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半小时后大家在原地集合哦!”
“明白!”
“‘试胆游戏’——开始!”
看来是领头人的高中女生一声令下后,簇拥在她脚下的众人便立即散开,欢呼着向左边不远处的废弃教学楼跑去。
可站在花坛上的她却还没有下来的意思,而是把目光落到独自跟在雀跃队伍最后面的瘦削男生身上。
“喂!转校生!”
少女从花坛上一跃而下,裙角飞起洁白胖次若隐若现:“我有话要和你说!”
她甩着淡蓝色的双马尾向男生逼近,脚步却轻盈得宛如一只优雅神鹿:“你要是挺过了试胆游戏,以后我罩着你!”
表情略显忧郁的棕发少年回头看她一眼,低头略一思索,一言不发就掉头离开。
气急败坏的少女忍无可忍地接连跺脚,“砰砰砰”的重响仿佛是给试胆队伍壮行的伴奏:“夏筱斑!”
斑刚转学来这所高中没多久,独来独往经常有人找他麻烦。嬉皮笑脸的学生们听到呵斥,转头看见怒气冲冲的班长叉着腰瞪着自己眼里仿佛喷出火来,立马识趣地放开扯着夏筱斑衣领的手,嘴里大叫着“没意思”四散逃走。
早濑希一直在练习跆拳道经常以一打多教训小混混,基本没人敢招惹她。
“喂,转校生!和我做朋友吧!”
第一眼,早濑希就觉得夏筱斑人不错,虽然自我介绍时一直低着头只言片语。也许是方式过于生硬,斑老是不理不睬,就像刚才那样。
明明是自己主动,却还摆出一副“我才没有觉得你很不错”的臭脸,傲娇得不行。
夜色浓重光线稀薄,除了附近几盏路灯外,这座小巧的废弃学校里宛如密林般漆黑。
残破教学楼矗立的黑影阴沉恐怖,看着它仿佛背后一阵骇人阴风吹过。
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呜咽般更是吓人得很。
试胆队伍三五成群兵分各路向各楼层探索,只有斑孤身一人。早濑希对约定好的同伴说了抱歉后,轻手轻脚地鬼鬼祟祟跟在他后面,以防发生什么意外。
昏暗教室里,借着月光也只能勉强看清走廊轮廓,扑面的窒息感仿佛被条巨蟒吞入腹中。
学生们的手电筒在昏暗中形成道道光柱,乱七八糟地扫射,分明是一颗颗颤抖的心。
“斑这家伙,真是油盐不进……”
跟在斑后面的早濑希气恼又无奈地想,跟踪的紧张感挤走了本该属于试胆游戏的恐惧,几次撞墙或险些摔倒。斑慢吞吞地独自一人走在一楼走廊,拿手电筒的手似乎在忍不住轻轻抖动。
“要不明天和姐姐商量一下,干脆退学算了……”
斑已经接连辗转了好几所学校。父母在他初一时车祸去世,这之前他还很阳光开朗,从此他和姐姐相依为命,日渐消沉再不怎么开口说话。
“斑这家伙,该不会在想退学的事吧?”偷跟着的希也在想,她真怕斑会在试胆活动后不辞而别。
走廊尽头,斑在挂着“保健室”牌子的门前停住脚步。
“要进去吗?”
两人内心都发出同一个疑问。
躲在被遗弃到窗前的一张破烂课桌下的希屏住呼吸,只露出半边脸在黑暗里观察斑的动作,紫色大眼在黑暗里也炯炯有神。
“呀巴黎……在‘试胆游戏’里,保健室绝对是最恐怖的地方……”
刺眼煞白的光柱像颗陨石拖着的亮尾,猛地撞碎保健室里厚重的黑暗,在地板上烧焦出一块晃眼的圆形灼热斑痕,一眼看去仿佛还在燃烧呼吸。
来回扫视的光柱定格在瞪眼呲牙的人体模型身上时,斑立马想起了《柯南》里的情节。
他顿时汗毛倒竖头皮发麻,仿佛被追捕的猎物,仿佛人体模型先生正死死盯着自己,想跑,可却仿佛被一股无形力量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晕染开来的白花花一片里,人体模型先生犹如舞台上的主角,显眼突兀,落寞地唱着无声的独角戏 。
只是,它没有皮肤包裹的血肉是那么狰狞可怕,让人联想到凶杀案的做法。明明是没有灵魂的模型,可现场死寂的气氛却好像给了它让人战栗恐惧的某种未知生命。
“来都来了……”
斑吞口唾沫,终于还是壮起胆颤抖着伸手推开房门。可因为废弃已久铰链早已腐坏,他竟直接握着把手把整扇门拽了下来。
“纳尼!”
斑心里暗自惊叫,幸好他手疾眼快迅速用另一只手扶住,把它靠墙轻轻放好才胆战心惊地悄悄松口气。
“难道……这是在表达对我擅自闯入领域的不满?!”
别看夏筱斑孤僻寡言,内心却是个心理活动极其丰富的中二少年。
手电筒直直照在人体模型先生脸上,斑不由惊恐地瞪大眼睛,因为对方的下巴正“咔哒咔哒”响似乎想要开口说……才怪!
“怎么可能嘛我这个白痴……又不是动漫情节……”
他自嘲着就要走开去探索别的角落,刚转身背后却真的响起声音:
“慢着!斑!”
“咦?!”
斑愣在原地声音明显发抖:“真……真的说话了?!”
然而他的注意力很快被背后闪耀起的金光取代。转过身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手电筒“啪嚓”掉地坏掉熄灭。
“妈……妈妈?!”
