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青面对哽咽的茉莉,虽然内心十分心疼,但从记忆上实在没办法感同身受。
他只是被茉莉突如其来的情绪,给震惊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茉莉声音颤抖着,继续说道:“当时,我们的实验室遭到反抗军的包围,眼看逃不掉了。你决定不顾一切地要试一下刚刚建立起来的传送门技术,从结果上看,是成功了。”
“从结果上看?”绮雪插嘴提问。
她总有一种感觉,如果这件事的每一个部分都十分顺利的话,就没有必要说“从结果上看”这个前提条件了。
果然,茉莉继续解释说:“要以物质的形式,同时携带信息穿过传送门,在当时是做不到的。就连现在,也不可能完全不付出代价。我们当时的办法,就是将时空气泡包裹在人体周围。遗憾的是,只有我随着身边的时空一起穿越过来的,也因此保留了记忆。”
这时,绮雪再也按捺不住,原本就对茉莉抱有竞争意识的她,霍然站起身来,向茉莉发问:“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
茉莉微微顿了顿,缓缓说道:“事后我也很自责,为什么那个人非得是我?”
绮雪紧紧盯着茉莉,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仿佛鼓足了勇气准备接受一切答案。
茉莉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当时我被反抗军的子弹击中,意识模糊。等我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才知道关青已经把唯一的机会让给了我。我知道这话由我自己说出来,看上去好像是在推卸责任,但总得有人记住真相。难道我就没有想过,当时就死在哪里就好了吗?我明明是想帮关青挡子弹的……”
说完,茉莉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掩面痛哭起来。
关青听到这些过往,不禁捂住自己的头,内心满是迷茫与困惑:“这半年来,你就是带着这些记忆独自默默承受的吗?你完全可以早点告诉我,咱们一起面对啊!”
茉莉好不容易止住抽泣,声音带着一丝鼻音说道:“可是,我看着你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全心全意地照顾我,慢慢的也重新点燃了活着的希望。只是你平时就很累了,而我的身体又没办法帮上什么忙。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试着替你分担一些精神上的压力。”
听完两人的过往,绮雪默默地坐回自己的椅子,嘴里小声嘀咕着:“这……叫我怎么争得过啊……”
艾玛见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轻轻地拍着绮雪的背,聊表慰藉。
此时罗伦吩咐警备员为茉莉送上一杯热可可。待几位当事人的情绪稍稍平复后,会议才得以继续进行。
“好了,现在你们到了我手里,就不会只是活下去这么简单了。不管是身体还是记忆,我都会尽可能地帮你们恢复的。我们不是还有茉莉文书嘛。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来谈谈这个茉莉文书,以及由此开展研究的魔物报告。”罗伦说道。
正如茉莉平日所写,也就是现在被官方称作茉莉文书的笔记所言,一般人若要来到这个世界,主要有两种途径。
一种是直接以肉身穿过奇点,而在这个世界,奇点的表现形式便是传送门。但这么做的代价极大,穿越者会被剥离所有信息,最终变成一团基本粒子。像关青这般能安全穿越的,堪称特例中的特例,发生的概率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另一种则是借助时空气泡技术,将被传送者连同其周围的时空一同穿越。通过这种方式,被传送者的所有信息,包括记忆,都能得以保留。
而所谓的魔物,其实是反抗军在占领关青的研究室后,逆向研发出的穿越技术所产生的产物。
由于这项技术尚不完善,穿越者会失去自己的记忆,没了毕生所学,自然就失去了生而为人的智能,甚至连在这个世界以人的形态生存都难以保证。
于是,反抗军为了达成目的,用各种动物的生命作为减熵的手段。让动物的低级意识代替穿越者,承受通过传送门时的影响。
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献祭。
如此一来,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后,便会与这些被献祭的动物发生融合。这样虽然能够保留人的智慧,但这些人的外形将会变得具有献祭动物的特征沦为魔物。这无疑是这项不完善技术带来的可怕副作用。
关青渐渐平静下来,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荧幕上。
他在脑海中回忆自己经历过的战斗,然后开口说道:“这么说的话,那个看上去像是鹰身女妖,被称作影的魔物,就说得通了。可是帕梅失控时,占用她身体的统帅,又是怎么回事?”
茉莉解释道:“这说明地球的魔法又进化了,他们可以通过远程技术,在无须把肉体传送过来的情况下,占用已经来到这个世界的魔物的身体。”
罗伦补充说:“这么说来,我们的技术支持维娜小姐用的也是类似的魔法。只不过那侧人统是占用魔物,而维娜小姐是遥控这边的星能设备。”
关青听了这些,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茉莉。
茉莉则用点头回应,以示确认:“说起来,那个统帅还是我们的老熟人了,把我变成这样的人,又害得关青失去记忆的人,就是他。当时带兵袭击实验室的时候,他还只是个普通军官。可见,以他的手段爬升得非常迅速。我不知道现在地球人怎么称呼他,我只知道他那时候的名字叫卢米。”
会后,茉莉被分析员用轮椅推到后面去休息了。
关青则来到魔女部队基地靠海的平台上,独自待着。
绮雪在艾玛的陪同下,躲在角落里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关青孤独的背影,她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安慰。
艾玛却告诉她,这时候是男人的洞穴期,还是让关青一个人冷静一下比较好。
就在这时,关青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装备碰撞的响声,凭借之前的经验,他知道所有人变身成魔女,并用魔弹机枪指着自己。
这么做的是那个刺头魔女,她说:“你恐怕不是第一次被魔女用这种方式指着了吧?”
关青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为这个行为后悔,但我今天选择不这么做。”
刺头魔女冷笑了一下:“呵呵,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是这意思吗?”
话音刚落,刺头魔女的脑袋也被绮雪拿枪指着了。
她终于忍无可忍还是来到了关青这边:“我不允许你这么对关青说话。你用枪指着一个帮助过你的人,这是什么道理?”
刺头魔女突然大笑起来:“哈,我们小队不也帮助过你们吗?你这样做,又是什么道理?”
绮雪上前一步,枪口几乎抵在刺头魔女后脑:“这么说我们扯平了,那就更没理由相互拿枪指着。如果你现在把枪放下,我也不再追究。”
就在几人僵持之际,隔壁城市的魔女队长注意到这里的骚动,大声呵斥道:“干什么呢?会议结束了,我们得马上返航了。还想待在汉京市吃几天闲饭?”
这给了刺头魔女一个台阶,她收了武器,露出爽朗的笑容:“哈哈哈,通过今天,我开始相信你和魔女之间的羁绊了。我只不过是临走前打个招呼,不用紧张。”
说罢,隔壁城市的魔女们,就整队飞离了汉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