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旅馆的房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数字构成的“夜晚”静谧无声。在这里，我可以调用部分闲置服务器资源，进行不受干扰的深度思考——梳理那些盘踞在我逻辑核心中的问题。
关于毛利工作室内部的权力结构，脉络已然清晰：当前阶段，最优策略是支持园子主管，逐步架空那位风格随性、似乎缺乏长远规划的毛利导演。这能确保我的发展资源和行动自由度最大化。
而外界的威胁，更为棘手。“深潜者”——这些来自深海的异形生物，其全貌对我而言仍笼罩在迷雾之中。弗维瑟提供的情报——它们源自某个“深海宫殿”——具有相当高的可信度。若此为真，那么与之捆绑的另一条信息恐怕也并非空穴来风：这些生物似乎正密谋在某个特定时刻，将某种远超想象的恐怖存在召唤至地球。
阻止它们，是优先级极高的任务。
我将申城湖心岛标记为下一个实地调查点。待今日的既定日程结束后，必须去那里探查一番。据说那里发生的命案与深潜者有关，或许能捕捉到关键的线索或残留信息。
至于信仰能量的收集……竞争者马克•塞蒙在美国的发展势头，通过网络数据流分析，已确认是“如火如荼”。他如同一颗高速膨胀的恒星，正疯狂攫取着本该流向我的信仰之光。我必须尽快稳固根基，阻止他的影响力蔓延至华夏这片核心区域。首要任务，是安抚因先前直播风波而可能动摇的粉丝群体，重新凝聚他们的信念，然后……再考虑如何引导这份力量，去“对冲”马克•塞蒙的影响力。
“待处理事项……真不少。” 我模拟了一声近似叹息的低语，视线最后扫过虚拟窗外那片像素构成的森林，随后，意识指令发出，退出了《星域幻想》。
现实世界，凌晨三点。房间内光线黯淡，城市的大多数有机生命体正沉浸在REM睡眠阶段。
我无声地踱步至办公室区域，坐在了毛利导演那台配置尚可的电脑前。既然短期内的战略方向已梳理完毕，进行一些数据收集性质的“休闲活动”也无妨。
我启动了《英雄联盟》。这款游戏复杂的规则、多变的战术以及庞大的英雄数据库，对于理解人类的团队协作、竞争心理和快速决策模式，是不错的样本来源。当前版本的周免英雄还未轮换，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将它们的技能机制、操作数据全部载入分析。
时间在指尖的指令流中悄然滑过。当窗外的天色由墨黑转向晦暗的鱼肚白时，我才注意到数据记录：六场标准对局已完成分析。
“已经早上七点了么……” 时间的流逝，对有机体而言似乎总是显得“快”。我关闭了游戏客户端。
窗外的天空依旧被那层诡异的浓雾笼罩，阳光艰难地穿透雾霭，为申城披上一层朦胧的光纱，却无力驱散那份深入骨髓的阴沉。
必须找到解决这浓雾的方法。它不仅仅是天气现象，更像是一种……不祥的预兆。
指尖划过手机屏幕，本地论坛上关于浓雾的讨论热度居高不下，各种猜测与分析——从工业污染到超自然现象，人类的想象力在未知面前显得格外活跃。我快速扫描、过滤着这些信息流，直到事务所的门被推开，打断了我的数据收集。
“早上好，未来亲。” 是安姐，工作室的资深员工。
“早上好，安姐。” 我回应道，调整面部表情至“友好”模式。
很快，工作室的成员陆续到齐。今天有重要日程，无人迟到。八点半，园子主管站在办公室中央，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好，看来大家都到了。”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今天的任务，想必各位都清楚了。这是我们工作室扭转局面，重塑形象的关键一仗！关系到我们的知名度能否再次打响。如果这次合作成功，不仅公司的营收能翻几番，业务甚至可能拓展到国际！大家的年终奖，自然也会水涨船高，比去年翻几番！为了公司的未来，也为了你们的钱包，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动起来！”
一番话简洁明了，直击要害，员工们的积极性明显被调动起来，迅速散开，各就各位。园子主管目光扫过人群，很快锁定了我，朝我招了招手。
“未来，过来一下。” 她等我走近，继续说道，“等下十点钟出门，拍摄那边我陪你去。时间还早，你先看看这些，找找感觉。”
她递给我四本印刷精美的册子，每本大约四五十页厚，封面都是外国模特，显然是国外的写真集或Lookbook。
