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依泠被绑在一个冰冷的金属平台上，四周都是仪表，头顶那装置的灯光强得刺眼，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都在调试着机器，她则像是一件待加工的零件，而非一个活人。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实验室的大门划开，一位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关于那个新方案，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军官对着一位研究员问道，而后他又将目光转到了叶依泠的身上，“这个素材合格吗？我可是顶着上面的压力，同意你们搞这个新方案啊。”
“正在进行最后一次测试，一分钟后开始实验。”
那人没有转身，也没有看叶依泠，他只是在看仪表。
“至于效果…应该不会太差。这次是特挑的女同性恋，身体素质也不低。”
“那好，博士，请不要让我失望。”
军官冷冷的丢下了这句话，随即便离开了实验室。房间内的空气再次沉寂下来，似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令叶依泠感到窒息。
接下来等待她的，将是一场无法逃避的噩梦。
“素材OD-0001，开始实验。”
随着那位研究员的命令，这场风暴开始了。仪器的滴滴声仿佛雨点，杂乱无章地敲打着她的耳膜。
下一刻，无数尖锐的针头刺入少女白皙的肌肤，诡异的黑色液体自导管流下，顺着她的血管通达全身。
而随之而来的，便是难以形容的剧痛。
“呃啊──”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早就听闻过女性生产的痛苦，但此刻，她确信这种痛楚绝不亚于那种经历。
但很快，她就无法思考了──在长久而极致的痛楚面前，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色彩也逐渐褪去， 开始被黑暗所吞噬。
少女咬紧牙关，紧绷着最后一根弦，维持着自己的意识。
她不知道自己如果现在就昏过去了会怎么样，上手术台前研究员只告诉她待会要保持清醒，却没说昏迷的后果。但想想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啊────”
疼痛不减，只是一味加剧。
叶依泠已经痛得睁不开眼睛了，但她依旧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甚至皮肤都裂开了。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以开裂的肌肤作为沟渠，不详的漆黑纹路正在她的身体上蔓延。
“博…已经……阈值……。”
“…加压……”
连这个世界的声音也变得迷离了起来，叶依泠终于是撑不住了。意识仿佛要脱离肉体，飘向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算了…就这样吧……
她绝望的想道。
……
"算了？就这样了？"
“她”不解的问道。
……
等等！这不是我的声音！这是？！
刚刚在耳旁响起的话语格外清晰，这声音分明与自己的音色一模一样，却令她感到陌生。少女尝试睁开眼睛，寻找声音的来源，但眼前依旧是一片模糊。
这怎么可能呢？
与此同时，仪表盘前的研究员们突然激动起来：
“属性反转进程开始了！”
“风险指数开始下降了？”
“素材完整度还在上升！”
这时叶依泠才注意到，之前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已然减退，她的听力、视力都恢复了。那爬满手臂的诡异黑色纹路也开始变为白色，并逐渐消退。
这是……成功了？
“博士！完整度百分百！我们成功了！”
嗯，自己成功了。
但是，为什么？
刚刚的到底是……
就在她试图理清思绪时，一股强烈的困意席卷而来。她的眼皮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抵挡这股睡意。
"睡一觉吧。"
又是那个声音！
尽管叶依泠拼尽全力地想保持清醒，但这次她已无力对抗本能，随着眼皮闭合，她的意识没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
在研究员们的庆贺声中，在无人在意的手术台上，少女缓缓睁开了双眼。然而，那双眸子已不再是原本的颜色，而是如血般猩红，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
……
—————————
……
意识自从混沌中浮出，少女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冷白色的灯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试图抬起手臂遮挡，但双手却无力的躺着，毫无知觉，动弹不得。
封闭的金属房间，不变的白炽灯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此地皆被模糊。
稍微适应了光线，叶依泠扭头观察四周，意识到这里不是实验室，也不是之前二人一间的牢房，她下意识的开口：
“这是……哪里？”
这声音沙哑而微弱，把她自己都被吓到了。
继续将视线投向另一边，叶依泠的目光落在了玻璃隔板对面。那里坐着一位年轻的研究员，他手里拿着一块智能终端，正专注地记录着什么。对方似乎察觉到了叶依泠的目光，抬起头，与她的视线交汇。
“OD-0001，你醒了啊。” 研究员抑制住激动的情绪，用尽量平缓、温和的语气说道：“你刚刚，可是向整个联盟科学局和联盟政府投放了一颗‘炸弹’啊。”
“……什么意思？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少女扯着嗓子，艰难地挤出了这句话。
“关于人造守序少女的项目，有一个评测标准叫做‘完整度’，而你，是首个执行新方案的素材，也是首例完整度达百分之百的个体。”
“所以？”
“你现在就是全人类的希望了，你将成为联盟最锐利的剑，以及接下来所有实验体的模版……”
啊？不是？那种事情，补药啊！
“我现在要去开会了。这房间的生活设施还是挺齐全的，你的身体应该一会就能恢复了，你可以在这里自由活动。” 话音落下，研究员便抱起桌上的文件，快步离开了隔板后的小房间。
而几分钟后，叶依泠也终于能行动了，她踉踉跄跄地下床，一步步走向饮水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水接到纸杯中，让身子倚靠着墙坐下，举手一口气将一整杯水饮尽。
原本无色无味的液体在此刻如同琼浆玉液一般，滑过喉咙，解放干燥的地狱。
她心满意足的说道：“哈──呼，得救了。”
“她”心满意足的说道："嗯，碍事的人终于走了呢。"
叶依泠的瞳孔一缩，忍不住叫出声来：
“呃诶！”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你你你究竟是谁？！”
"喂？别大惊小怪的嘛，‘我’。"
什么？这是双重人格？？实验的代价？我终于是疯掉了吗？？？
"你没疯。"
心声也能听见？真是第二人格？！
"差不多吧。我的声音只有你我能听到哦。"
那你也知道我的记忆嘛？全部？
"嗯啊，全部呢。"
觉得用心声的方式怪怪的，叶依泠还是决定用言语和这个“自己”交流。
“那你应该知道，在典型的双重人格案例中，不同人格之间的记忆通常是隔离的！双重人格的记忆共享在文学、影视作品才会被被戏剧化地呈现──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系统？我身为穿越者迟到的金手指？
"呃…都不是。这个解释起来很麻烦的呐。你当成第二人格──另一个你，这样理解就好了吖。"
“那……你有名字吗？或者说怎么称呼？”
"卡俄斯。"
谈话间，叶依泠恢复了些许力气，伸手又为自己续上一杯凉白开。
“那你会啥？能帮我离开这个地方嘛？”
叶依泠为了自己的自由，才在治安官给出两个“烂苹果”中挑了一个不算那么烂的。但现在她却又要被作为工具使用……
而这时，卡俄斯的回应在耳边响起：
"我会──我喜欢你～"
“噗！咳咳咳──”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直接让叶依泠把到嘴的水喷了出去。
“咳咳…不管你是不是认真的，请不要用我的声音说这种话……所以，你认真的？”
"是的。而且我也确实可以帮……"
等等！
这时叶依泠才意识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那研究员走了是没错，但是……
抬头，果然在四个角落里都有摄像头。
监控一直在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