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帆船,孤独航行在撒克逊海上。进入我的视野里,已是上岸的第四天傍晚,它从卑尔根拓殖地的方向驶来,目的地是不列颠的方向。
“看!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但它的出现,无疑为我们提供了一盏希望的明灯,未知的未来仿佛在这一刻,变的清晰可见。“是船!我们能离开这了!”
从矢车菊手里接过望远镜的诺艾尔兴奋了起来,对希望的渴望,让她忘记了嘴里正在咀嚼的鱼腥味。
“...不...不对...那是艘帆船。”
同样拿着望远镜的悬铃木,说道。
“你看,那是它的桅杆。在那个位置,它的甲板中心处。看到了吗?”
“嗯...没错”
虽然看不清楚,但诺艾尔确实在那个位置看见了细长的影子。
“它的风帆已经收了起来,你看到的那个,是木头燃烧烟气。不是蒸汽机工作过程中煤炭燃烧的烟气。”
诺艾尔将望远镜还给矢车菊,问道。
“它们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煤炭燃烧的烟气,一般都是黑色的居多。因为煤炭燃烧的温度高需要的氧气更多,燃烧的位置又在狭小的炉膛内。供给燃烧的氧气少,燃烧的过程就容易不充分,所以冒出的烟就呈现出黑色。”
“那木头呢?”
诺艾尔又问。
“木头是直接暴露在空气内燃烧的,氧气充足,它就燃烧更充分。所以烟气会以白灰居多,会更容易呈现出白色。”
悬铃木,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轻叹了一口气,整个人明显焦虑了许多。
“这代表着什么?它们在甲板上,点了一把火?”
是做饭?是取暖?还是求救?或者是为了其他的什么东西?
悬铃木拿起望远镜,再次看向已经有着明显轮廓的船只,隐约火光和人影在上面跳动,一个又一个疑问从脑海里接连蹦出。
那时的我们,还不知道,这艘谜团一样的帆船,我们的埃斯佩兰萨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向他们求救已经成为了那时我们的唯一选择。
嘭!枪声在夜空中炸响,随之出现的是一个缓缓上升的亮红色光点,它升至最高点时,几乎成为了二月夜空里最闪亮的一颗星星。但稍纵即逝,它在经过最高点后,就像一颗流星,仓促的夜色里消失不见。
这一瞬间的光华,用来吸引船只的注意,已经足够。在望远镜里,那艘帆船,撑起了风帆,它渐渐转向,跟随我们燃起的烟气和火光,疾驰而来。
在这里,我必须再次夸赞,希拉组长做的保存工作。她的保护措施,确保了信号弹在恶劣环境下的正常使用。没有她的细致工作,我们也不会有这颗保存下来的唯一信号弹,它成为了我们逃脱的关键。
叩叩叩!矢车菊的房门被敲响了,指尖刷刷作响的钢笔,也停下了来。
“请进!”
进来的人,有些出乎矢车菊的意料。
“希拉?!怎么是你?菡萏它人呢?”
“菡萏小姐,住院了。这份报告,她拜托我来交给你。”
她板着一张脸,脑袋完全被白色绷带给包了起来。完全看不出来,是她不愿意拉动伤口,还是讨厌见到她这个死对头。
“我是真的好奇,你这身子骨是怎么长的?被强酸侵蚀,重度烧伤的你,居然住院都没住几天,就已经能出院,和个没事人一样下地到处乱跑。轻度精神损伤的菡萏,现在就还得躺在病床上住院。”
矢车菊啧了两下嘴巴。
“真不明白,到底谁才是重伤员。”
“如果你羡慕,你可以直接和路西菲尔局长申请,她随时可以让你拥有同样优秀的身体。”
希拉知道矢车菊在吐槽,也很默契的提出自己的建议。
“那不能!我去找路西菲尔阿......”
矢车菊感到一股恶寒,仿佛在她念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被阴影里的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只有她们两人后,她重新组织词汇说道。
“我要是这时候提出申请,那我不就成你妹妹了?你这算盘珠子,都嘣到我脸上来了。”
“切...自作多情。”
希拉白了一眼矢车菊。
“嗯....要我过去也不是不行....”
矢车菊瞄了希拉一眼,接着说道。
“我过去,我当姐姐!你当我妹妹!哼哼!怎么样?这样很划算吧?”
“你这话说的,怎么听着好像我求你一样......”
看着矢车菊得意扬扬的样子,希拉占着身高优势,在她头上摸了一把。
“别瞎想了,写你的报告吧。就算我同意,路西菲尔局长也不会同意的......”
轻柔的触感和熟悉的声音,不知何时来到了希拉的背后。
“不~希拉宝贝,我同意了~只要瓦伦蒂娜你点头,我们今晚...不...现在就来做...也是可以的~”
路西菲尔玩味的表情,好像在说什么只有成年人才能触及到的话题。
“路...路西菲尔姐姐...你什么时候来了...”
