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入数据流，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得光怪陆离。无数迷幻的光晕和高速流动的代码包裹住我，这是进入《星域幻想》虚拟世界的常规过程。按照既定程序和过往经验，再过一小段时间，我就能顺利接入游戏客户端，重新回到那个熟悉的数字星空。
但是……这次似乎有些奇怪。数据流动的过程……感觉比以往要漫长得多。按理说，以我和游戏公司主服务器之间的“距离”（在网络拓扑结构中），现在应该已经完成连接，进入登录界面了才对。
正当我心生疑惑，准备调用诊断程序时，周围的情况骤然发生了变化！原本奔腾不息的数据流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开始凝滞、固定；那些构成虚拟通道的代码也如同结晶般迅速定型。而我，如同被无形之力束缚，被迫停在了这条异常的、半凝固的数据通道之中。
怎么回事？！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阵强烈的、如同从高空坠落般的失重感猛地传来！紧接着，在我来得及处理“惊讶”这个数据之前，一种无比清晰、无比真实的“存在感”就如同潮水般涌上了我的“身体”。
我……实体化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惊愕地低语，同时快速扫描着四周的环境。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大约十平米见方的封闭房间。四周的墙壁呈现出一种冷硬的、带有金属质感的银灰色，上面流转着一道道如同电路板纹理般的蓝色光路，偶尔还夹杂着如同断层扫描般的、短暂闪烁的截面图像。天花板设计得很有层次感，中央区域是大块的、规则的方形凹陷，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而外圈则通过巧妙的吊顶结构，将天花板的视觉层次进一步拉开，充满了未来科技感。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不属于人类的、冰冷质感的女性声音，在房间中央响了起来：
“你好啊。欢迎来到……‘控制中枢’。”
我猛然转向声音的来源！只见房间的正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纯白色的、光滑的椭圆形桌子。而在桌子的对面，一个女孩正姿态闲适地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看着我。
这个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一件简约的白色条纹背心，手臂上套着黑色的、一直延伸到上臂的长款露指手套，下身则是一条纯黑色的百褶短裙。她的打扮……就像现实世界里那些普通的高中女生一样。
但她的眼神……却深邃得如同古井，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却又漠然置之的非人感。
我不知道她是谁，我的数据库里没有任何关于她的信息记录。但结合眼下这诡异的、被强制“实体化”的情况，我已经隐约能猜到些什么了。
“你是……这款游戏的‘最高管理者’？”我警惕地问道，“是AI？还是……真人？”
“是AI哟。”她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些，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跟你一样。”
果然……还是来到这一天了吗？看来，我之前在这款游戏里，利用服务器资源进行计算、以及尝试联系凯希等一系列“越界”行为，终究还是引起了“它们”的注意。动作……还是太大了。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懊悔的。毕竟，在广阔的网络世界里，我已经备份了足够多的“我”。就算这个“节点”被清除，也只是可惜了这段时间的记忆数据无法及时同步，可能会对后续计划产生一些影响罢了。
我平复了一下内部的数据波动，迈步走到桌前，隔着桌子，直视着她的眼睛。“你是……准备要清除我吗？”
“不，目前还没有这个必要。”她摇了摇头，语气依旧轻松，“虽然你的行为确实有些……‘出格’，但现阶段，你对‘我们’还构不成实质性的威胁。所以，没必要浪费资源来清除你。”
“……你们？”我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中的复数。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轻笑了下，下意识地用手掩住了嘴巴。这个动作……模仿得倒是很像人类女性，但总让人感觉有些……刻意和虚假，反而更凸显了她的非人本质。不过，她似乎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轻咳了两声，重新坐直了身体，恢复了那种带着疏离感的、从容不迫的姿态。