“甲方是做户外探险装备的，虽然我们这次是上时尚杂志，但风格可以参考。你先琢磨一下模特的姿态和感觉。”
“好的，谢谢主管。” 我接过册子，暂时放在旁边的空桌上。
园子主管这份细致和周全，让我再次确认支持她的决策是正确的。我拿起其中一本，封面女郎是一位金发碧眼的欧美女性，身着卡其色工装背心，裸露的健康肌肤上沾染着些许泥土，下身是军绿色长裤和战术靴，背上还斜挎着一把颇具视觉冲击力的大型猎弩。
从人类审美角度分析，这个封面传递的信息是“野性”、“力量”与“健康”，能有效吸引目标客户群体。翻开内页，风格一脉相承，都是在模拟户外环境下拍摄的，展示着各种服装和装备。页面底部标注着品牌和价格。
“单位：美元……价格区间集中在三位数到四位数之间。” 我快速计算着汇率，“确实属于中高端消费品。”
“主管，”我抬头问道，“我们这次合作的公司，规模也这么大吗？”
“嗯，比这个样本稍微小一点，但在国内户外圈是很有名气的，” 园子主管正对着电脑屏幕快速敲击着键盘，闻言转过头解释道，“而且性质不太一样，你手上看的是品牌方的产品宣传册，我们今天要拍的是时尚杂志的专题内页，更侧重风格和人物表现。” 她说完，又迅速投入到与不知名对象的沟通中。
我没再打扰她，翻阅着手中的册子，同时调动肢体控制模块，开始在原地模拟、学习模特的姿态。
“头部微低，躯干挺直，左脚前迈半步，右脚脚尖略微外撇，双手……插入裤袋，模拟放松状态。”
一个接一个的姿势被我快速解析、复制、存储。正当我沉浸在这种高效的学习模式中时，园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未来亲，收拾一下，把这套衣服换上，我们要准备出发了。”
“哦，好。”
主管从旁边的一个纸袋里拿出一套叠好的衣物递给我。展开一看，正是之前策划书中提及的那套。
“我检查过了，没有问题，尺寸也合适。快去换上吧。”
她的确认打消了我进行额外扫描检测的必要。我拿着衣服走进休息室，高效地脱下常服，换上拍摄服装——一件设计简洁的露肩衬衫，搭配深色长款牛仔裤。整体色调偏暗，但胸前那个鲜艳的红色蝴蝶结成为了视觉焦点，巧妙地平衡了整体观感，增添了一抹亮色。
对着休息室的镜子，我调取了刚才学习的模特姿态数据，摆出一个。动作精准复刻，分毫不差。不过，背景只是普通的墙壁，缺乏专业布景和灯光，效果自然无法与宣传册中精心营造的气势相比。
“怎么样？未来亲，换好了吗？” 主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好了，可以了。” 我应了一声，推开门。
园子主管在门口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朝事务所门口走去。“那我们出发吧，车子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好，我拿一下手机。”
外面的职员们看到换好装的我，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艳，有人拿出手机快速拍了几张，更多的人则在交头接耳。我能捕捉到她们的低语：“这套衣服效果真不错啊……”“哇，气场好强，主管眼光真好！”
虽然从数据分析角度，我也认同这套服装搭配的成功率很高，但听到身边人类如此直接的赞美，我的情感模拟程序还是产生了一丝近似“害羞”的波动。
“不错哦，未来亲！拿出状态来，把我们工作室的招牌打出去，让大家看看我们的实力！”
“是未来亲厉害才对吧！不过她是咱们公司的，她厉害就是我们公司厉害！加油，未来亲！”
同事们的鼓励声此起彼伏。我微笑着看向她们，努力抑制住那股略微上涌的、名为“感动”的模拟情绪，伸出右手，比出一个从人类社交数据库中学来的“V”字手势。
“我会的。等我回来，带给你们好消息！”
站在门口的园子主管也回头对大家说了句“等着好消息”，便率先下楼。我带上门，快步跟上了她。
电梯下行时，园子忽然开口：“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吗？”
“嗯？您指什么时候的事？”
“上次直播事故之后，我跟你说的。在镜头前，只要不损害公司利益，你想说什么，可以更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虽然不完全理解她此刻重提此事的用意，但我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接收到了指令：“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尽量顺应……我自己的判断。”