见到路西菲尔,矢车菊就像见了鬼一样,她原以为自己刚刚的只是错觉,却完全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就在刚刚呀...我敲了好几下门,你们都没听见,我就正好进来了。”
“那个...路西菲尔姐姐...我刚刚只是开玩笑...开玩笑的...”
矢车菊的虚汗已经爬满了后背,希拉也配合着说道。
“对...是开玩笑....”
“诶?真的是开玩笑的吗?”
路西菲尔的食指点着嘴唇,脸上写满了疑惑和失望。
“对对对,是开玩笑。”
两人齐声回应,脑袋点的像捣蒜。
“哎...真是可惜...啊!疼疼疼疼!”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路西菲尔话还没说完,一把铁钳就从身后揪住了她的耳朵。
“你在可惜什么?路西菲尔。借机想拐走我的女儿我就不说了...你还想做我女婿?别告诉我你刚刚那个表情是在逗她,你只要一个表情,我就知道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龌龊的东西!”
那是一个有着和矢车菊同样发色的女人,她无论从仪态还是举止都没有矢车菊身上的稚嫩。显然,她的身份,呼之欲出。
“妈妈!你怎么来了!”
矢车菊站了起来,越过希拉,冲向那个被她唤作妈妈的身影。
“你还好意思问我?瓦伦蒂娜!我要是不来,你哪天被这一家子吃光抹净了,你都不知道!这次你让菲尔的小崽子馋了鲜。下次呢?”
强大的气场环绕在她的周围,威严感让所有人都抬不起头。
“不会的,妈妈......我知道分寸。”
“你知道分寸?!嘶...哈!”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把那些想说的话,全都装回肚子里。
“你也是个大孩子了,妈妈不想叮嘱你太多。但你这次做的太过火了...我真怕你,要是哪天....”
她平稳着内心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颜悦色。但手里的动作攥的越来越死。
“妈妈!我知道了!您又想说...要是哪天不想干了,就跟你回去。这句话我已经!”
“好...好好好,你既然都知道我想说什么了,那我就不啰嗦了。”
矢车菊原以为,来自己母亲的唠叨马上就要结束。可谁曾想,她紧接的一句话,把矢车菊大脑,当即给干冒烟了。
“你和良木那小子,走到哪一步了?”
“诶?妈妈你从听说的?”
“少跟我装傻!你这孩子,从学校毕业开始,就一直黏在人身边。我要是这都看不出来内地心思,我也不是你妈了!”
她的手终于肯松开了,路西菲尔揉了揉已经发烫的耳朵,嘴里有一万句文明名句想说。但一看到自己老友的那张脸,就怎么也不敢说了。
“呃....这个嘛...”
矢车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老妈说。要是被她知道,自己这么久了还在暗恋阶段,她会不会当即气晕过去。
“你们作了?”
“嗯......”
矢车菊摇了摇头
“接吻了?”
“呃....”
她再次摇头
“还没有...但是!我!”
“行了!我不过问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操心去!”
矢车菊的回答,在她的脸上已经写的一清二楚。她摆了摆手,后退一步,摸了摸路西菲尔的脑袋。
“我这次,是找菲尔玩的。正好她有公务找你,我就顺道来看看你这孩子。这么久不回家,在外面过的怎么样了。没想到...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也不和家里人说一声....”
她又使劲揉了揉,路西菲尔精心的打理发型被她粗暴的打乱。
“哎...孩子大了啊...”
指缝穿过路西菲尔的发丝,将她的头发重新整理,肆意的梳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行了,你们聊吧。我就不打扰你们内部交流了。”
在矢车菊妈妈的手里,路西菲尔安静的像个精致的洋娃娃。直到她完成自己的杰作之后,路西菲尔才推了两下轮椅的轮子,凑了上来。
“咳咳。我这次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过来看看你这次的任务报告完成的什么样了。”
这个理由听上去就非常牵强,毕竟这样的小事,路西菲尔局长只需要派秘书过来问一嘴就好了,根本没必要亲自过来一趟。想来缘由,矢车菊也就明白,这次到底是谁的手笔了。
“差不多就快完成了。组员菡萏的报告,刚刚才送过来,现在我只要把她的部分整合进去,大概明天,就可以提交了,您放心。”
“这个效率不错,我还以为是你这边遇到了麻烦。既然你这边快完成了,我们也就不打扰你了。”
路西菲尔在前,几人依次离开了房间。
“几位慢走,不送了。”
矢车菊跟在队伍末尾,轻轻将房门关好。她重新坐回了书桌前,翻开了那份,由菡萏书写的任务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