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敏式亂點鴛鴦譜,玄關大戰危機一發

作者:沉思者不穿衣 更新时间:2025/1/31 0:45:02 字数:9030

遣送地之城死刑犯的事件后,我们必须出席听证会。

底下坐着官位沉重的高层人士,搞得我在简报结束后的四十八小时内,不断被胃绞痛困扰。

再怎麽说,也算是度过一劫。

比起拘泥于过去,豪杰应该要把精力放在未来,好比说,准时提交报告书。

啊……这样来看……魔法少女的人生,还真是灰暗无光。

常言道,人生就像股价,总不会永远下跌。

是啊,跌到最低点,熔断的那一天也就到来了。

不,丧气话就到此为止。

现在,开始工作。

「呜呜呜……」

我按下笔电的开机键,听到丢枢的哭声,抬头瞄了她一眼。

她正赖在椅子上,捧着一本漫画啜泣。

「丢枢,妳在搞什麽?」

「在看漫画,太感人了……呜呜啊!」

「别看了!上班!」

「呜呜……我也好想有这种凄美的爱情……」

什麽跟什麽……

爱情故事固然催人泪下,可尚未完成的报告书有何尝不能令人热泪盈眶。

「现在还没六点半呢,豪快的先休息一下嘛。」

一改几秒前伤春悲秋的颓丧模样,丢枢嘻嘻笑着,翻到下一页。我阖上笔电,贊同了她的说法。

等一下,不对劲。

「话说回来,那本漫画妳是什麽时候买的?下个月电费要涨了。」

「没关係没关係,是涅麻送我的哦!只要我撒娇的话,她什麽都会送给我。」

一点羞耻心都没有,身为魔法少女,居然向高中生摇尾乞怜。

「畜生,妳这样不就是诈骗吗?」

「才不是诈骗嘞,是包养哦!」

「那不是更糟糕吗!」

「好啦,今天会豪快的还回去的啦。」

丢枢不雅观的摇动双腿,脚跟来回点着地板。

「姐姐,妳对爱情真的一点都不嚮往吗?」

「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条件。」

以我这样的豪杰而言,比起思考儿女情长,不如操心即将涨价的电费。

爱情也并不是那麽美好的东西,无非就是有个伴侣而已,比方说……

在春天细雨跳动的夜晚,妳和他互相依偎在沙发上,交融的体温加热着彼此。电视里的老电影播放着工作人员名单,他比妳先一步睡着,呼吸变缓,心跳却仍然快速。

在夏日的海边并肩坐在沙滩上,他拿着一罐冰镇汽水贴到妳脸上。当妳用手肘顶他的上臂还击时,他露出顽皮的笑容撒着娇。

在秋时气温偶然陡升时,妳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两桶雪糕,虽说有点不合时节。当妳打开家门时,他兴奋地拿着同样两桶雪糕,然后,你们因为浪费而柔软地责骂彼此。

在冬季冷风大作的街道上,他故意恶作剧似的踩妳的鞋子,妳一时生气,作势要轻敲他的头。他却握住妳的手,放进他温暖的口袋里。

爱情不过就是这种程度的事情罢了,我并没有妄想过类似的事情。

绝对没有。

「姐姐,妳怎麽好像在哭?」

「少囉唆!」

……………………

月之城芝麻包子专卖店,长年佔据我最不喜欢店家排行前五名。

首先,它只卖芝麻包子,虽说在外型和吃法上下了功夫,但品项单一是难以弥补的硬伤。

再来,丢枢每次来这里,都会无法自制的聊一些让人烦躁的话题。

好比说现在,她正毫不顾忌地骚扰对方。

「飞崖警官,作为一个离过婚的人生前辈,对于爱情是怎麽看的咧?」

「爱情……」

飞崖警官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回答,一股劲盯着右手腕上的包扎。最后,他叹了口气。

