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阳刚踏入酒店,脚步微微一顿——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对劲。
大堂里,几个身影不经意地打量着他,视线一碰即避,动作流畅得像是排练过的剧目。前台小姐笑容公式化,眼神却空洞得像塑料人偶,仿佛只是摆设的一部分。
张阳心里警铃大作,余光捕捉到身后微妙的动静。下一秒,一道冰冷的金属触感贴上了他的后腰。
“散步姿势挺悠闲啊。”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嗓子里含着砂砾,带着股干燥的冷漠,“电梯在左边,劳驾抬个脚。”
张阳嘴角微微抽搐,心中迅速拉响警报。这一下,他是真栽了。
他尽量稳住,缓缓举起双手,语气诚恳:“兄弟,我钱包在右边口袋里,密码是我生日,1092年3月18日……”
身后的枪口仍旧稳稳地贴着,连手劲都没松一下。
张阳眼角微微抽搐,看来不是打劫,而是冲他来的。
四周的路人依旧对这一幕熟视无睹,甚至有个端着酒杯的男人擦肩而过时,还冲他微微一笑,像是在欣赏一场默剧表演。
张阳心头泛起一股寒意,这种诡异的冷漠让他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绑架,而是某种精心设计的捕猎。
他被押进电梯,沿着昏暗的长廊前行,最终被猛地套上麻袋。
黑暗中,他被推倒在一张椅子上,四肢被牢牢绑住,嘴里还塞了一块布,带着淡淡的柠檬香气。这荒诞的感觉,就像是在传销组织里挂着一幅梵高的《星空》,不伦不类。
时间缓慢流逝,背后的枪口依旧死死地抵着他,像是某种仪式感。
终于,一道温和的男音在耳边响起:“宝贝儿,你先出去,我要和这位‘客人’谈点正事。”
“客人?”女人的声音带着迟疑,“你确定?”
机会来了!张阳立刻在心里抓住了“求生”关键点,试图利用这女人的迟疑找机会翻盘。
然而,还没等他有任何动作,后腰上的枪口再次戳了戳,仿佛在警告——老实点。
……不是,哥们,你手不酸吗?不换个姿势休息一下?
门被关上,头上的麻袋被扯开,刺眼的灯光让他本能地眯起眼。
他缓缓适应光线,首先看清的是桌上那截燃着的雪茄,三厘米长的烟灰悬挂在空气中,仿佛风一吹就会散去。接着,他的目光穿透烟雾,看到了对面的人。
王纲。
张阳心里咯噔一下。
“你们这行走的轻奢路线?”他尝试活动被绑得发麻的手腕,麻绳显然浸泡过盐水,越挣扎勒得越紧,“下次换成帆布袋,我出钱。”
王纲轻笑,缓缓弹了弹雪茄,烟灰准确地落入玻璃烟缸。西装翻领上别着一枚黑金袖扣,鳄鱼竖瞳镶嵌着暗红色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张先生对绑架很了解?”王纲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张阳一听,便知道自己暂时死不了。
“你们这届绑匪不太专业,连‘撕票警告’都没说就直奔主题?”
王纲忽然笑了,拉开一只满是便利贴的檀木抽屉,最上方压着一张未撕下的票据。他随手从抽屉里掏出一把黑漆漆的瓦尔特PPK,啪地拍在桌上。
“从现在起,你就是王纲。”他随手敲了敲桌上的木雕鳄鱼,语气悠然,“每天,下午三点到八点,你在公司扮演我。我先说好,演得不好……可是要请你吃花生的。”
张阳丝毫不怀疑这“花生”到底能不能下酒,他盯着桌上的枪,沉默了两秒,轻轻叹了口气:“哥,你这下午茶,有点贵啊。”
王纲微微一笑,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
张阳想了想,继续问:“日薪怎么算?”
他活动了一下被勒红的手腕,语气轻松,“我也先说好,一分价钱一分货,是猫咪还是老鼠,我可不敢保证。”
王纲淡淡道:“不急,先验验货。”
“验货?”张阳眉梢一挑。
“等会儿有几个新人,你去试试。”
张阳眯起眼:“怎么试?直接把他们轰出去?”
王纲点了点桌上的鳄鱼雕像,侧头朝更衣室的方向示意:“老李,把他带过去。”
布帘后的声音传来,像是布料被撕裂的声音。下一秒,一个穿着橙色清洁工服的男人走了出来。
虬结的肌肉犹如火山岩脉,被地壳挤压出的纹路布满皮肤。张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小臂——对方连指节都布满老茧,像是用花岗岩磨出来的一样。
“我嘞个乖乖……魔鬼精肉人……”张阳倒退半步撞上化妆镜,盯着镜子里的两人倒影,自己像根没发起来的油条,旁边是压缩饼干。
男人没说话,拉开化妆箱,六层抽屉依次弹开。张阳瞥见最底层有一把镀铬手枪,被假发套压着。
化妆刷扫过下颌,泛起薄荷凉意,他嗅到对方袖口飘来的柠檬味。
“大哥,你叫啥?”张阳试探地问,“您这肌肉咋练的?教教我呗?”
男人嘴角微微翘了一下,终于开口:“李山青。”
“李哥,你这手法……”张阳盯着镜中逐渐模糊的轮廓线,“是美容美发专业毕业的?”
话音未落,冰凉的硅胶膜贴上喉结,声带震动时触感像被蛇信舔舐。
当最后一笔修容膏抹平,张阳看着镜中的自己,脊椎瞬间发麻。
镜中的人,赫然是王纲。
李山青从黑箱里取出一个墨色试剂瓶,瓶塞一开,白雾弥漫,幽蓝色液体在瓶中旋转,如银河漩涡。
“骨骼重塑剂,时效八小时。”李山青淡淡道,“喝下去的时候,盯着目标照片,想象你是他子宫里的双胞胎兄弟。”
张阳喉结滚动,目光凝在那瓶药剂上。
他对这配方,实在是太熟悉了。
自己行军的夹层刚好有一瓶,不过,不用白不用。
液体入喉的一瞬间,一股彻骨的冰寒顺着食道蔓延,整个人像被丢进了液氮。
紧接着炙热的灼痛从骨髓深处炸裂开来,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蚀骨中在血肉撕咬。他指关节猛的收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我cao……"
张阳死死咬着牙,声音却开始变调。
镜子里的他,五官微微颤动,像是某种液体在融化。脸部轮廓逐渐调整,颧骨抬高,眼窝微微加深,鼻梁开始立体。
最诡异的是镜子中的人眨了眨眼睛。
——但张阳自己并没有动眼睛。
他死死盯着照片,直到镜子中那模糊的脸逐渐稳定了下来
——王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