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盆中水流潆洄，雾气氤氲中沉月仔细地清洗着楚阳的身体。
为什么要用最原始的方式给楚阳洗澡呢，当清洁术法的光涌上楚阳的身体，就像是飞蛾扑火，不过顷刻，术法解构，灵气化为光点成为楚阳的养料。
沉月定睛一看，一阵错愕，楚阳的丹田中摇曳着白色的火。
是特殊的体质吗，沉月翻阅着脑海里读过的古籍，一无所获。
被带回剑阁的楚阳不吵不闹只是用手抓着沉月的衣角怎么也不放手，哪怕被沉月放入竹盆中也是这样。
沉月低头垂眉，神情温和，她的眼中白光闪过，透过楚阳空洞眼神，望见他的脆弱魂灵，是奇异的金色，上面裂开的纹路似蛛网蔓延。
沉月眼神怜悯，这孩子被吓得都失魂落魄了，哪怕经过魂力蕴养也得好一阵才能逐渐恢复正常。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她蹲在竹盆旁，挽起衣袖，手一直搓弄着，任由楚阳的手捉着她的衣角。
“楚……阳……”声音是低沉都压不住的稚嫩。
“家住在哪里啊”
“瞳……镇……”
楚阳迟钝地回答着，断断续续，有问必有答。一时间，沉月眼神明亮起来，灿若星辰。
这种“失魂落魄”的症状……书上的例子活生生地呈现在自己面前，新鲜感和好奇心涌上了沉月心头。
她勾了勾嘴角，试探地问道。
“是喜欢爸爸多一点，还是喜欢妈妈多一点？”
“……”
回应沉月的，是楚阳长久的沉默。
沉月看着竹盆中的楚阳，好像在他无神的眼眸中看见了无语的神色。
她用着沾满泡沫的手，报复性地搓了搓楚阳面无表情的脸。
他灰头土脸的模样已然焕然一新，露出的那张脸算不上多么俊朗，只勉强担得起一句清秀。
沾上泡沫的脸配上那幅面无表情的神情，越看越滑稽。
沉月忍俊不禁，促狭地笑着。
笑着笑着沉月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转了转自己的眼睛，将视线缓缓地移到了楚阳的小兄弟身上。
她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嘿嘿嘿，反正小朋友不会知道的”
她小心翼翼地用手弹了起来。楚阳可怜的小兄弟顺从地摆动着。
“哈哈哈，还挺小鸟依人”
她弹着弹着，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收敛了脸上放肆的笑容。
“呵，有鸟有什么了不起的，哼，我也会找回我那爱好自由的鸟🐤的”她恶狠狠地抓了一把泡沫，扔了上去。
她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追寻从女生变回男生的方法，结果却一无所获……
擦干了楚阳的身体，简单理了理他披散的头发。望着干干净净的楚阳，沉月有着说不出的成就感。
显然，这样果着也不行，总不能以后被人发现。惊！剑阁一弟子平日沉默寡言，暗地里竟在屋中藏有果男。
是身败名裂，我没救了。
摇了摇头，沉月的眼眸中闪出促狭的光，她有一身穿不了的衣装🤓
她走向楚阳，窸窸窣窣间，楚阳就这样粉墨登场。
尽沐阳光，苍白的脸，白色的裙裳，瘦小的身姿有几分曲线窈窕，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沉月摸了摸下巴，从戒指中掏出了一块留影石，此间精彩，需保存下来，以后细细品味。
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现在的楚阳也是。
她带着笑意摸了摸楚阳的头顶。这间木屋以后就有两个人居住了。
人生大半滋味，都在嘴间。自从可以自由出入剑阁后，沉月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宗门附近的集市，买些小吃。老书生给的盘缠早已所剩无几，但沉月继承了老书生书法的几分神韵，卖些墨迹倒是可以换些银两。
出了木屋，阳光正好，微风习习。
院子里落英缤纷，遍地粉色在这竹林中分外显眼。
淡淡的桃花香伴着成片的竹叶香，清新渺远，似有清扬的琴声缥缈。
心如止水般恬静。懒洋洋地 伸了个懒腰，她将小吃随意地摆在树下的石桌上，温和地对楚阳道
“吃”
楚阳用着无神的眼眸凝望面前似乎永远穿着墨色的身影。
沉月以手撑着侧脸，回望楚阳不太通人性的模样，她无奈地笑了笑。
“啊……”她用另一只手将点心递到楚阳嘴边。
索性生物的进食本能还在，楚阳终于吃上了美味的点心。
沉月投喂着，直到小吃递到楚阳嘴边，他不再张嘴，她就知道他饱了。
“叫爸爸”
“爸爸”
哈哈哈哈哈，沉月前所未有的满足，大声笑道。
“多叫几声，给我听听”沉月抹着笑出的眼泪。
“爸爸”
“诶”
……
尽管现在的楚阳可能不知道这两个字的意味，沉月还是恶趣味地应答着，一遍又一遍，不知疲惫。
她用留影石录好了，等楚阳好好长大有了道侣，她会在他们的结亲仪式上投影出来的。👐
收敛了玩笑的心思，透明的魂力从沉月的身体过渡到楚阳的身体中。
温柔的风抚平楚阳灵魂的伤口，一如阳光下的沉月用手一次又一次抚平楚阳皱了又皱的眉。
不知道为什么沉月对楚阳很有耐心。她一遍遍地用魂力抚慰楚阳灵魂上的裂口。
遍寻灵魂缺口，细致入微。
太阳的光亮在变弱，楚阳灵魂的温度在升起。
一个人呆着，时间就显得太过漫长。两个人在一起，时间又过得飞快，好像就在眨眼间。
明亮的月，照着屋顶的沉月和楚阳的身影朦胧。
沉月抱着膝盖，凝望着空中的月，楚阳静静地看着沉月，用手抓着沉月的衣角。
两个人都在看着自己的月亮。
没有什么思绪，就这么怔怔地望着月亮。
月亮一直慷慨极了，不由分说地回以月光。
沉月收回看向天边的目光，望向楚阳，眼神中情绪莫名。
“楚阳，遇见我，你的运气真好……”她的语气惆怅而感慨，隐含着莫名的失落……
“好……好……”像是久闻月亮的踪迹，独自于黑暗中迟迟不见的人终于在弥留之际看见了月光如梦似幻的影，楚阳呢喃着，空洞的眼神中的一抹神采忽隐忽现……
望着神色呆滞的楚阳，他那无神的目光好像从来不在天边的月亮。
沉月再次凝望天边的月亮，清冷而又幽渺，身影朦胧，似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
楚阳的手下意识地抓紧了她的衣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