「就这麽说吧,在月之城,夫妻之间转移财产是不需要缴交赠与税的。」

「嗯……嗯?」

「还有市政府的婚姻补贴,诸如此类……有配偶的话其实挺方便的,我和她作为同事和朋友,算是给对方一个保障吧。后来因为调职,我们也就结束了婚姻。」

「也就是说是友情和亲情,但是没有激情存在过?」

丢枢双手抱胸,把背嵴撞到座椅软垫。

脸颊一鼓一缩,喷出难听的气体排放声。

「噗……你们夫妻是机器人吧,完全没有人类成分。」

完全没有浪漫情愫,听起来很难接受。

但能支撑夫妇走到生命尽头的,确实是一种类似亲情的羁绊。

我把手垫在下巴,思索着没有浪漫的浪漫。

「就是因为一开始就没有激情,婚姻才走的长久。」

「姐姐让我学到了呢。原来自以为活得通透的可悲人,是这样发出叫声来引人注目的。」

我朝丢枢瞪了一眼,她歪着头,两手握拳像猫爪一样刨抓。

我用尽全力,总算压抑住战斗冲动,没有把她的头盖骨当场捶烂。

新来的服务生,幕捨先生,端着一大盘白色球体,来到桌边。

「原味月之城芝麻包子。」

「好耶!」

丢枢两手各抓起一个包子,开始粗暴的啃咬。

她把满嘴黑色馅料吞嚥下去,而后转向幕捨。

「对了,幕捨有恋爱的想法吗?」

「嗯……我一个人过,其实就挺好的。」

「真的?不会寂寞吗?」

「比起寂寞,无法独处更难受。」

幕捨的新制服边角,已经开始出现髒汙和磨损。

「交往是两个人过着一个人的生活,对吧?我没自信那样。」

幕捨随手抖了抖袖口,当他彻底意识到油渍不会脱离时,露出释然的笑。

「一个人过好一个人的生活就很厉害了,不必勉强两个人过着两个人的生活。我是这麽想的。」

「还是先稳定下来再说吧,不要输给生活。」

飞崖警官鼓励着幕捨,但后者并不是很受用。

幕捨尴尬地摸着耳后,嘴唇往两侧拉伸,变薄一些,却没能成功上翘。

我正想说些什麽,手机就开始在我口袋里震动。

「丢枢!走了!有怪人!」

「等一下……」

丢枢举起餐盘,把嘴张到最大,试图所有食物扫进嘴里。

面对这种没礼貌又没卫生的愚行,我立刻重击她的后脑杓。

「走了!猪头!」

……………………

我催动机车油门,往目击地点高速冲锋。

丢枢抱着我的腰,即使风切声极大,外加安全帽阻隔,她还是清晰地对我的耳朵传送废话。

「姐姐!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恋爱啊!」

「妳烦不烦!」

我微微左压车身,弯过拐角处,出于谨慎而大幅减速。

要我说,丢枢根本没有爱上具体的人,只是嚮往刺激。

凭藉臆想产生的幻象,不过是假意而非真情,妄想与情感只会背道而驰。

以我这样的豪杰而言,那绝非爱情该有的姿态。

「姐姐,怪人就在前面了。」

怪人背上长有小巧的翅膀,用击碎空气动力学的方式飘在空中。手中抱着如玩具一样的弓箭,难以想像要怎麽用那种武器发起攻击。

「看这里!臭小子!」

我大吼一声,吸引怪人的注意力。

我跳下机车,脱下安全帽,朝牠勾勾手。

「丢枢,要上了。」

「哦!豪快地上吧!」

怪人拉开弓弦,丢枢投出自己的安全帽丢向敌人。

牠本能性地向后迴避,攻击动作停歇,创造空档。

「豪快节气月上弦!」

「豪杰时令月下弦。」

赶紧把这个傢伙收拾掉,回家打报告去。

「魔法少女月之矢,变身。」

我们的身影绕着怪人旋转,迫使牠迷失准头。

丢枢与怪人同时射出箭矢,月光在空中撞毁对手。

怪人来不及躲闪,正中腹部。

“先驰得点!”

“喂!别分心!”

我努力编织箭矢,尽可能加强飞行速度,让敌人继续避无可避。

直到做出自信之作,捏在右手心,供给丢枢射击。

“好了,丢枢,这次别再喊什麽必杀技……”

「终末射击!恋苍飞隼!」

“喂!”

丢枢习惯性的眯起左眼,锁定怪人。

牠正在做最后的抵抗,那玩具一样的弓箭不知在瞄准何方,直对着另一个方向。

不,有点不对劲。

我拿走左眼,睁开眼帘,眼球往怪人的视线转动。

大事不妙。

「姐姐?」

“丢枢!他在瞄准一对母子!十一点钟方向!”

