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冬时节，天气异常寒冷，每条道路几乎都被积雪堵死，无法通人。
路上往来穿梭的行人却似乎不会因为天气的寒冷而闭关在家，更有甚者穿着十分凉快，压根不把寒风放在眼里。
……
公子晔，年近二十。行走在道路上，却像个孩子一样地环视周遭的一切——仿佛初识这世界一般。
“民间的破布衣穿起来也不赖吗？真是很难理解为什么皇院里面的服饰那么被推崇？”
“公子，那些服饰可比这破衣料体面多了……”
公子晔很不礼貌地打断了将说着话的声音，又问道：“你们说——是皇院里面穿的太拘束，还是外面的人太开放？个个好似赶着去参加什么活动一样？”
“院里太拘束了！”“这些人太开放了！”
和公子晔随行的两人同时回答，答案却截然相反。
“哈哈，你们某种意义上还真是默契。”
“公子，学院的结业典礼还没有结束，现在过去是否……”
“无妨，且先走着，早晚会结束的。”
……
今天，是皇都，也同样是女仆院的一个重要日子——学院结业典礼。
在几代皇的统治和建设下，皇都已经设立了三大学院，分别是：女仆院，剑学院，魔法院。这三所学院皆由皇亲自监管，统称皇立学院。
然而虽然在官方层面它们的地位相同，但在百姓的口碑里他们是更加推崇魔法院，最轻视女仆院的——甚至这么多年过去，皇一直尽力抬高女仆院的情况下，民间百姓谈及皇立学院时还是会不约而同地忽略女仆院。
其实道理很简单：学会了魔法相当于有了开挂的资本，走遍天下都不怕的那种；而从剑学院毕业最不济也能在部队里面混个一官半职；然而从女仆学院毕业的，顶了天也只能到皇亲贵族的家中做一个花瓶，更何况剩余的一些只能到平民家中去。
从皇立学院中毕业，要么就远走高飞，凭借自己的实力挣钱，挣功名；要么就自制一份简历，贴在皇都的求职墙上，等待有缘人来录用。
或许，皇只是想提高一下服务业的质量吧？
可悲的是，对于一届女仆而言，自求谋生的手段是不存在的——她们只能张贴简历，等待被人录取。
更让人头疼的是，所谓的录用实则是雇佣的一种形式罢了，一般任期只有一个礼拜。而要想安稳地过日子，就必须要和雇佣者签署最终协议才行。
而所谓的最终协议几乎等同于卖身契——这对于女仆这类职责而言，貌似带着那么些不美好的讽刺。
……
对于外人来说，女仆院的结业典礼不值一提——对于在里面实习的女仆来讲，却是个大好的“机会”。
尤其是这届的优秀毕业生——栀子。
栀子显然是她的化名，只是她本人觉得这名字挺美的，就沿用了下来。
这场结业典礼之所以对于栀子很重要，不只是因为她的结业评估博得了一致好评，将被颁发奖学金，更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好成绩学院会为她特制简历——很抓眼球的那种。
学院历史上每一届都有荣获如此殊遇的人，通常她们的前途比同为女仆的其他人好很多——好歹是进了好人家。并且就业真空期也不长，一般简历放出多则一两个礼拜就会有贵人到来。
但这一届，很特殊，极致的特殊。
大冬天，结业典礼后，在太阳已经不那么暖和的下午，女仆学院迎来了一个怎么也不可能来的一个角色——他是一个衣着单薄乞丐。
这天下午，所有在学院里的人都看见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走了进来，他手中拿着纸——那是这里的姑娘们张贴的简历！这份蕴含了她们对未来美好憧憬的简历，如今被握在一个穷光蛋手里！
学院历史上，就业速度最快！就业真空期最短！前来聘请之人最不可能！
这是特例，最差的特例——要叫天下人瞧见乞丐来请女仆，皇也挽回不了女仆院的名誉了。
所有人都几乎已经傻掉了。
没人愿意那份简历上面写着的是自己的名字！
栀子隔着窗户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了教学楼，心里已经凉了大半截。
这一届毕业生的简历前脚刚刚被张贴，后脚就跟进一个乞丐——只可能是他已经认准了一个人并决意请她“出山”。
“栀子，你很危险了啊。”与她同室的另外一名女仆关心道，“你是最有可能被锁定然后雇佣了去的！”
“这……怎么可能呢？”栀子好似在自言自语道，“区区一个叫花子，他不会有钱把我雇佣出去的！”
“想想也是，你在这学院里身价之高，学院必然是不会相让的。”
与此同时，那名乞丐也顺着路，来到了院长的办公室那边。
“我想要雇佣这个黄毛妹子。”乞丐二话不说，将她手上的那份简历“啪”地拍在了院长的桌子上。
简历上面的人像有着浓密的米白色长发，瞳孔是与她发色相匹配的浅黄；穿着外黑内红的马甲，和黑色的靴子，左右手带着两只黑色的手套。
接着，他又加了一句：“签最终协议，我要永久雇佣她。”
院长迅速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装束，他蓬头垢面，衣服薄的一眼就能看到底。
不用多想，他肯定是个来捣乱的疯子。
“你有这个钱？”他刚想反问，却还是换言之：
“谁让你进来了？”
他倒不信，这个底子空空的乞丐能拿出些什么。
谁料，这个乞丐在自己的身上一阵摸索，竟然摸出了一个钱袋子。
“用这里面的钱，换你这边的那个妹子，不亏吧？”
……
里面的钱，完全足够，甚至还有盈余。
“那么，劳烦院长领她下来吧，我在学院门口等她。”
“……”
过了许久，感觉到外面没什么动静的栀子等人觉得那个叫花子已经走了，便长舒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院长就推开了房门，出现在了栀子等人的面前。
“栀子，跟我来。”
……
“啊？”
——栀子轻轻地吱了一声。
“就是找你。”院长直言道，“恭喜你，你被雇佣了！”
“我？！”
“嗯，快点走了。”
……
这学院栀子进出过无数次。
初到时，她盼望不要离开这里与同伴分离；实习后，她期待赶紧遇到生命中的贵人带她离开去享受生活；而今遇到了“贵人”后，她剩下的只希望有尊严的过完这一生。
虽然距离出口不远，但是一路上她都明显感觉背后有无数道异样的目光注视着她，或是偷乐着，或是唏嘘着。
总之，她费了好大的劲走到了门口。
“这位就是你的雇主。”院长伸手介绍道，“想必你也认识了。”
“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乞丐了？”栀子心想，更加走不出被乞丐雇佣的阴影之中了。
这位年轻小伙，眉毛和胡须处都冻着雪渣，在正适合打拼的年纪，却是一副日暮西山的样子。
栀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红相间的女仆装，在冬日清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愈发地昏黑而失去活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