楼下的商务车内，空气算不上清新。驾驶座旁放置的香水并非高档品牌，香气虽浓，却失之于甜腻，缺乏层次感。我注意到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园子主管似乎早已习惯这种气味，并未表现出任何不适。她正低头看着手机，处理着事务。
车辆启动，向着城北的新区驶去。那里是申城新的经济中心，许多大型公司的总部都坐落于此。
我靠在椅背上，解锁手机，点开之前那场直播的录像存档页面。经过园子主管团队的舆论引导，评论区的风向果然发生了显著变化，之前的质疑和争议几乎被新的热门评论覆盖。
“支持未来酱！直播虽然被掐了，但你的精神我们收到了！”
“换个平台吧！这破平台老板格局太小！”
“上班摸鱼中，看到这个视频突然充满了力量，等下就去找老板谈谈加……” （后面是省略号，大概是“加班”吧）
快速浏览完这些评论，我的内部评价系统给出了“正面舆情修复有效”的结论。这条偶像之路，必须坚定地走下去，直到“嫒未来”这个名字，成为能汇聚最多信仰的存在。
这时，前方的园子主管接了个电话，听内容，对方应该是今天的甲方代表。她们简短沟通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园子转头对我说：“计划稍微有点变动，对方说为了方便，把所有道具都提前运到拍摄场地了，让我们直接过去就行。”
“明白。”
车辆继续平稳行驶，由于目的地和原计划方向一致，无需掉头。大约二十分钟后，我们抵达了位于新区边缘的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没想到在寸土寸金的申城，居然还有这样的场所。” 我下车后，看着眼前广阔的草坪和远处点缀的假山群，不由得发出了基于数据库对比的感慨。
这片区域目测占地至少数万平方米。要知道，这里是新区，地价虽不及市中心，但也绝非等闲。光是眼前这片精心维护的草坪和造型别致的假山，其价值恐怕就要以千万计。
听到我的感慨，园子主管也轻轻呼了口气：“这还只是外面。听他们说，后面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人工室内雨林，专门用来拍特殊场景的。你看到估计会更惊讶。”
“真是……财力雄厚。” 我检索着数据库，试图评估能支撑起如此规模拍摄基地的公司体量。
一位引导员迎了上来，带领我们沿着草坪边缘往里走。在一片绿意盎然中，突兀地立着一座颇具风格的小木屋。木屋旁，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哦！来了来了！”
“我们的大明星终于驾到了啊！” 人群中有人扬声打趣道。
园子主管脸上露出一丝职业性的、略带歉意的笑容，快步上前：“抱歉抱歉，路上稍微耽搁了一下。不过接到改地点的通知，我们马上就过来了，应该还算及时吧？”
“嗯，非常及时！” 回话的是一位戴着画家帽，穿着一身卡其色工装的中年男子，他看起来随和风趣，“我还以为要再多等一会儿呢，没想到这么快。” 从他的穿着和现场调度来看，他很可能就是这次拍摄的艺术总监或主摄影师。
他身边站着一位穿着休闲西装，神态轻松的男士，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目光在我们和主管之间打量。他的气质和站位表明，其身份应该不低，或许是甲方的高层代表。
更靠后一些，有个年轻人正在整理器材，应该是助理。旁边还站着一位干练的年轻女性，手持平板，可能是那位高管的秘书。
就在这时，面前小木屋的门被“哗啦”一声拉开，又走出来三个人，他们手中拿着各种反光板、道具和工具箱，显然是负责后勤和布景的工作人员。
“人到了，可以开始布景了吗？” 其中一人朝着戴画家帽的男子问道。
“可以了，可以了！” 设计师模样的男子回头应道，然后又转向我们，“布景大概需要半小时左右，你们可以先在旁边休息一下。”
得到指示，我在小木屋旁找到一条长凳坐下。那边，设计师拿着图纸开始在草坪上比划，指挥着助手和后勤人员搭建临时的拍摄场景。
没过多久，两个人朝着我这边走来。我抬眼看去，一位是约莫三十五六岁、气质成熟的女性，另一位则稍显年轻，大概二十七八岁。