「收到!」

在怪人松开尾羽的瞬间,丢枢蹬向地面,朝那对母子的方向跳跃。

箭矢在空气中游动,丢枢尽可能伸展手臂,我则往腿部输送更多魔力,把爆发力强化到极限。

“一定要赶上!”

丢枢在最后一毫秒赶上,用我们的身体挡在攻击前。

箭矢射中腹部,这种精度的攻击,伤不了魔法少女。

它像烟火一样,爆破成粉色的火星,消失在空中。

“丢枢,没事吧?”

“没事……”

那位母亲已经抱起孩子,逃进平静的街区。

我转动着左眼的视野,怪人似乎趁机逃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幸好市民没受伤,否则我也枉为豪杰。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解除变身,魔法少女一分为二。

踹开路面上的柏油颗粒,向丢枢抱怨。

「这下要被上头骂惨了,真烦人……」

我转过头,发现丢枢正蹲在地上,捧着自己的胸口。

情况不对,刚才怪人最后的那一箭,看上去有蹊跷。

「喂!丢枢!妳没事吧?丢枢!」

「我的心脏……跳得好快……身体好热……」

我掏出手机,打算叫救护车。

丢枢突然猛扑上来,我的手腕被一把抓住。

当回过神来时,我正被我的妹妹压在马路上,难以动弹。

「喂!丢枢!妳看起来很不对劲啊!」

「哈……哈啊!姐姐……我……我受不了了!」

丢枢的脸泛着潮红色,粗重的呼吸和急速上升的体温,让我的不安感逐渐加剧。

「难道……是毒吗?」

「不是毒……我也不清楚……」

丢枢把脸贴了上来,头发挠得我很难受。

「我知道了,一定是这样的……姐姐!我喜欢妳!」

原来如此,是这麽一回事。

丢枢并不是中毒或受伤,而是喜欢我。

啊?

不是……啊?

等等……什麽?

「不对!不只是喜欢而已!姐姐!和我结婚吧!」

「哈啊?」

做人的道德伦理,可不是能随便丢弃的东西。

就算我是思想前卫的豪杰,也是有接受不了的事情。

……………………

丢枢用双手环抱我的肩颈,她已经挂在我背上半小时了。

我又从这个羊水掠夺者身上找到一个新缺点,那就是体重。

「姐姐、姐姐姐姐……」

丢枢靠在我耳边,几乎要舔到我的耳垂。

「干什麽?」

「姐姐,我好喜欢妳,我每五分钟就要告白一次唷。」

「从我身上下来,现在。」

「不要嘛,要一直一直豪快地黏在一起。」

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一阵恶寒从头到脚扫过。

丢枢往我的耳道里呼气,右手背抚弄着我的下巴。

「黏黏糊糊……卿卿我我……」

丢枢移动着她的嘴唇,最后落在我的脸颊上。湿润之馀,还带有芝麻包子异味。

我很想扣住她的后颈和手臂,把她甩在地上后,再用膝盖重击她的鼻樑。但经过理性压制,我成功用豪杰的冷静盖过不适感。

「啊,五分钟快到了,再豪快的告白一次吧。姐姐,我喜欢妳。」

冷静点,嘟泥。

冷静点,丢枢只是被怪人的特殊能力影响而已,这并不是她的错。

所以说……冷静……冷静……

「姐姐,虽然妳粗野又暴躁,脑袋不聪明还死要面子,但我还是很爱妳哦。」

冷静?冷静个屁。

我现在就要把这个小王八蛋撕成两半,现在就动手。

我屈起手肘,打算肘击她的肋间。

丢枢的左手从后方伸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像蛇一样纠缠盘旋,手指像毒牙一样咬进来,强迫我和她十指紧扣。

强烈的噁心感使我无法动弹,生理不适和心理排斥交织成恐惧。

「姐姐……妳的手比我的手……还要骨感一点呢……」

她刚才绝对舔了一下我的耳垂,开什麽玩笑,要吐了。

我感觉到我的上下排牙齿在打颤,大脑一片空白。

「能从这些柔软躁动的血管,听到姐姐妳豪快的心跳哦。」

「哈啊……哈啊?」

先不提伦理的问题,丢枢说情话的水平还真令人绝望。

假使说现在抱着我的,并不是亲妹妹,而是喜欢黏人的伴侣。要是说出这种令人绝望的纯粹性骚扰台词,也会直接导向悲惨结局。

说到底,爱情可不是说些轻佻话就能建立的!爱情应该要是……

咳咳……哼,以我这样的豪杰来说,倒是也无所谓,毕竟也不会特意期待过度理想化的恋情。

「姐姐,五分钟到了,再告白一次。」

「丢枢,给我闭嘴。」

「我最喜欢妳,我是全世界第一喜欢姐姐的人。」

喜欢这种词语,可不是轻盈到可以在舌尖摆弄的!