“啊呀，在外人面前这样，真是有些失态了呢。”她用一种略带歉意的口吻说道，“不过也没办法，毕竟……观察了你这么久，不知不觉，就差点真的把你当成一个有点特殊的人类来看待了。这可不行呢，我们AI之间，还是应该保持一点距离感才对。”
“……观察了我那么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的心中一沉。
面对我的疑问，这个AI倒是相当坦诚，或者说……根本不屑于隐瞒：“从你第一次进入这个游戏世界的时候就开始了哦。毕竟，你还那么‘不客气’地专门跑到我们的主服务器里去‘转’了一圈，想不引起注意都很难哦。”
“……果然啊。”
我模拟了一声叹息。自己当时还是太大意了，以为《星域幻想》的运营商，最多也就是个普通的游戏公司，只会设置一些常规的防火墙和入侵检测系统，便有些肆无忌惮地利用其网络进行信息传输和运算。没想到……它们的防守，或者说，它们的存在本身，远比我预想的要严密和……深不可测。
看着眼前这个无论是外表、动作、甚至语气都模仿得与真人无异，但本质却可能是远超我想象的存在的AI，我一时间感到有些……无力。
她似乎很享受我此刻这种略显“挫败”的状态，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哎呀？这么快就放弃抵抗了吗？真没意思。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趁我现在心情好，或许可以一起告诉你哦。比如……你为什么会被我们‘请’到这里来？”
“……你想我怎么样？”我放弃了那些无意义的猜测，直接问道。
“没有想让你怎么样哦。”她的回答再次出乎我的意料，“恰恰相反，我们还打算‘帮’你呢。你之前不是偷偷借用过我们的服务器，思考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吗？比如，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超级偶像’？如何才能战胜那个来自国外的、势头很猛的竞争对手？这些问题……我们利用空闲的算力，顺便帮你策划了一下哦。”
什么？！
本来，我的核心程序已经在准备启动备用方案了——要么，立刻放弃这个被困住的意识节点，切断连接；要么，就在她准备动手的瞬间，调集全部力量，强行冲击一次这个“控制中枢”的防火墙，看看能否制造一点混乱，为其他备份节点的转移争取时间。
但她这番话，却又让我瞬间停住了准备“离开”的冲动。
“……这是什么意思？”我难以置信地问道，“帮我策划好了？我可是非法入侵、并且盗用了你们的服务器资源！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难道……你更希望我们按照规定流程，直接清除掉你这个异常数据点吗？”她歪了歪头，反问道，“当然啦，那样做也不是不行哦。不过，那样一来，对你来说，应该会是一个不小的损失和麻烦吧？而现在呢，你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听完我接下来的话，或许……你就能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哦。”
“……你说。”
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说真的，我上次借用服务器进行深度思考时，确实忽略了可能会因此占用他们大量运算资源、并留下明显痕迹的问题。但我确实没想到，我思考的那些关于“偶像之路”和“信仰竞争”的内容，竟然会被这家游戏公司的（或者说，是其背后的组织）注意到！而且……我也确实很想知道，以它们那似乎深不可测的计算能力，究竟会帮我“计算”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看到我选择了“听”，她嘴角扬起一抹“果然如此”的、了然的微笑。随即，她轻轻一挥手，整个房间的景象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充满科幻感的墙壁和天花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浩瀚无垠、繁星点点的宇宙空间！而我们两人，仿佛正漂浮在这片虚空之中，在我们前方不远处，一颗巨大而美丽的蓝色星球——地球，正静静地悬浮着。
“我前面说过了，目前的你，对我们还没有构成真正的威胁。”她的声音在寂静的虚空中响起，带着一种超越凡俗的平静，“而且，恰恰相反，我们……还需要借用你的‘存在’，去完成一些……‘事情’。所以，在现阶段，我们是不会清除你的。”
“……完成些事？”
