在那,中心那像是瞳孔的东西在眼睛内有规律的摆动着。
0m!!!
剑尖已经触碰到这个晶状体,只需她稍稍一推就能将它刺入这个脆弱的部位。
“死吧!!!!!!”
希拉大吼,剑尖刺入里侧的那一刻。没有刺耳的声音,没有阻碍...好像...里面什么都没有...
“呵...虫子....”
巨大的眼睛,瞬间分叉成无数个细长柔弱的触须,夺命的刺剑从它当中穿过没入未知的黑暗当中。
“诶?”
这是...古菌的拟态。特殊的孢子生长成的特殊形态,它们彼此依靠拼凑成像是生物常识的弱点部位吸引敌人的攻击。
嘭!那是什么东西合上的声音,高悬的囚笼散发出的蓝色流光由高到低。妖异的红光眨眼间被黑暗吞没了。诺埃尔这才意识到...名叫古菌的生物,从一开始,就张开了它的大嘴,等待着,它们的鲁莽进攻。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