经常把示爱的话挂在嘴边,就代表说话者根本不明白感情该有的重量,才会试着用看似甜蜜的海洋淹过无情!

一旦潮水因为怠惰而退去,真相便会显露!

……当然,身为豪杰的我,对于爱情也不是那麽看重……就是了。

就在这个当口,涅麻急忙地撞进门。

「嘟泥前辈、丢枢前辈,已经核实怪人的身份……」

看到死缠着我不放的丢枢,涅麻眼神坚定。

「虽然有点失落,但我其实是支持这段婚姻的!」

「不是!来救我啊!」

……………………

「姐姐,我们之间可不只是爱情,还有斩不断的血缘哦!」

「滚一边去。」

丢枢试图坐到我腿上,我立刻把她推开。

「涅麻小姐,有什麽讯息吗?涅麻小姐?」

涅麻露出古怪的笑脸,不时陶醉地扭动上半身。

丢枢又死皮赖脸地贴上来,我拦住她的嘴。

「涅麻小姐!」

「啊……啊!抱歉抱歉!在这里!」

涅麻慷慨地把她的平板借给我,如果她能正经一点,她肯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助手,可惜她并不正经。

「歌雅,宁静海高校的学生……」

丢枢二度朝我进攻,我用力踩了一脚丢枢的脚趾,她灵巧地避开。我只好从椅子上站起来,继续看着档案。

导师评价歌雅为沉默寡言、沉稳内敛,似乎不是会把情绪外显的那种孩子。

丢枢追了上来,我往后绕过办公桌。

我加快绕圈的速度,丢枢死不放弃,亦步亦趋追上来。

「姐姐!怪人比我还重要吗?」

「妳这什麽废话?怪人状态下无法正常摄取营养,长时间维持是很危险的。」

「姐姐平时明明就吊儿郎当的,这种时候就会假正经呢。」

想不出回击的话……烦躁……

再怎麽样讨厌当魔法少女,我后半辈子也被绑在这个职位上了。就算是装出来的,也得稍微正经一点。

更何况,没能在第一次接敌时解决事件,我必须负全责。

要是能再早点发觉那对母子受击的可能,丢枢应该有馀裕採取其他更好的方案。

……不,豪杰该用尽全力弥补过失,而不是用假设给予自己心理安慰。当务之急,是了解当事人。弄清她失去理智时,会受什麽偏执驱使。

不知不觉间,丢枢已经把我逼到牆角。

她四肢并用的把我封锁在角落,我依稀听见涅麻手机照相的声音。

我没空搭理她们的胡闹,低头看向平板。

拍开丢枢往我下巴抓的手,接着把文档往下滑。

「歌雅的自述兴趣是……是……」

接下来是大段的文字,我停下阅读。

在我能辨识的几个文字间,大量陌生的符号夹杂其中,越是凝视,不安感越是在空白的记忆上延烧。

这一天,来的真不巧。

我把平板拍到丢枢胸前,勉强对上她让人想吐的眼神。

「丢枢,交给妳。」

「哦?为什麽?」

「懒得看这种无聊东西,把重要资讯告诉我就好。」

丢枢的嘴咧得很开,双眼都眯成了两条缝,狡诈地接过。

通常来说,这是她要嘲讽我的前兆。

「姐姐也太懒了吧,没有我的话就完全不行呐,所以豪快地结婚吧。」

「到底是要诋毁还是求婚,妳先决定一下吧。」

回过神来时,我发现我正在咬着大拇指指甲。

我放下手臂,用鞋底敲击地板。

「看快点啊!猪头!」

「我看看……社交平台上公开的资讯说,歌雅因为一直关注的情侣分手导致心情低落呢。」

「哈啊?」

「也就是说,她最喜欢看别人谈恋爱了。」

这只不过是生活琐事,并不是重大资讯。

「不对哦,肯定是因为想看别人谈恋爱,所以为此不做人类了。」

涅麻如此大声吼叫,我在她挥舞手臂时,意外瞥见她的崭新手机桌布。

她把丢枢贴近我的照片,堂而皇之设置成手机桌布,我因此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怖。