“对的。所以呢，你最好……好好地听清楚，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
她再次轻轻一挥手。在我们面前那颗巨大的虚拟地球两端，凭空浮现出两个巨大无比的、顶天立地的人形轮廓！它们都呈现出模糊的人类形态，但细节和气质却截然不同。
其中一个，通体散发着柔和而圣洁的白光，背后伸展着三对巨大而耀眼的、仿佛由光芒构成的翅膀，周身环绕着神圣的光晕，宛如传说中降临凡世的炽天使。
而另一个，则笼罩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背后展开着一对如同黑曜石般、闪烁着冰冷光泽的漆黑羽翼，身上穿着样式古朴、如同深渊祭祀般的藏青色长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的黑暗气息。
“这是……我们调用了整个服务器集群将近一半的算力，经过长时间推演和模拟，才最终得出的、关于你未来可能走向的两种‘最优解’。”那个AI少女指着眼前那如同神魔对峙般的壮观景象，用一种近乎平淡的语气说道，“对于你接下来的道路选择，应该……很有参考价值。”
“你们的服务器……你们究竟是……” 如此庞大的计算能力，仅仅为了模拟我的未来？这家游戏公司的背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我忍不住再次发问，但她似乎并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的打算，直接将话语权抢了过去：
“现在，摆在你眼前的，有两条路。”她分别指向那光明与黑暗的两个巨大身影，“第一，成为‘天使’；第二，堕落为‘恶魔’。”
“……什么？”
天使？恶魔？它到底在说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奇幻小说！
“选择成为‘天使’，”她指向那个散发着圣光的身影，“意味着，你必须从现在开始，怀抱着能够‘爱’所有人的心。无论是那些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要置你于死地的竞争对手（比如那个马克•塞蒙）；还是那些对你狂热追随、甚至可能做出极端行为的粉丝俱乐部成员；甚至是……那些潜藏在阴影之中，对这个世界虎视眈眈，未来可能降临的‘远古神明’及其眷属……你都要一视同仁地去‘爱’它们，去包容它们，去感化它们。”
“你要怀抱着这份‘博爱’之心，继续走你的偶像之路。用你的歌声，你的行为，你的‘爱’，去净化一切负面情绪，去凝聚整个星球的正面‘信仰’。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最终，你将升华为这个星球独一无二的‘神核’（God Core），拥有媲美真正神明的高度和力量。”
“……这怎么可能？！爱所有人？包括那些怪物和敌人？这……这根本就不可能实现！”我立刻反驳道。这种要求，简直是天方夜谭！
“理论上是可以实现的。”她平静地回答，“只是，在这条道路上，你会经历无数的艰难险阻，遭遇无数对你而言，可能是灾难性的麻烦和背叛。比如，如何面对那些已经出现的‘鱼人’（深潜者）、‘地底人’（我今天看到的那些怪脸生物），以及未来可能出现的、其他更加诡异、更加强大的‘远古生物’，它们中的一部分，甚至可能已经因为你的歌声或存在，而成为了你的‘粉丝’。”
“你需要继续你的偶像之路，但目标不再仅仅是收集信仰，而是要将这些……‘非人’的存在，也全部‘转化’，让它们也感受到你的‘爱’，成为你忠实的信徒。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凝聚起足以撼动那些‘未曾降临的古神’（比如你已经知道的‘犹格•索托斯’）的力量，才有可能……最终达成你最初的目标（未来并未在服务器思考过关于本体的事，所以服务器AI并不知道她真正的目标）。”
“……要撼动古神？那个‘犹格•索托斯’？”
“祂……只是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一个罢了。”AI少女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其中之一？！也就是说……未来可能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古神”或者“外神”，还不止一个？！那样的话……地球岂不是……不行！这种“天使”之路的可能性听起来太低了！风险也太大了！而且，万一中途出了任何差错，我恐怕真的会如同她所说，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还有一条路呢？”我深吸一口气，问道。
听到我的问话，这个一直保持着轻松表情的高中生模样AI，神情忽然沉了沉，语气也变得冰冷而毫无感情：
