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返回小屋的静谧小径上。
凌雪牵着苏白芷的手,一路无言,却并非尴尬的沉默,而是一种历经小小波澜后、重回安宁氛围的默契。
苏白芷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里面是凌雪执意给她买的、还带着温热的蜜糕,甜丝丝的香气隐约飘出,驱散了些许夜间的凉意和之前的纷扰。
“到了。”
站在熟悉的家门前,苏白芷松了口气,掏出钥匙打开门。
屋内依旧是她离开时的模样,带着一点独居的清冷气息。凌雪很自然地跟着她走进屋,反手关上门,将外面的夜色与喧嚣隔绝开了来。
“你先坐会儿,我去烧点水。”
苏白芷将蜜糕放在桌上,习惯性地说道。
这间小屋对她而言是陌生的,但对原主来说却是生活了不短时间的地方,一些基本的肌肉记忆还在。
“嗯。”
凌雪轻轻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目光在屋内扫过,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她走到窗边,将原本半开的窗户完全推开,让带着草木清气的夜风更顺畅地涌入,吹散了屋内些许沉闷。
苏白芷在厨房(一个配备了基础【凝水符阵】和【引火灶台】的小空间)简单准备了灵泉水,启动灶台。
回到客厅时,看见凌雪正站在书桌前,拿起那本边角磨损的《基础丹方》随意翻看着。
“还在看这个?”
凌雪头也不抬地问,语气听不出喜怒。
凌雪记得当初苏白芷选择丹修时,这本书似乎就从来没离开过她的身旁。
“嗯,底子差,得多补补。”
苏白芷实话实说,走到桌边坐下,打开了油纸包,蜜糕的甜香更加浓郁了。
“小雪,你也吃一块?”
凌雪合上丹书,放回原处,这才走到桌边,在苏白芷对面坐下。
她没有去拿蜜糕,只是看着苏白芷,眼神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亮,也带着一丝不容回避的认真。
“小白。”
她开口道。
“那个楚风,他后来……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来了。
苏白芷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个话题终究是绕不过去的。
她拿起一块蜜糕,小口咬了一下,借着咀嚼的动作飞快思索着该如何回答。
她不能完全撒谎,但也绝不能让凌雪觉得她和楚风相谈甚欢。
“也没说什么特别的。”
苏白芷咽下糕点,语气尽量平淡。
“就是闲聊了几句关于修行的事,也到不是什么大事。我感觉说得不错……”
“不过,小雪,在你心中楚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话后,凌雪整个脸都黑了下去。
“一个风流成性的人罢了。”
凌雪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甚至有一丝厌烦。
“小雪,你可知他曾与多少名女修有过关系?”
“甲班的柳师姐,他曾连续半月每日在她练剑必经之路‘偶遇’,送上不同花样的灵植鲜花,赞她剑舞如仙。在被柳师姐甩后他立马早上乙班那位擅长音律的师妹,他知道对方喜欢音韵,就盗取邻院辉星学宫的音韵,只说‘唯有知音堪配’,哄得人家芳心暗许。”
她抬起眼,目光锐利,直直看向苏白芷,仿佛要看清她是否被那些话语迷惑。
“在事情败露后,又不知廉耻的说是他俩一起创的。在我们学院没有兴致后,又用三篇词藻华丽的诗文引得其他学院的女修的欢心。我听说他似乎曾在一个月内交往过七个!”
“是吗?”
苏白芷挠着头,脸上满是震惊,同时带着点疑惑。
“可我怎么感觉他不怀,只是有点大条啊?”
凌雪语气带着一种洞悉的嘲讽:“他太懂得如何用言语营造氛围,如何让每个与他交谈的女修,在某个瞬间都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是被他另眼相看的。他的‘好’,犹如一张精心编织的网,无处不在。”
“‘大条’只是他的伪装!”凌雪语重心长地说到。
“你觉得他不怀?那是因为他的‘坏’,藏在看似真诚的欣赏和恰到好处的关怀下面。等你察觉到不对劲时,往往已经陷进去了。最后呢?他的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旦觉得无趣,或是有了新的目标,便能毫不留恋地抽身而去,只留下对方徒增伤神。”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转为凝重:“小白,我见过不止一个女修因他而黯然神伤了,之前他的父亲带着他的未婚妻来学校,她苦得脸都花了!他那套甜言蜜语的功夫,早已名声在外。你心思单纯,更容易被这些虚浮的言辞所惑。离他远点,我不想你成为他风流簿上的又一个名字。”
苏白芷听着凌雪列举的一桩桩“事迹”,那些具体而微的细节,远比空泛的“风流”二字更有冲击力。
苏白芷手中的蜜糕不知不觉已经放下,凌雪列举的这些具体事例,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楚风的行为。
她想象着楚风对不同女修说出那些体贴又暧昧的话语,心中那点“他可能只是热情过头”的念头不由得动摇了。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楚风确实……很危险。
看着苏白芷眼神中的轻松逐渐被疑虑取代,凌雪才稍稍缓和了语气,但依旧郑重:“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对楚风这种惯会巧言令色的人,更要保持距离,莫要被几句好话就哄得忘了警惕。”
苏白芷抿了抿唇,看着好友眼中真切的担忧,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小雪。以后……我会多留个心眼。”
但内心深处,楚风那个看似阳光又带着一丝复杂的身影,与凌雪口中这个“手段高明的风流子弟”的形象,仍在拉扯,未能完全重合。
事情究竟是什么样的,还得由自己调查清楚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