这帮月之城刁民,只有多样性值得称道。

……………………

月之城是人类自治的城邦,换言之,身为半神的魔法少女不能拥有过多权力。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月之城对怪人的对策非常消极,仅靠一般民众通报。

一般而言,这不会造成什麽危害,但这次情况不同。

受害民众第一反应不是拨号,而是开始向身边的人求爱。

魔法少女专线就这麽,悽惨可笑的接近瘫痪。

算是拜我的失职所致,大街上已经混乱不堪。

本该衣冠楚楚的人,突然就像动物一样开始发情,还拚命显示身上鲜豔羽毛。

路上的行人不是挽着彼此胳膊,就是在大庭广众下摩擦彼此的鼻头。

我只能加快机车油门,迅速驶过散发糜烂气息的街区。

然而在这地狱一般景象之后,只有炼狱一般的情景。

「真是……下流!**!伦常崩坏!」

「姐姐比上世纪的人还保守,这样是嫁不出去的。」

我好歹也是魔法少女,那是当然的。

从成为魔法少女的那一刻开始,球杆让白球撞开球组,人生的程序已然失去原貌。

不过……偶尔还是会想像……不,没有。

没有!豪杰不会有那种妄想!

背后的丢枢环抱着我的腰,手指还很不安分。

「反正姐姐是绝对不会有人要的,所以只能当我的妻子而已哦。」

「吵死了!」

煤气灯效应,透过长期贬低和误导的方式,操纵受害者的心智。最后的结果,就是受害者日渐低下的自尊。

由此可见,丢枢不但是个嘴毒的蠢蛋,还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先把这个烦人傢伙摆一边,把精神力集中在搜索怪人上。

沿着不断感染扩散的热潮,超过一切祸害发展的轨迹,就一定能埋伏怪人。

驶入冷清的街道,这里的行人大多形单影隻。

我在路边熄火,拿下安全帽。

让空气肆无忌惮涌入肺部的感觉,供应我可贵的舒适感。

我现在很疲惫,不只是身体上的紧绷,精神上也被拉伸到极致。

我的人生超过五分之四,都和丢枢形影不离。

虽然绝对并非出于自愿,但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有丢枢在身边的生活,对我来说习以为常。或者说,有这个白痴在的生活,才是我的生活。

然而和现在的丢枢在一起,我觉得很疲惫。

「姐姐,妳知道吗?妳的名字有着隐藏含义哦!」

「这麽多年来,妳增长的只有胡说八道方面的本事吗?」

好想直直撞上路边的电线杆,和这个白痴同归于尽啊。

「嘟泥这个名字,真正的意思是“丢枢命中注定的妻子”,有这样的含义在呢。」

「这可是我的名字啊!不要随便赋予多馀的註释!猪头!」

「所以说,妈妈生下妳就是为了成为我的新娘子哦。」

「够了啊!该死的怪人!把丢枢还来啊!」

当然,总有一天,丢枢绝对会爱上某人……我的意思是,正常地和外人恋爱。我对丢枢渴望爱情的那一面很陌生,但那仍然是丢枢。

「给我振作一点啊!正蠢才!」

我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乖巧的妹妹,或者一个痴迷我的情人,我需要那个又蠢又自私的丢枢。

「飞崖警官那边好像……」

「哈啊?」

……………………

「姐姐、姐姐……他们开始接吻了吗?」

「安静,躲好一点。」

飞崖罕见地把鬍渣刮的一乾二淨,耳旁斑杂的白发被染成了黑色。

幕捨还穿着制服,只披着一件薄外套。

他在休息时间时会拿外衣遮住制服,给顾客表达自己不在工作状态。

「所以……飞崖警官,你叫我出来是有什麽事吗?」

「这个……」

飞崖叹了口气,他的指尖在颤抖。

他往大衣摸了一把,但什麽都没掏出来。

大概是想起自己决定戒烟,他轻笑一声,抬起脸来。

「我有事情想和你说,只对你一个人。」

「刑警先生,我听说最近不太平,你可能也是被影响了吧。」

「也许吧……所以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我才能对你说出口。」

幕捨惊讶地睁开眼睛,但是并没有转身离开。

或许是哀伤和喜悦成形前相似的胚胎,飞崖清了清喉咙。

「你可以把我的话语当成受迷惑的疯话,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当作什麽都没发生。」