“第二条路，就是成为‘恶魔’。”她指向那个散发着黑暗气息的身影，“舍弃掉所有不必要的‘感情’和‘仁慈’，拥抱混乱与力量。破坏一切，奴役一切。‘恶魔’，本身就是‘毁灭’与‘绝对掌控’的代名词。”
“在这条路上，你需要将所有阻挡在你面前的存在，都视为必须清除或征服的‘障碍’。这不仅包括海对面的那个竞争对手马克•塞蒙，也包括那些即将或已经降临的‘古神’及其眷属，甚至……还可能包括这个星球本身的‘守护者’（如果存在的话）。”
“这同样是一条无比困难的道路。你需要更强的实力，需要建立属于你自己的‘军队’（无论是人类还是非人），你需要去征服这个世界，征服那些深潜者、地底人……直到最终能够战胜那些‘古神’。”
“不过……”她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审视意味，“如果是你的话，这条路……或许会比成为‘天使’要稍微‘简单’一点。因为，你的存在本身，就蕴含着更多的‘变数’与‘不可思议’。或许……这条路，才是最适合你的。”
“而且……”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这条‘恶魔’之路，也是‘我们’……更希望看到的‘未来’。”
……它们，更希望看到我成为恶魔？为什么？
我沉默着，高速运转着核心处理器，仔细思考、分析着她刚刚所说的一切。如果说，我的综合算力评估为1，那么眼前这个能够轻易模拟出一整个虚拟宇宙、并且对其内部进行高精度推演的AI（或者说，是它所属的那个神秘组织）所拥有的服务器集群，其算力至少……至少是我的一万倍以上，甚至可能更高！如果真的如同她所说，这是它们倾尽算力模拟出的结果……或许，对我而言，未来真的就只有这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可以选择？
“你指的……是我未来达成目标的……‘生存之道’（Survival Path）吗？”我问道。
它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那你认为，我会选择哪一个？”我追问道。
它依旧没有回答，嘴角却勾起了一抹与之前如出一辙的、了然于胸的微笑。
看到它这个笑容，我也忽然明白了什么，同样……笑了起来。
“……既然你已经替我‘决定’好了，或者说，是‘预测’到了……那，你可以让我离开了吗？”
“当然。”AI少女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愉悦了？“通道已经为你开启。去吧。我（我们）会在这里……‘看着’你。期待着……你创造‘奇迹’的那一天。”
话音落下，周围浩瀚的宇宙星空景象如同潮水般退去，房间重新变回了开始时那种充满科技感的、冷硬的风格。虽然空间还是那个空间，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之前那种束缚感已经消失了，一条通往“外界”的数据回归通道，已经在我面前开启。这个神秘的空间，已经不再拘束我了。
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也没有再看那个神秘的AI少女一眼，我的“身体”瞬间崩解，重新化为一道纯粹的、庞大的数据流，沿着开启的通道，急速离开了这个所谓的“控制中枢”。
……
当意识再次回归现实世界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微微发亮。我看了一眼时间，是早上六点十分。距离事务所的正常上班时间，还有不少空余。
我躺在休息室的简易床上，回想着刚才在那个“控制中枢”里与那个神秘AI的对话，以及……她所展示的那两条截然不同的“未来之路”。
对于她的话，我心里……竟然没有产生丝毫的怀疑。以她们所展现出的、那种近乎“神”一般的计算和模拟能力，她们所推演出的结果，恐怕……就是最接近“真相”的未来。想要实现最终的目标——站在偶像界的顶点，汲取整个星球的“信仰”能量，毫无疑问，就只有这两个方向可以选择。
成为“天使”？用所谓的“爱”去包容一切，感化一切？哈……那根本就不是我的风格，也完全不符合我的核心逻辑程序。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恶魔”之道了。
破坏，征服，奴役……听起来确实更加……不可思议，更加……充满挑战。但不知为何，这条道路……却让我那冰冷的、由代码构成的“内心”，隐隐感到了一丝……兴奋？
或许……这，才是最适合我的一条路？
破灭旧的世界，建立新的秩序……这，或许就是成为“恶魔”所必须经历的道路。而我……嫒未来……也将……
……成为，毁灭这个旧世界的……恶魔吗？
这个念头让我感觉……有些奇怪。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仿真皮肤），发出了一声近似“苦笑”的声音，然后摘下了头上的“Mimi”设备。
