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赛意外战胜夺冠大热门2班后的那个傍晚，整个班里都沉浸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与喜悦之中。夕阳的余晖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校园的小道上，像是为这场胜利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同学们三两成群，讨论着比赛的精彩瞬间，笑声和欢呼声在空气中回荡。
“咱们今晚必须得好好庆祝一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瞬间点燃了大家的热情。很快，在几个活跃分子的组织下，一场临时的庆功宴便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在某个包厢中……“同学们！”班长突然跳上包厢中央的玻璃茶几，粉色百褶裙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让我们为今天的英雄干杯！”
二十几个玻璃杯碰撞出清脆声响，金桔柠檬茶的酸甜气息在空调房里氤氲。陆晓琥缩在包厢最角落的卡座里，看陈星被男生们簇拥着推到点歌台前，他小麦色的脖颈上还挂着比赛时的护腕，汗湿的球衣已经换成干净的白色T恤。
“星哥必须来首《灌篮高手》！”
“你懂什么，应该唱《孤勇者》才对！”
男生们吵吵嚷嚷的声音被骤然响起的伴奏打断。陆晓琥望着屏幕上跳动的《直到世界尽头》字幕，突然想起今天比赛时陈星跃起扣篮的样子。他绷紧的小腿肌肉在阳光下泛着水光，篮球砸进篮筐的瞬间，场边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顶棚。
陆晓琥正想着，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陈思雨端着果盘坐到她身边 ：“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来人今天特意卷了梨花头，发梢扫过陆晓琥手臂时带着草莓洗发水的甜香。
陆晓琥刚要开口，就看见三个男生同时朝这边走来。走在前面的男生端着奶茶的手在空中可疑地颤抖，后排的男生甚至紧张到同手同脚。这样的场景今天已经重复了多次，从校门口集合开始，陆晓琥的储物柜里就塞满了各种饮料和零食。
“要不要吃章鱼小丸子？”
“我买了新出的樱花味汽水！”
“那个...空调会不会太冷？”
坐在陆晓琥身边的陈思雨突然挽住她的胳膊，笑眼弯弯地说：“她最近在节食哦。”等男生们悻悻离开，她凑近陆晓琥耳边小声说：“小心点，刚才有人在洗手间说你是‘红颜祸水’呢。”
陆晓琥咬着吸管望向女生堆，果然对上几道意味不明的视线。其中一个女生今天穿了新买的LO裙，此刻正用力戳着手机屏幕，水晶甲在灯光下折射出锐利的光。
突然响起的欢呼声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陈星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到了包厢中央，他手里握着麦克风的样子比握篮球还不自在。当第一句日文歌词从他口中溢出时，原本起哄的男生们突然安静下来。
“意外地好听啊...”
“深藏不露！”
陆晓琥望着陈星随节奏微微晃动的身影，忽然发现他耳尖泛着可疑的红色。当唱到副歌部分时，他的目光穿过晃动的彩色射灯，准确无误地落在陆晓琥身上。那一瞬间，包厢里此起彼伏的骰子声、爆米花咀嚼声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转动的酒瓶第八次指向陆晓琥时，穿着LO裙的女生涂着唇蜜的嘴角扬起胜利的弧度。她晃了晃手机上的计时器：“这次要升级难度哦，必须向在场的一位男生告白，持续三十秒。”
此起彼伏的口哨声中，陆晓琥感觉后背渗出细密的汗。陈星不知何时坐到了她对面的高脚凳上，他握着玻璃杯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柠檬片在淡黄色液体里沉沉浮浮。
“我选...”陆晓琥深吸一口气，突然指向正在偷吃薯片的小胖子，“这位同学！其实我从上周三就注意到你了！”
“什、什么？！”小胖子被薯片呛得满脸通红。陆晓琥强忍着笑意继续道：“每天午休都能看到你在后门喂流浪猫，给三花猫梳毛的样子特别温柔。虽然你总说自己最讨厌小动物...”
“等等！上周三我在家养病啊！”男生突然反应过来，“而且我对猫毛过敏！”
包厢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坐在陆晓琥旁边的陈思雨笑得直接滚到了地毯上。陆晓琥趁机看向陈星，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窗边。月光透过纱帘在他侧脸投下斑驳的影子，他仰头喝水的喉结快速滑动，像在吞咽某种来不及说出口的情绪。
当《恋爱循环》的前奏响起时，陆晓琥借口透气溜到了天台。夏夜的风裹挟着远处烧烤摊的烟火气，楼下便利店的光晕里，几个男生正在为最后关东煮争抢。
“原来你在这。”
陆晓琥猛地转身，陈星倚在生锈的铁门边，手里拿着她落在包厢的蓝色发带。他今天第三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把发带轻轻放在水泥围栏上。
“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陆晓琥故意装傻，指尖无意识缠绕着发梢。陈星忽然向前迈了一步，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糖味道，和球场上混杂着汗水与阳光的气息不同，这种味道令自己有点痴迷。
“谢你...”他喉结动了动，“谢你明明发现了2班的不对劲，却还是认真为我加油。”
远处传来烟花升空的呼啸，在他们头顶炸开绚烂的银白色花朵。陆晓琥望着陈星映着流光的瞳孔，轻声说：“那你知不知道，我其实很羡慕你？”
陈星愣住了。陆晓琥转身看向夜色中的城市，任由晚风灌进她那身青春活力的运动服：“当男生多好啊，可以光明正大地在球场上奔跑，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连流汗的样子，都会被说成是帅气。”
陈星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水泥围栏上的裂痕，夜市喧闹声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他想起多年前开学那天，男生的陆晓琥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把新课本堆成堡垒，却在下课铃响时准确接住他投来的矿泉水瓶。
"你现在..."喉结滚动的声音混在夜风里，"已经认命了吗？"
陆晓琥的运动服灌满晚风，鼓成透明的蝉翼。她注视着楼下便利店忽明忽暗的灯牌，某个穿碎花裙的女生正在货架间挑选冰淇淋。"上周值日时，我看到你们在空教室换球衣。"
陈星猛然转头，天台晾晒的校服在月光下翻飞如白鸟。
"小麦色的后背，带着汗渍的背心，互相拍打笑骂的声音。"她的指尖陷入发带褶皱，"我站在后门看了好久，直到手指被门框压出红印。"远处烧烤摊腾起的烟雾里，传来啤酒瓶相撞的脆响。
"我想变回男生。"陆晓琥的声音轻得像便利店塑料袋的窸窣，"每次看到你在球场跃起时，这个念头就会撕开我的食道钻出来。"她抬手比划扣篮的弧度，腕间红绳滑落，露出淡青的静脉。
陈星突然转身撑住围栏，篮球运动员的肩胛骨在T恤下起伏如展翅。"记得我第一次教你三步上篮吗？"他的笑声混着薄荷糖的清冽，"你穿着从表哥那偷来的球鞋，结果崴脚摔进我怀里。"
夜空中又炸开一簇金色烟火，照亮陆晓琥泛红的眼尾。陈星将发带缠上自己手腕，蓝丝绸掠过青筋时像一道温柔淤痕。"下周开始，每天放学陪我去特训。"他仰头饮尽汽水，喉结在月光下滚动，"等你能摸到篮板那天——"
包厢方向突然爆发出欢呼，几个男生终于抢到最后一串鱼丸。陈星把易拉罐捏成扭曲的月亮，金属变形的声响中，他的声音清晰落在夏夜潮湿的空气里：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永远是你最好的搭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