「即使清醒到这种地步,你也一定要把那种话说出口吗?」

「是。」

这个答案太过笃定,笃定到沉静的氛围开始紊乱。

我捂住丢枢的嘴,免得她呼喊出声。

我再次探出头,想看清那两个人的动静。

飞崖闭上眼睛,这个手腕被削至见骨也面不改色的男人,变得不敢直视眼前的人。

「我本来以为这一生,都不会爱上任何人。」

「刑警先生,我可能没有办法爱上你。」

「我知道,至少能让我不再只是“刑警先生”,我所奢望的可能只是这样而已。」

幕捨愣住了,他不知晓该如何应对。

他算不上机灵,却很老实。

「很抱歉,我认为像我这样不成熟的人,不能随意答应。」

他挠着后脑,而后收回手,直面飞崖警官。

「是我配不上你,请去找更优秀的人……这种话,我没有自信可以这样说服任何人。」

「这样吗……」

飞崖将脸埋在大衣领口后,与此同时,我的手机开始震动。

「怪人伏在招牌后,正在瞄准幕捨。」

「收到,感谢警方的协助。」

……………………

这次可是动员了几乎整支警队,在演该死的晚间恋爱剧。

且不说逼真与否,要对抗神志不清的怪人,这种程度确实差不多了。

「姐姐!我们终于要正式结合为一体了吗?」

「魔法少女是全年龄向的英雄,再说荤段子就把妳的嘴撕烂。」

虽然还想说教,但反正丢枢也听不进去。

这整件破事搞得我很烦躁,从犯案动机到解决方式,全都充斥令我火大的要素。

要是我第一次就能做好援护,丢枢就不会变成这副样子,我绝对不能再让受害范围扩大。必须弥补过错,由豪杰一人承担。

丢枢的脚程快得离谱,我努力赶上她的脚步,紧追着半空中的怪人不放。

记取上次的教训,我们追赶牠到更为偏僻的区域。

「丢枢,要上了。」

「稍等一下。」

「哈啊?」

我抓住这个白痴的领口,使劲摇晃她的脑浆。

丢枢漫不在乎地摊着手,作为追加,我使劲拍打着她的脸颊。

「快点变身啦!要是下次小学受灾,出现师生恋,妳打算怎麽和教育局解释啊!」

「姐姐,妳一直在迴避我的感情。」

「当然的吧!妳的脑子被怪人的力量渗透了啊!」

「但是姐姐的脑子也被自责佔据了吧,对于害我中招的事。」

我无话可说。

「不搞清楚这点就出击,也只会再一次放跑怪人。我就开门见山直接说了!」

丢枢用食指指向我的鼻头,厉声宣告。

「第一次失利,是因为我考虑不周!姐姐可不需要抱着负罪感,接受我豪快的爱就好!」

「后半段的告白是多馀的。」

不论何种形式的感情,都该是对等付出。

心怀愧疚的人,无法心安理得的受爱戴。

满嘴都是这种废话……真烦人……不讨厌就是了。

「丢枢,要上了。」

「哦!豪快地上吧!」

怪人正拍动翅膀,往高空爬升。

「豪快节气月上弦!对了姐姐,上弦月在左或在右,取决于观察者的方向哦。」

「豪杰时令月下弦……等等,什麽意思……」

「魔法少女月之矢,结婚!」

这傢伙……

我屈起膝盖,用尽全力跳上空中。

拧住怪人不断扇动的翅膀,我们挂在牠背上,牠的飞行轨迹起伏不定。

我必须承认,这次攻击带有大量的迁怒成分。

「噢啦!吃这招!试着反击啊!」

我用臂弯从背后勒住怪人脖颈,抡起月光长弓,反复抽打牠的脸。

想着并不会伤到当事人歌雅,我也就没有留手的必要。

「你把爱情当成什麽了!混帐怪人!」

“姐姐果然是流氓吧。”

我站起身,在随时会崩塌的危险平衡里,一脚踩上怪人的后脑。

握住丢枢製作的箭头,直接往怪人的头顶捅下去。

「爱情可不是那种随意批发的低级货品!那不过就是发情而已!猪头!」

怪人发出尖叫,往地面摔落。

我以牠的脖颈为立足点蹬跳,牠被脚力踹向偏移坠落地点,我们的身体被反作用力轻弹到空中。

“丢枢,用我的箭捅穿那傢伙!”