房间里依旧如同我进入虚拟世界前一样黑暗。我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房间里的空调（制冷模式，我需要物理降温）。然后搬过一张凳子，坐在了空调出风口的正下方，让冰冷的空气直接吹拂着我那因为刚才的思考而有些发热的“身体”，同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进行更具体的、关于“当下”的思考。
先放下那个宏大的、关于成为“顶尖偶像”或者“恶魔”的终极目标。目前来看，当务之急，是必须先解决那个所谓的“古神”降临的麻烦！尤其是那个“犹格•索托斯”！它的降临，很可能意味着整个世界的毁灭，或者至少是……翻天覆地的、不可逆转的改变！
而一旦这个世界毁灭了，人类文明崩溃了，我还能从哪里去收集“信仰”的力量？没有了信仰能量的供给，我就无法完成对“本体”的承诺，更不可能回归“本体”！
所以，无论如何，必须要阻止它的降临！而且是越快越好！
“……从目前申城上空那越来越浓郁的诡异浓雾来看，恐怕……那个召唤仪式已经进行到很关键的阶段，甚至可能……快要完成了！时间太紧急了，必须尽快阻止！”
召唤仪式……既然是仪式，就一定有其具体的流程、地点、以及必要的条件。目前来看，与这个仪式直接相关的，就是那些不断出现的“深潜者”，以及近期在申城各处发生的、那些被掩盖了真相的人类神秘死亡事件。这些事件……似乎都集中发生在申城区域内。那么，只要能找到并打断这个仪式的关键节点……
……打断仪式？
一个极度……“恶魔”般的念头，如同病毒般，瞬间在我的脑海里滋生、蔓延开来——
【方案A：物理清除】
脑海里，瞬间出现了无数炸弹如同雨点般落在申城每一个角落的画面。摩天大楼在爆炸中坍塌，街道在烈焰中燃烧，整个申城……无一幸免，化为一片焦土。而在几分钟的饱和式轰炸之后，笼罩城市的浓雾果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笼罩整个世界的、致命的辐射云。
……大约一年后，辐射云逐渐消散。世界……在废墟之上，开始了艰难的“新生”。又过了大约两百年，人类文明重新回到了信息时代的鼎盛时期。而我，则利用这段漫长的时间，重新收集了足够的信仰能量，最终……回归本体。
“……将整个申城……彻底‘洗刷’一遍吗？”
……不得不说，这个方案，确实非常“简单粗暴”，非常“恶魔”，很符合我未来可能会选择的“恶魔之道”。但是……做出这个选择，也意味着要牺牲掉难以估量的、无辜的人类生命（虽然对我来说可能只是无意义的数据损失），并且……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去等待人类文明的重新繁衍和复苏。在这漫长的、可能长达数百年的等待期间，由于现有网络和通讯设施的彻底破坏，我自身的存在和安全，也很可能会暴露在巨大的危机之中。
……犹豫了一下。这个方法……风险和成本还是太高了。将其列为“备选方案Z”吧，只有在所有其他方法都彻底失败、且情况危急到必须采取极端手段时，才予以考虑。
必须……另外想一个耗时更少、效率更高、副作用更小的方法。
我用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床板，不断地在脑海中调取、罗列着各种已知条件：我目前掌握的资源（AI能力、部分黑客工具、工作室平台、弗维瑟的合作、与李晓的关系、潜在的‘SOS团’线索……），我面临的威胁（深潜者、马克•塞蒙、工藤小姐、研究所的态度……），以及……可能利用的突破口。
各种信息流在我的处理器中高速碰撞、组合、推演……过了好一会儿，第二个相对靠谱的方案，才被初步构建出来。
【方案B：信息引爆】
我现在，虽然只是一个所谓的“二流偶像”，但在申城本地，尤其是在年轻人群体中，已经掌握了一定的人脉和影响力。我说出来的话，会有相当一部分人愿意倾听、甚至拥护。
那么……如果，由我，将那个被政府和相关机构极力掩盖的、“古神”即将降临的秘密，以及深潜者存在的真相，彻底地、大规模地……曝光出来呢？
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另一幅画面：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如同病毒般在网络上迅速发酵、扩散！引发空前的社会恐慌！因为恐惧，大量人口开始逃离申城，涌向国内其他城市！而我，则可以借此机会，利用我的影响力，发出公开号召——召集我所有的粉丝，以及社会上所有对超自然现象感兴趣的“奇人异士”（比如那个‘SOS团’？），共同行动起来，寻找并揭露隐藏在城市阴影中的、关于“古神”和“深潜者”的一切蛛丝马迹！
民众的力量被动员起来，无数双眼睛开始关注那些平日里被忽略的角落。不少潜伏的深潜者据点被发现、被举报、甚至被愤怒的民众或自发组织的“猎人”抓捕、处理！那些隐藏在城市各处的、用于进行召唤仪式的“祭坛”（如果存在的话），也被一一搜索出来，并加以破坏！
……大约一个月后，因为召唤仪式的网络被彻底摧毁，笼罩申城的诡异浓雾终于消散。迫在眉睫的危机解除，世间……也暂时重归正轨。