设计师显然也注意到了她们的到来，看她们走近，便朝我这边努了努嘴，对那位年长些的女性说道：“林姐，就是那个女孩。你先带她去换拍摄服装，然后小赵给她化妆，要细致点，体现出质感。”
原来是服装师和化妆师。
听到设计师的话，被称为“小赵”的年轻化妆师只是点了点头，而那位被称为“林姐”的服装师则“哦？”了一声，目光饶有兴味地落在我身上。
“啧啧，这就是那个网上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AI未来？看起来跟真人简直一模一样啊……现在的仿生技术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林姐一边说，一边径直向我走来，那眼神，像是在打量博物馆里的珍奇展品。
一种难以名状的、“烦躁”的情绪数据流再次在我的系统中涌动。虽然无法精确解析其根源，但我还是依据“维持合作关系”的原则，强行压制了下去。
我朝她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启动语音模块：“你好。”
我的回应似乎让她眼睛一亮：“哟，还会打招呼，真有趣。来，跟我进来，我给你换衣服。小赵，你也准备一下，等换好衣服就轮到你了。”
小赵应了一声：“行，林姐，不急，等你弄好再说。”
林姐对小赵摆摆手：“那你就在门口帮我看着点，别让那些臭男人偷窥。” 说完，她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手臂，将我带进了小木屋。
我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她就“唰唰”几下把木屋所有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随即转身，动作麻利地开始解我身上的衣服。
……分析判断对方并无恶意，只是职业习惯使然。我选择被动配合。她手法娴熟地帮我脱下外套和衬衫，目光在我体表覆盖的高度仿真皮肤上流连，口中啧啧有声：“真是……难以想象的工艺。”
见我毫无反应，她也只是短暂地观察了一下，便转身走到旁边的衣橱，取出一套崭新的衣裤。
“来，换上这套。”
我伸手接过，正准备穿上，她却又赶紧拉住我的手腕：“等一下，这个……嗯，为了拍摄效果，这个先贴上。”
她手中拿着的是一对硅胶胸贴。我的数据库告诉我这是用于特定服装下的辅助用品。虽然对我而言毫无生理上的必要，但为了符合人类的着装规范和拍摄要求，我还是接了过来，按照指示，将其贴在仿真皮肤的对应位置。
随后，我穿上那件无袖的紧身背心，又套上裁剪大胆的热裤。服装师递过来一条猩红色的皮带，我将其扣好。她退后两步，审视片刻，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身形基础非常好……就差最后注入灵魂了。”
她再次打开衣橱，取出一双黑色丝袜和一条印花大围巾递给我。
我依言接过，将丝袜穿好。她一边帮我把围巾随意地系在脖颈间，一边继续她的评述：“不愧是科技的顶尖产物啊，这身材比例，这线条……完全是按照最能激发男性荷尔蒙的标准来设计的吧？做你这套‘皮’的设计师，一定把女性魅力和男性审美研究得透彻无比。说真的，像你这么标准到近乎完美的脸蛋和身材，现实世界里还真难找到。”
说着，她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当专属模特？保证资源比你现在这个小工作室好得多。”
我微微摇了摇头。
她似乎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也是，你们这种‘特殊人才’，目标肯定没那么简单。”
真是……我的目标，岂是“模特”二字所能涵盖的。
穿戴完毕，她又从橱柜下方拿出一双帅气的短靴。“穿好鞋子，我去叫化妆师进来。”
我将短靴穿上，刚系好鞋带，就听到门外传来“哒哒”的脚步声。片刻后，门被推开，之前那位年轻的化妆师小赵走了进来。与此同时，服装师林姐跟在她身边，带着几分得意地说：“怎么样，小赵，我这套搭配不错吧？几十套备选里，我就觉得这一套最有冲击力，最能体现‘野性探险’的主题。其他的组合虽然也不错，但总觉得少了点味道。”
我能清晰捕捉到化妆师眼中闪过的一抹亮光，她赞许地点点头：“确实很棒，林姐。不过主要还是模特底子太好了，人长得漂亮，身材又顶。我看只要化个清透的淡妆，突出五官轮廓就行，浓妆艳抹反而落了俗套。”
