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云清明面上波澜不惊,后背却早已被冷汗打湿。
域外之魔,人人喊打,他也不例外。
剑阁众人不语,面色清一色的惨白。
沉月的魂灯在沉寂而幽黑的命魂楼中绽出洁净的光芒,阴冷似冰霜。
彼时的沉月还不知道,那被她忘却的剑阁魂灯将来会给她带来何种麻烦。
她现在也无暇他顾,前一秒刚踏出剑域,后一秒天边便变得阴沉。
一种苍茫的威势不断积蓄,暗沉的天边偶有雷光乍泄。
狂风席卷,卷得沉月墨色衣袍于空中飘荡,久久难以平静。
而另一边九阳真君望着宗门上空晴朗的天边,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目光顾自悠远。
良久他才收了眼光,盯着面前坐在绿色大鼎面前的楚阳。
玄天大陆又要变天了。
天雷滚滚而来,直奔地上的沉月。威势浩大的雷光在一个瞬间自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挤在一起似是宣泄,似是太古神明睁眼。
万钧雷霆绽于白皙的肌肤上,好像是被势大力沉的一拳直击,“哼……”沉月不由闷哼出声。
白色的雷光笼罩沉月的周身,疼痛感似钻入灵魂深处。
这是属于沉月的结丹境六转的雷劫,在她体内的灵气压缩到极限之后按耐不住地露出凶恶的獠牙。
雷光之中闪烁着破碎的法则随着每次的劈打钻入沉月的肉身。
“滋滋”声不绝于耳,肉身的表面肌肤蛛网状的碎裂在雷光中闪现,在雷光中愈合。
胸膛之中的血腥气不断翻涌,每次肉身的破碎沉月都感觉自己在死亡的门前驻足,又在肉身的每次愈合中获得新生。
窈窕的身形在雷光中闪现,沉月全神贯注得连隐匿身形的术法都难以维持了。
“这是何方修士在此渡劫?”
“结丹境的劫云竟能有如此威势吗”
注意到天边的雷光,修士们虎视眈眈,空中躁动的灵气带得他们的心一同躁动。
劫云的声势浩大滋生了他们杀人夺宝的念头。
这渡劫的修士没有渡过此劫他们就趁虚而入,渡过了就一拥而上。
不要怪他们残忍,毕竟这修士渡个劫渡的如此大摇大摆。
压抑的空气突然一舒,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沉月白皙的面庞上,她徐徐仰起头,凝望天边的一处道韵横生,清寒照世。
七彩的霞光笼罩,绮丽的景象遍布天边。
“这,这……”
“快看天……天……上……”
不约而同。凝视天边的各个生灵的心中同时氤氲震撼。
光景照人,神圣不可侵犯。霞光退去,一轮明月高悬于空中,一旁太阳自惭形秽,光芒暗淡。
日月同空,仿若真仙的眼眸,神圣淡漠,神韵不散。
灵气开始浓郁,莫名的法则悄然建立。
平复气息的沉月静默,望着日月凌空的奇景,心中那轮血月的血色又消散几分。
“出来吧,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声音冷淡而疏离,沉月蹙着眉,那若隐若现的黑雾从各处飘摇到她的眼前。
沿着那轨迹望去,黑雾的各个源头,在她的眼中无所遁形。
“……”
只有沉默。而后苍茫的剑光袭来。
剑光之后,金色的阵纹锁死沉月周身气机,一把飞剑带着破空声从另一个方向直奔沉月而来。
“呼”沉月神色淡然。这些袭击哪怕是突破前的她亦能应对自如,更遑论突破后的她。
冰霜自她的脚底凝结,而后向四面八方扩散,顷刻间这片天地间就只剩一抹白色。
她抬了抬手,道道白色的光缓缓落入她的手中。
那是袭击她的修士们的灵魂。
闭上双眼,那道道白色的光被她吸收的同时,那些修士们的一生就像是幻灯片一样,不断在她的脑海里播放。
“……”囫囵吞枣地看完,沉月的眼眸中闪出复杂的神色。
空无一人的桃花镇,躁动的妖兽群,还有处处透着诡异的玄天仙宗……
她一时竟不知如何查起。
经过无形的大手特意遮掩,她得到的线索少之又少。 一阵权衡间,沉月还是打算回桃花镇一趟。
踏入熟悉的空间方位。桃花开的和她初见时一样灿烂。可是一切已经物是人非了。
站在街头上的沉月不知所措,不同于她最后一次来时的生机全无,桃花镇已经住进了新的住户。
街上熙熙攘攘,沉月徐徐地走,每一步都踏在稚嫩孩提的天真笑声。
动作迟缓像是枯槁的老人,背影苍凉像是落寞的狗。
好在沉月并非毫无立锥之处,她停在了和老书生分别的那棵桃花树下。
尽管那树已经不是原来那棵了。
打开老书生的酒葫芦,酒的幽香随即弥漫,她将这酒倾倒桃花树下,就当是和老书生对饮。
“魔头纳命来”夹杂着灵力的厉和声飘荡在空气中。街上登时人心惶惶,乱成一团。
沉月望去,只见街上一黑袍修士追着一白袍修士,他们在街上肆无忌惮地施展着术法。
“魔头看招”黑色的衣袍随剑锋舞动,凛冽的剑光纵横,街上躲闪不及的人当场被剑光吞噬生命。
白袍修士回头诡异一笑,无所顾忌地向人多的地方靠近。他的衣服上很多血但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
他逃着,偶尔于手中凝实一团血光,直冲那黑袍修士,沿途的行人一并成为血光的养料。
变化陡生,一灵气所化的大掌同时锁定白袍修士与黑袍修士的气机,随即二人倒飞出去。
当二人再起身,已然在桃花镇外。
沉月就这么站在他们面前,神情淡漠。
“敢问道友出于何宗何派,为何要阻拦我九阳真宗擒拿血魔宗魔修?”那黑袍修士此时已经狼狈不堪,但灰头土脸的他,脸上仍有着说不出来的傲气。
“这么说你是正道修士了?”沉月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的言语中透着清寒的疏离。
“身属九阳真宗,自然是正道修士”他回得不卑不亢,语气理所当然。
“那为何无辜屠戮凡人”空气中凝结了冰霜般,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度。
“道友说笑了,弱肉强食。凡人不过一群蝼蚁,我辈修士又何须顾得凡人的死活?”
这是黑袍修士的最后一句话,他死了,面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他不会明白为什么有人敢杀九阳真宗的修士。
“道友杀了九阳真宗的修士必会被正道所不容,来我血魔宗如何?”白袍修士的衣袍沾染了很多血,如今已是血色的衣袍,他晓之以理。
可惜转瞬化为冰雕,碎成齑粉。
心情似皎皎明月自甘沉落,长发如瀑披散,沉月面上不见什么表情。
她徐徐转身,身后一群人在地上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