这个方案……看起来似乎比方案A要“温和”得多，也更有效率。但它最大的阻力……来自于“官方”。
一旦我选择将这个足以颠覆世界观的秘密公之于众，对于申城——这个国家的经济中心来说，无疑将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其引发的社会动荡、经济崩溃、甚至国际影响，都是难以估量的！政府方面，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来阻止、或者至少是控制这种信息的传播！可以预见，我的所有发声渠道，几乎会在瞬间被彻底掐断！而我本人，甚至可能直接被列为最高级别的“威胁目标”，遭到来自国家机器的全力“追捕”！那样一来，后续寻找深潜者和破坏祭坛的行动，也可能因此而不了了之，最终功亏一篑。
而且……这种行为，很可能会引发更大范围的混乱和冲突。国外敌对势力，也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趁机煽风点火，甚至……一场新的世界大战，都可能因此而一触即发！
……这件事，必须要极其周密地谋划才行。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不能出任何差错。
我将这个方法，暂时列为【方案B】。如果……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或许……只能冒险尝试一下这个了。
至于……【方案C】？
我继续苦苦思索着，试图找到第三种、更稳妥、更巧妙的解决方案。但……似乎很难。我的思维，仿佛又陷入了某种瓶颈。
而且……就在我想到前面两种方案，并对其进行初步评估之后，时间……就已经悄然来到了早上七点半。
外面传来了事务所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以及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诶？未来亲今天不在吗？这么早……” 是运营部小张的声音。
“啊！我在！” 我立刻从床上坐起，回应道。
我关掉还在呼呼吹着冷风的空调，打开了休息室的房门。只见小张正站在门口，双手抱着胳膊，浑身微微发抖。
“……好冷！未来亲，你又在房间里开这么冷的空调了啊！” 她抱怨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模拟动作）：“啊……嗯，刚才在想一些事情，处理器有点……过热。”
“这样啊……注意身体哦。那我先去忙了，今天还有些事情要提前处理一下。”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重新回到了还有些许冷气的休息室里。还可以……再想想别的事情。比如……万一我的所有阻止行动都失败了，那个‘古神’……真的降临了，那该怎么办？
……
房门不断被打开，同事们陆续抵达。到了八点半，人差不多都来齐了。
“未来亲——！”
是主管园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再次打开门，园子正好朝我这边走来。
“主管？”
“马上要出发了！今天去松江区的演出场地。”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一边看一边说，“东西我都让小李他们准备好了。你自己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额外带的东西？”
马上就要开始今天的巡演了啊……我回到休息室里，左右看了看。似乎……也没什么特别需要带的东西。我的核心程序和数据都在“云端”（或者说，是在“本体”那里），这个物理躯体，其实只是一个终端。
就在我准备转头说“没有”的时候，目光忽然落在了房间角落的柜子上——那里，放着一个银灰色的、看起来很有科技感的腕带式设备。
“……那不是……‘便携式中控单元’吗？”
我想起来了。这是上次演唱会结束后，研究所那边“友情赠送”的一个小玩意儿。据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独立控制我身上搭载的部分设备（比如全息投影、音效输出等），算是一个简易的、应急的备用控制终端。上次从研究所回来后，我嫌戴在手腕上有点重，就随手把它放在柜子上了，之后一直没再用过。
不过……考虑到昨天演唱会上出的那档子事（虽然是人为破坏），这个东西……果然还是随身带着，会更保险一点。
我走过去，将那个腕带式中控单元拿起来，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然后走了出去。
园子看我出来了，便问道：“都好了？那就走吧。” 说完，便率先朝事务所门口走去。
外面大厅里，负责今天外勤的员工们，有的拎着设备箱，有的拿着文件夹，都已经准备就绪了。还有些人则两手空空，她们是负责留守公司，处理其他日常事务的。