去世多年的母亲现在重新出现在斑面前——他不确定是不是幽灵。
身着一袭无暇白衣,金色长发,面容娇美,和斑一样的血红色眼眸,身材匀称轻盈,气质优雅神性外露,温和笑着满目深情地注视着自己几欲落泪的孩子。
光辉散去,脸上挂着泪滴的斑两步上前扑到母亲怀里,忍不住啜泣起来。
“个子这么高了呢,斑。”
母亲只是轻柔地用白皙的纤纤玉手抚摸着儿子的头发,似乎也眼含热泪。
“我真的……真的……真的好想你……”
母子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拥抱了几分钟,直至斑平复了情绪。
“可是妈妈,你现在是……”松开后斑还在抹着眼泪问。
“很明显吧!”斑的母亲笑眯眯地提着裙子转了一圈,玉腿白嫩纤细线条完美,赤裸的双足更是细嫩精致:“没错就是……”
“果然是幽灵吗?!”没等母亲大人说出答案斑就脱口而出,而且还语气悲伤神情痛苦。
“笨蛋!”
母亲大人佯装生气轻轻捶了下儿子脑袋:“是女神啊!”
“女神?!”斑不明所以地搔着脑袋,这才恍然大悟:“啊!这套装扮确实不像鬼怪,但妈妈您是怎么成为女神的呢?”
“这不重要。”母亲大人却神秘一笑并不回答,接着脸色陡变严肃道:“斑,现在要说正事了,不然来不及了!”
然后她突然情绪激昂起来,皮肤白嫩的修长左腿从衣袍下迈出,身体向前探着指着儿子大喊:“撒!准备好冒险了吗?被选中的少年呦!”
“哈?!”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又让夏筱斑愣住了。
“真是的,看好了!”说着,女神大人缓缓伸出右手并闭上眼,红艳翘唇念念有词。
斑惊奇地发现,保健室里的空间开始像星辰般发光闪烁。
“红色勇气,赤色太阳;伟大之力,神圣之剑!”
伴随咒语的吟唱光辉开始收缩,在女神大人右手前聚集描绘出一把巨剑的形状。
接着她猛地睁眼一把握住剑柄,虚幻轮廓立时化为月光下寒气凛然的宝剑。
“这个世界马上就要被重置了——”斑的母亲兼女神大人双手捧着宝剑,神情庄重严肃得像为英雄授勋:“这把剑交给你,作为被选中的勇者。”
“重置?勇者?这都什么意思?”斑更糊涂了,看着母亲向自己伸过来的双手却迟迟没有动作。
很明显,斑的大脑宕机了。
“莫!不要发呆了!”
时间紧急,母亲大人直接抓起斑的手把巨剑硬塞了进去,而看着弱不经风的斑竟然没有被厚重的宝剑拽到地上。
“唔!”
斑的双手将宝剑紧握手中那刻,剑身焕发出宝石般的璀璨红光,有汹涌剑气环绕流动。
与此同时,一副仿佛火焰般熊熊燃烧的红色厚重铠甲也合体到他身上,背后硕大的白披风拖在地上半截。
“唔,虽然更糊涂了,但是真厉害!”斑将巨剑高举过头顶想象着刺向苍穹时闪耀的寒光,脸上挂满抑制不住的兴奋激动。
“不过……为什么是‘红色’的勇气?”
“因为红色是太阳的颜色。在神界,红色是最至高无上的色,代表着能战胜一切的英勇无畏,甚至比金色还要耀眼。没有什么比太阳更伟大,不是吗?”
“嗖得寺内……”
“咚!咚!咚!”
就在他接着低头欣赏自己铠甲时,又有仿佛钟声的沉闷巨响毫无征兆地回荡在天地之间,夹杂着钟表走动的律动。
“还好赶上了……”母亲大人长舒口气神态放松了些,眼睛却越过斑望向窗外:“记忆也被重置了的话就糟了。”
话音未落,只见两人身处的空间——整个世界都像被点燃的书页,在一阵不详的暗红光芒中迅速焚毁灰飞,接着几十根白色大理石柱拔地而起。
然后一切声响都消失了。
母子二人看来正身处于一神庙内。刺眼炫目的阳光从缝隙射入,竟然连昼夜也给颠倒了。
“欢迎来到旧世纪,斑。”女神大人说,眼神略带忧虑地看着外面被石柱切割成一条条的天空:“既然接受了圣剑,就必须去打倒那家伙,给世界以救赎!”
“明明是你硬塞给我的……”斑说,目光也投射到外面时顿时被惊得瞪大眼睛:“这是……异世界?!”
“搜达内,相当古老的时代呢……”
“竟然直接改变了次元……”
斑的语气平淡却难掩震撼,低头凝视起手中宝剑:
“那我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打倒魔王拯救世界的经典故事,对吧?”
“详细情况稍后再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去找你姐姐吧!”
“唔!”
母亲大人根本不理会儿子的吐槽,拽着他就要离开时两人却被背后突然响起的迷惑女声叫住:“麻袋!斑!这是怎么回事?”
“咦?这个声音有点耳熟……班长?!”
斑回头一看又呆立在原地:标志性的帽子、绣满符文的暗紫色法袍……嗯,很明显是大魔法师的角色……
“这衣服不仅行动起来不方便,而且也太暴露了……”
嘟嘟囔囔的早濑希不悦地扯着束胸想要遮住暴露出来的沟壑和一片柔软雪白,看到夏筱斑的面孔又高举起手里的法杖质问:“这根破木棍可以扔掉吗?很碍事诶!”
“比起这个我更关心另一个问题……”斑回答,眉头拧成一朵花:“那就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