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市警局，到了夜晚也依旧灯火通明。
“着装各异，性别不定，统一的特征只有两条，没有任何身份信息，指纹库里也没有指纹，而且还都受过相当成体系的专业训练……”
一下死了这么多人，想不引起重视都难。
但就这样查下去，实在是没什么进展可言。
尸体在太平间里安置，法医看了一遍又一遍，连脚趾甲都挨个掀开了，也没能发现更多线索。
查监控，倒是能看到这些人行动的轨迹，但他们好像对监控的网络分布极其熟悉，总是能在一处开着门的民居、一间小卖部，甚至是公共厕所里玩消失。
这些人，太“干净”了。
就连尸体旁作为武器的长弓，或是上次的精铸砍刀，那些物件的出处都无法追查。
上面的领导看到报告，气得胡子都直了，在现代社会居然还存在这种组织，简直是对司法体系的嘲讽。
查，必须查，严查！
但是，怎么查？
“要不……换个思路……”柳雪依躺在办公椅上，轻声提了一句，“这些人身上查不到什么东西，但也不可能是凭空出现，说不定我们之前积压的很多悬案就是这个组织所为。”
“你的意思是，从以前的卷宗下手？”坐在她对面的是她的师父——顾忠义，“想不到你这小妮子还挺聪明。”
“其实我更想从活着的受害者下手……比如那个之前那个姬小姐？”
“那就没必要了，不要去打扰人家。”顾忠义愣了愣，然后摇摇头说道，“而且该问的不都问过了吗？”
“我就是想问问还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你的意思是，你上次做调查的时候，漏线索了？”顾忠义笑了笑，“这话可别在考评的时候说。”
“师父你就不觉得很奇怪吗？明明她家窗框上都没有刀痕，就算那是大理石的窗框……也总该留下点痕迹吧？而且她当时也没说是砍在窗户上崩断的，怎么在报告上就……”
“受害者在受到惊吓之后记忆和措辞都会出现问题，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从线索中找到真相。”顾忠义摇头道，“丫头，还得练。”
“……”柳雪依觉得，当时姬幼冰可不像是被吓到的样子。
“我再去看看监控。”
柳雪依再次打开了监控画面，调取录像。
这次，她直接把视角放在了姬幼冰所在的锦绣山河别墅小区。
她要从姬幼冰报警的那天开始，看看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从姬幼冰买完东西回来，再到手持砍刀的犯人出现……再到他们出警……
她注意到了一个老人。
出来围观命案现场的人并不少，但只有他留到了最后，而且，最后还走向了姬幼冰所在的别墅。
往前一周，这个老人都没在这个别墅区出现过。
继续调取监控，观察老人的踪迹。
“伊氏药铺……”
看起来，像是姬幼冰家里为了治疗她的双腿请来的老中医。
线索又断了？
但那老中医手上拿的东西……显然不是普通的中药，柳雪依也做过调养，针灸工具也好，中药也好，根本不会采用那种包装。
柳雪依的直觉告诉她，这案子的突破口，一定就在这里。
不行，明天还是得去一趟锦绣山河……
柳雪依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时间。
原来已经快六点了，干脆现在就出发吧。
或许是太过困乏，出门的时候居然忘了跟师父报备，就直接打了个出租前往锦绣山河。
等到顾忠义察觉到柳雪依已经不在警局时，她都已经到姬家别墅门口了。
柳雪依站定在门前，又一次按响了门铃。
出现在眼前的姬幼冰，依旧是那副春风和煦的表情。
跟那天晚上一样。
“柳警官，是上次还有什么事情没调查清楚吗？”姬幼冰一边给柳雪依打开门，一边问道。
“我就不进去了，只是问几个问题。”
柳雪依站在门外，隔着铁栅栏门注视着姬幼冰的双眼，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东西顺着脊背混入自己的发丝之中。
“你知道那些人的真实身份，对不对？他们为什么要杀你，为什么他们以前从未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
性子有些太急了，这样直白的问话，会丧失主动权的啊……
姬幼冰眨了眨眼，摇头。
“不如，柳警官先说说，是怎么想到来找我的？”
“那天，你的表情，冷静过头了……而且，我看了监控……”
“但是你单独来找我，是个错误的选择。”
“为什么？”
“打草惊蛇，如果手上没有蛇叉，光凭一双肉掌，是没法全身而退的。”姬幼冰笑道，“但是，我很高兴你能来找我。”
“姬小姐，现在不是说谜语的时候……我需要一些，更准确的说法。”
“等你亲眼见到他们，就有机会接触到真相了……今天就到这里，我还有事要办，可以吗？”
柳雪依也知道，今天姬幼冰是什么都不会说了。
接下来，去找药铺老板吧。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柳雪依再次用手机约了去伊氏药铺的车。
姬幼冰回到房间，抿了口茶。
日头正好，正适合懒洋洋地躺在轮椅上晒太阳。
有些人未免有些太急，以至于狗急跳墙。
连狗都算不上，跳蚤罢了。
柳雪依没注意到，她姬幼冰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那个网约车司机身上，什么证件都没有。
手指微动，剩下的四根缠星索在指尖打了个旋。
伊老爷子和伊欣各一根，父母各一根，柳警官一根。
感应中，附在柳雪依身上的缠星索完全没有往药铺方向去。
柳雪依死了的话，案件进展在顾家人的运作下说不定会陷入一潭死水。
但她若是活着，嘿……
念及此处，姬幼冰又端起茶杯来。
与此同时，半开着窗的网约车驶上长乐大桥，一个加速就往桥下冲去！
柳雪依的思维停滞了半拍，而后被冰冷的江水淹没，想要挣扎，车窗却纹丝不动，车门也无法拉开。
阳光下，冰蓝色双眼的少女指尖轻颤。
一张银丝构成的小御水符，在她背后悄然激活。
下一刻，死局转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