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父亲。”公子晔虔诚地俯首而拜,就好像面前的这个男人从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谁打了元?”
抢在公子晔之前,栀子率先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别……”公子晔欲言又止,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栀子既然已经承认,那说再多的也没有什么用了。
公子晔用复杂的表情看了眼栀子,带有感激,但更多的是不解。
“为什么要打元?”
“他伤害了主人。”
“就那一个拳头大小的血印子,也叫伤害?”
立巾鄙夷地瞥了一眼公子晔,在他的眼中似乎只有血肉模糊才算得上是受伤。
公子立巾步伐中带着些从容地朝他们走来;与此同时栀子也从容地迎了上去。
“小姑娘,没想到你居然敢对王权者动手?你有考虑过后果还有自己的前程吗?”
“没有。”
栀子的红眼还没有消散去。
“栀子的前程就是跟随着主人,到处跟着主人跑;帮助人承担责任……”
她郑重说道。
……
公子晔愣了一下,还以自己听错了什么。
“面前这个女仆……她,她忠诚于我……?”
回想起请她来做女仆的这半天时间里,自己这派的暗子擅作主张去试探她的能力;自己由于太过无能险些害得栀子被兄长和他的剑士围攻干掉……
这些事都是自己的问题而导致的啊!和他一个女仆有几分关系?
她才是被迫卷入的受害者吧?哪有让受害者承担一切责任的道理?
“所谓忠诚,难道仅仅是用自己的肉躯拦下一切吗?这就是栀子现在正在坚持做的事情吗?”
这半天的事情一件件地在他的脑海中循环,好像要撑爆了他的脑袋。
公子晔抓着自己的头发,试图强行关闭脑海中打开的那上大门。
……
“可笑又可悲的发言啊!”
公子晔突然一颤,公子立巾的发言使他从脑海的混沌中挣扎了出来,伏在地上喘着粗气。
“屁一样的忠诚,要它有什么卵用?”公子立巾忍不住嘲讽道,“你小子准备就凭借别人酸腐的忠诚活命吗?”
公子立巾向前伸出手,在空中乱摸了两下,随即停住,开始渐渐用力地蹂躏空气。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就分担本属于他的制裁吧。”
“唔唔——”栀子突然间发出了几声轻飘飘的呻吟。
“你所依仗的所谓‘忠诚’,在我的手里就是这样的,看到了吗?”
栀子的手双双捏着自己的脖子,原本温润如玉的头颈现在貌似已经病变的猩红,娇躯反复地扭拧着,似乎非要把自己卷成麻花一样。
公子晔忍着脑中混乱所带来的痛苦艰难地站了起来。
“既然抵挡不住这种记忆的冲刷,那么就让我告诉自己,一定不能让面前的女孩受伤……”
公子晔试图逼着自己想这么一句话,以为这样子就能够赋予他坚定的意志随即拉栀子一把。
然而适得其反,愈是这样想,他的脑袋就愈发的痛。
“唔……呃——”栀子的喉咙中发出的呻吟越来越痛苦,越来越无力,以至于她已经无法操控自己的骨鞭进行还击了。
公子晔分明地看到了一滴血沿着栀子的脸颊掉下来,随后两滴,三滴……
晔拖着极沉重的步伐向前迈进,他现在是多么渴望在栀子的耳边说一声加油。
“是你干的吧?”晔的身后,站着公子元。
“我的剑士——那副模样,你干的吧?”
公子晔脑袋涨的已然无法正常回答元的问题。
“爷敲晕你!”恨的牙齿痒痒的公子元一记铁手刀狠狠地敲在他的后脑勺上。
……
“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我看阿哥好像犯了错,那我就先替父亲惩治一下他好了——谁料道大哥出了手给他打晕了过去。”
“阿珏,小孩子来凑什么热闹?”
“嘻嘻,反正就用王权稍微调弄一下他就好了,大哥也不必管得这么宽了——况且阿哥不是被你打晕了吗?”
……
“都停了!”
——
立巾开口,打断了不知道在为什么而争的两人。
“元,你把公子晔带回去,丢到你房间的顶楼去。”
公子元厌恶地朝地上看了一眼,万般不情愿地将这个乞丐装扮的人背在自己的身上,先行一步离开了。
“公子珏,赶紧出来。”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吩咐吗?”公子珏乖巧地显现出真身。
“我很不满意——你用王权偷偷潜进来也就算了,还偷偷读取他的记忆,真当我不知道?”
“孩儿也只是闲得慌,百无聊赖才跟的来……”
“你看看能不能利用一下这女仆的记忆,好让她背叛公子晔。”
“完全可以,只不过……”
……
公子晔恢复意识的时候,脑袋还是疼得发涨。
这不仅是公子元的手刀所致,更多则是又公子珏的王权所导致的。
不过好在,现在公子珏不在,公子晔不会受到他王权所带来的消极影响,头脑很快就慢慢地理智了起来。
周围都有墙壁,而且装饰得富丽堂皇,这个规格连一般的有钱人家都是难以装得起。
“莫非自己被什么狠角色救了?”公子晔摸了摸还有些痛感的后脑勺。
“哦,对了!栀子呢?!”
