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梅园,冬日的第一场雪簌簌落下。
沈言被反绑在十字型的竹竿上,手脚被名门大宗惯用的捆仙绳锁紧,凭他的力气,没有半分挣脱的可能。
他只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春衫,略显单薄。随着雪花逐渐落下,他肩头覆盖上一层薄雪。
好冷。
盘算着,过了这个冬天,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九个年头。令他痛苦万分的诅咒体质,也即将迎来第十九个生日。
他前世是一名兼职的“出租男友”,一时行差踏错,招惹了几个恐怖的女人。
“女友”们把他抱在怀里,残忍地肢解。
犹记得用情最深那名女子在他耳边的诅咒。
“若有来生,咒你被人生啖血肉,咒你被女人糟蹋玩弄,咒你求死不得,永受煎熬!”
遗憾的是,这些诅咒成真了。他成了行走的人参果、唐僧肉。
一滴血液,可以令枯木逢春。一滴汗水,可以令重伤痊愈。
因为这种体质,他被当成药材,被最顶层的修仙大能们争相抢夺。
更要命的是,他不会死。无论是剜去血肉还是放干血液,过一晚便会恢复如初。
就连求死也做不到。
他真的像诅咒所说的,陷入永无止境的煎熬中。
一年前,因为一时好心,他用血液救助了落难的长生殿大师姐姜若瑾。
那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对女人的吸引力有多强。他既是药,更是毒。
一年间,他被锁在梅园,受尽了各种欺辱。
他已经厌倦了,闭着眼,静候雪将他掩埋。
有脚步声传来。
沈言睁开眼,看到一双白皙更胜过雪的足,系着红绳和铃铛,踏在雪上,发出蚀骨的铃音。
“你又来了。”
“我想你了。”
两人同时开口。
那女人忽然笑了,声音比铃音还悦耳几分。
她走上前,包裹住身体的华美宫装自主滑落,铺在雪地里,充当地毯。
里面穿着的,不能称之为衣物,只有一些金色的链条,银色的环,珍珠的钉和水滴状的坠饰。
“你说过你喜欢,所以我穿来了。”女子在沈言耳边撒娇,温热的吐息吹在耳边,融化了他肩头薄薄的一层雪。
沈言不为所动,扭过头。
女人毫不在意,捧着他的脸,唇瓣印了上去。
悠长的吻,舌尖勾缠,直到确认他把药吞下去。
沈言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女人靠在他颈窝里,不断道歉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我控制不住自己。”
“你能原谅我吗?”
女人神情悲哀,眼角有泪,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沈言不语。
“你是不会原谅我了……”
女人的眼神变得空洞,失去了一切色彩。她像是碎掉了。
她将沈言连带着背后的十字架推倒在地,居高临下俯视,看着他某处变得狂躁。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她再也忍不住,对准那里坐了下去。
女子的眼睛一瞬间洇起嫣红,她喘着粗气,汗珠顺着颈窝向下滚。
冬日,雪中。二人的热气交缠着升上天空。
女子动情至深,无意识摇着头,茫然喊着:“我爱你!我爱你!”
每喊一声,心底的火就越升腾一分,碰撞带来的快乐就更深一寸。
她抛下了一切身为人的尊严,发出动物本能的嚎叫。
沈言静静看着她的动作。
很久之前,他趁乱从女子头上咬下一根簪子,就藏在身后的雪地里。
每次十字架倒下,就会蹭到那根簪子,留下一丝裂纹。
日积月累,那裂纹逐渐成为裂隙,最终破碎。
今天就是最后一次了,所以,姑且容她放纵吧。
女子觉得今日的滋味比往日任何时候还要来得美妙。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记得犯下的过错,甚至不记得身为人的事实。
一切思维在那灭顶的欢愉面前魂飞魄散。
她无助地捏紧胸前的银环,用尽所有力气去掐弄,像是要捏碎那骨髓里不停奔涌的瘾念。
最后——随着高亢的啼叫,奏响了灵魂出窍的灭亡之歌。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梅园,冬来第一场雪还在簌簌飘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