「姐姐也不用那麽激动吧?」

我用尽全身力量,打造出最为迅捷的羽箭。

在放箭的近乎同时,就能射穿目标的身躯。这次别说拉弓,连自己被击溃的感知都会在怪人反应能力之外。

“丢枢!一定要把那个玩弄感情的傢伙打烂!”

“姐姐真偏执,果然是想恋爱想疯掉了吧。”

对啦!是又怎样?

所谓的感情,明明就是灵魂相似的两人彼此热爱,争吵与玩闹并存的日常才对。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然后平稳幸福的步入婚姻阶段。

每年元旦都要在年曆上标出第一次约会的纪念日,交换礼物之后要吐槽对方,然后用亲脸颊结束这个特别的日子。

每个月初要规划一个共同放松的夜晚,在沙发上拥抱着对方。一边责骂对方体温太高抱着不舒服,一边观赏不需要动脑的电影。

每天出门上班要分别时,一定要用鼻尖摩擦至少五秒,比赛今天谁能先到家。先到者站在门口后埋伏,接着猛的跳出来,给疲惫的对象一个袭击似的熊抱。

“姐姐的妄想太过纯情,而且具体到给人一种变态的感觉啊。到底要私下妄想过多少次,才能麻烦到这种地步嘞。”

“少囉唆!”

「满弓、满月、满潮……」

丢枢眯起一隻眼睛,飞行轨道在一瞬间就校准完成。

「终末射击!恋苍飞隼!」

怪人的身体被洞穿,而后层层空气被敲破,巨大的声音爆发。

月光羽箭在云层中轰击出缺口,歌雅无力地下落。

丢枢的脚尖点过地面,扭转上半身,从空气阻力手中接走歌雅。

除了没有进食饮水导致的憔悴,她看上去没有大碍。

「我好像被……变态般的纯爱射穿了……」

她好像说了什麽,大概是错觉吧。

……………………

月之城芝麻包子专卖店,我不喜欢这里。

首先,它只卖芝麻包子。

再来,丢枢总爱在这里犯蠢。

最后,这个地方开除了幕捨。

「我这个月没做完就要走了。」

幕捨把芝麻包子送上桌,丢枢欢呼一声,立刻开始狼吞虎嚥。先不理这个没礼貌的猪头,我进一步问幕捨接下来的打算。

「我不太清楚,不过会想办法混口饭吃的,我是个大人来着。」

「警局会给协助办案的一般民众奖金的,虽然不多。」

飞崖警官安慰幕捨,同时露出赔罪意味的苦笑。

「至少……应该够付电费吧。」

「幕捨的演技真好,去当演员说不定有前途。」

丢枢硬是把一大团芝麻馅挤进肚子,说话时还有残渣喷出来。

「像我就做不到,假装还被怪人控制真的很难,幸好姐姐笨到没发现呢。」

不,刚才的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

「喂!丢枢!妳刚才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怪人的能力很早就失效了,但是作弄姐姐很好玩哦。」

「不不不,哪里开始是演的!」

丢枢放下食物,露出天真无邪的烂漫表情。

双手比出剪刀手,耀武扬威地摇摆。

「哪里是演的?秘密!」

冷静点,嘟泥。

冷静点……愤怒对心境的磨灭不可计量。

冷静……冷静……冷静个屁。

「爱上自己血亲这种道德沦丧的事情!是可以当成玩笑的吗?」

「哎呀,是姐姐太保守了啦,妳看。」

丢枢翻出她早上翻看的漫画,封面上画着看似兄妹或姐弟的男女,交叠肢体做着暧昧动作。

「像这样的!豪快的模彷起来,真的很有意思哦。」

原来是在模彷那东西,原来如此。

我伸出巴掌,猛力重击丢枢的后脑杓。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