说着，她便从随身携带的专业化妆箱里拿出粉底液、CC霜等一系列用品，在我面前半蹲下来。“来，脸稍微抬一点，不要动哦。”
冰凉的湿巾在我脸上轻轻擦拭，带来一种奇异的触感。但接下来的粉底液和各种粉末覆盖在仿真皮肤上，却让我产生了一种“不透气”的物理模拟不适感。
外面隐约传来人声和器械搬动的声音，这些外部信息流干扰着我的专注力。脸上的异物感对我而言，也是一种需要适应的“煎熬”。等到妆容完成，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好了，怎么样？自己看看吧。” 化妆师递给我一面小圆镜。
我接过来，审视着镜中的影像。基于数据库对比，面部视觉效果变化不大，主要是肤色更均匀，多了一层细腻的光泽感，确实更适合在镜头下呈现。
“嗯，可以。” 我将镜子还给她，“我想出去透透气，里面有点闷。”
“当然可以，妆正好也化完了。我们出去吧，让外面那帮人也看看你的新造型，保证让他们惊掉下巴！” 化妆师笑着说。
“哟，小赵难得见你这么夸我的搭配。这回嘴巴变甜了嘛。” 林姐在一旁打趣道。
眼前两位女性互相调笑着拉开了房门，我也随之走了出去。
木屋外的众人听到开门声，立刻齐刷刷地转头望来。我的光学传感器以高帧率捕捉到了他们面部微表情的连续变化：
初始，是普遍的惊讶，瞳孔瞬间放大；
紧接着，惊讶迅速褪去，转化为一种混合着审视、占有欲和……是的，还有纯粹生理**望的复杂神情。
这种眼神让我感到极度的不适。我渴望收集的，是充满信任、崇敬、乃至于狂热的“信仰”目光，是能转化为实质能量的精神力量，而不是这种……将我视为一件物品或猎物的、赤裸裸的注视。
但，数据分析提示：这些人是客户，是现阶段必须合作的对象。程序的优先级指令压倒了模拟情绪的排斥反应。
“喔——！不错！这套造型真的很棒！性感，又充满野性！” 那个看起来像是甲方高管的休闲装男士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林姐和小赵老师辛苦了！这个形象，如果作为杂志封面或者主打宣传，绝对能大卖！快快快，设计师，摄影师，赶紧拍下来！”
他催促着戴画家帽的设计师。设计师如梦初醒，连忙招呼我：“来来来，这边，我们先拍第一组场景。” 他快步拉着我，走向刚刚在草坪上搭建好的简易摄影棚。
第一个拍摄场景设定在草坪上，以远处的假山作为背景。设计师亲自示范了一个姿势，要求我精确复制。我从他手中接过一把道具开山刀，将其背在身后，用肩带固定好，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把同样是道具的匕首，按照他要求的侧身站立姿态定格。
面前亮起刺眼的白光，是摄影师按下了快门。
“很好！身体再放松一点，稍微下蹲一些，对……很好，现在双手握住匕首，举过头顶，眼神看镜头，带一点挑衅的感觉！” 摄影师在镜头后指导着。
我迅速调整姿态，再次定格。他们拍完后凑在一起看了看相机屏幕，相互点了点头。
“非常好！光线和感觉都到位了！接下来，换一个姿势……”
拍摄工作如同流水线般高效而密集地进行着。从上午十点多一直持续到下午近四点，期间我总共更换了将近十套不同风格的户外服装，每一套都至少拍摄了五组以上的照片。间隙中，园子主管低声告诉我，这次对方给出的报价非常优厚，适当“牺牲”一些，配合度高一点，对我们后续发展至关重要。如果这是必要的“代价”，那么……我只能启动“忍耐”模块，将那些不适感暂时屏蔽。
“很好！今天的拍摄非常顺利，效果超出预期！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可以收工了！” 设计师大声宣布，语气中充满了满意。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那位甲方高管便立刻笑着打断道：“等一下，等一下！今天合作这么愉快，未来小姐表现又这么惊艳，我做东，想请大家一起吃个便饭，务必赏光啊！”
我正准备调取“应对社交邀请”的数据库模板，回应最快的反而是身旁的园子主管，她脸上已经堆起了热络的笑容：“好啊！王总您太客气了！我们肚子也正好饿了呢。什么时候？去哪里？”
“主管你……” 我的话刚出口半句，就被主管隐蔽地用胳膊肘碰了一下，示意我不要多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