幸好公子晔没有失忆,他记起了自己刚刚雇佣的那个女仆——栀子。
环视四周,周围没有那道熟悉的黑影,连残留的芳香都无法闻到——显而易见的,栀子没有来到过这里。
“可不能让她的心血白费了。”
公子晔自言自语道,他回想起来,栀子在最后替自己承担了自己父亲公子立巾的制裁——但自己没有在最后拉住栀子就倒下了。
公子晔攥紧了拳头,对着坚硬的地板硬是砸了好几十拳,直到两只手都痛的难以屈伸才罢休。
一想到公子立巾一脸鄙视的神色,公子元背后的偷袭和栀子流的鲜血,他就忿忿地骂道: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
“大蛇!去给我拿碗水来。”
……
“大蛇!”
——
公子晔狠狠地叫了一声,环顾四周确实没有看见大蛇。
他尚在宅子之时,大蛇应该就始终和双生子呆在一起;之后场面失控时,他也顾不上大蛇等人,更加想不到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滕玄灵了。
目前最好的结果是三人平安且汇聚在一起——不过想来这种概率极小,公子晔感觉多多少少会出一点事。
“大蛇,双生,玄灵,还有栀子——你们都还好吗?”
“阿哥,你现在自己的处境就已经很不好了,怎么还有功夫担心别人啊?看样子,阿哥还真是一个长情的人。”
公子珏出现的那一瞬间,晔的头涨又发作了起来。
“阿哥,你不介意我偷偷来吧?还有,即使介意,也不要和外面的人说哦~”
公子珏歪着脑袋,又一次凭空出现在了晔的面前。
“快停下快停下——”
面对一个比自己年轻了将近十岁的小孩,公子晔竟然用哀求的语气请求道。
“诶~我还不能熟练的掌握王权呢!所以总会有控制不住的时候啦——阿哥是个好人,肯定能宽容的吧?”
公子晔的脑海中又循环播放起了自己被元的铁拳痛打时候的画面。
“珏,你先停停……能不能先告诉我他们的下落?”
“其余的人不清楚,但是大姐姐我知道在哪里。”
“快说!”
“知道了,我这就请她出来表演!”
得知这些。”
“……”
其实明生对于盹宝真是实力的把控也不清楚,抛开枪炮技术不谈,作为血荒红族唯一幸存者,还是有一定概率会一些“绝活”——当然也可能仅仅是运气好。
……
“作为一名镇长,我非常需要把握全局的能力。”伏塔岔开话题,掰着手指头数道:“第一句话,架子上面是辰和暮的调药成果,一位专注于起死回生之神药;另一位专注于见血封喉的毒药。他们这对姐妹都是我的得意学生,不分高下。”
“其次,我方才确实离开了地窖,只不过考虑到某些原因,我又折返了而已。”
“最后,表明来意:我愿与君合作。”
“……”
“别紧张,让我略做解释。”
“我希望你做的,是帮助姐妹俩完成调药的最后一课——生死调和液。你可以获得的报酬是在前往「毓灵邑」的路上有那两位精灵魔法使同行——化面术的含金量你心里自有数,同时你还能习得生死调和液的调法,如何?”
“她们自己的课题,由她们自己完成较好……”
“保真?”
伏塔缓缓走至明生面前,优柔的目光似乎照进了明生心间。
“我想,你很早之前魔法就已经步入瓶颈了吧?”
“啊?!”
“哈哈,你又被我猜到了,是吗?真是藏不住事呢。”
明生倒抽一口冷气,沉声询问道:“怎么凭借肉眼看出来的?”
“我并没有看……我一直在聆听你的每一句回答。”
“孩子,做出选择才是最大的养分;中立之名是无法成为困住你的枷锁。你有多久没有认真做出选择了?”
“……”
……
在方才的教室中,辰一边收拾着配置的魔药,一边宽慰着被训完话的妹妹——暮。
“明天尚有机会,不是吗?”
“都过了多少个明天了?生死调和液的含金量你难道不清楚吗?早一些完成,我们就能早一日出师,然后进城,有了这个作品,我看什么精灵魔法师能来嘲笑我们!”
“唔……我觉得还是遵从师嘱吧,伏塔老师可是很难遇上的最优秀精灵魔法使。”
“……我反正耐心有限,明天说什么也要把生死调和液配出来!”
“阿暮,性子比你自己配的毒药还烈可不是什么好事。”
“啊,老师……”暮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学生今天确实是莽撞了,但是……”
“旧事不重提。我特地来通知你们一下,明天早上,我要亲自来看你们调药!”
“是真的吗,老师?!”
“废话,还能有假?”伏塔露出了一抹坏坏的微笑,“但是有一个关键条件,你们要和今夜投宿的客人一同合作完成。”
看着姐妹二人的表情慢慢冻结,伏塔越发觉得自己的抉择正确。
“好好合作,明天能否进「毓灵邑」,就看你们的咯,嘿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