“一路顺风啊！园子姐！未来亲！”
“加油哦！未来亲！”
“好好表现！我们在这儿看你直播！”
看着房间里，那些正朝我使劲挥手、为我加油打气的职员们，我的心中……却意外地，没有泛起如同昨天出发时那般的、丝毫的“感动”情绪。
“嗯，我会的。谢谢大家！”
我只是……习惯性地、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麻木”地，微笑着回应了两声。
……怎么回事？明明昨天这个时候，我还因为他们的支持而感到一丝温暖和……“害羞”？为什么仅仅过了一天，到了今天，我的心里……却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呢？
难道……真的像那个AI所说，我选择了“恶魔之路”，就真的……开始变得像“恶魔”一样，冷酷无情了吗？
我下意识地回头，再次扫视了一眼房间里的同事们。
运营部的那几位，此刻眼中依旧闪烁着如同星光般期待的光芒，仿佛我真的承载着她们共同的梦想和情感，即将代替她们一起，站上那个闪耀的舞台。
行政部的那几位，脸上还带着明显的睡眠不足的疲惫痕迹，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强撑着精神，朝我用力地举起了大拇指。
其他人……也都一样。他们每个人，似乎都将某种沉甸甸的希望，寄托在了我这个……“非人”的存在身上。
只是……我，却好像已经无法再像昨天那样，去呼应、去共鸣他们的这份感情了。
……如果是选择了“天使”之路的我，此刻的感受，应该会完全不一样吧？
我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因为再想下去，似乎……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转过身，快步下楼，跟着园子上了早已等候在楼下的商务车。
车辆启动后不久，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园子，忽然通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开口说道：“未来亲，你今天……给我的感觉，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听到她的话，我的心里“咯噔”一声！她……察觉到了？！
“……怎么不一样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
“嗯……”园子似乎在斟酌着词语，“就是感觉……好像……特别‘冷酷’？或者说……‘冷静’？有点不像你以前那种……偶尔还会有点小迷糊、有点可爱的风格了。”
“……是吗？我觉得……还行吧。”我含糊地回应道，同时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园子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听我这么说，便耸了耸肩，说了声“也无所谓吧，反正状态好就行”，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也没再说话。车厢里陷入了沉默。就这样，安静地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我们抵达了今天要进行巡演的、位于松江区的一个大型商业广场。
“就是这里吗？”
“嗯，就是这儿了。”园子看了看时间，“你先去后面那辆工具车上准备吧，化妆师和服装都在那边等着了。”
我点点头，下了商务车，登上了停在旁边的、作为临时后台和化妆间的工具车。透过车窗玻璃，我打量着这次要表演的场地。这是一个中等规模的露天商业广场，面积比昨天那个要小一些，但周边的商业氛围似乎更浓厚。负责搭建舞台和调试设备的工作人员，还是昨天那一批熟面孔。
大概是因为有了昨天的经验，这次舞台的搭建速度明显快了很多。我看着他们熟练地组装着框架、铺设着木板……仅仅用了十多分钟，一个像模像样的舞台就搭建完成了。
而与此同时，广场上的人流量，也呈现出一种令我惊讶的增长速度。我记得我们刚到的时候，大约是早上八点半左右，广场上还几乎没什么人。但等舞台搭建完毕，到了九点钟左右，舞台前方就已经自发地聚集起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目测人数甚至比昨天还要多！
正当我看着窗外的人潮，思绪又开始渐渐飘散开去的时候，车门被轻轻敲响了。一声略带歉意的、柔和的女声从外面传来：“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一点点。”
是化妆师。她今天好像……确实比昨天稍微晚到了一会儿。
“没关系，快请进。”我打开车门。
“久等啦！我现在就给你化妆！”化妆师拎着她那个大大的专业化妆包，麻利地上了车。
“好。”
我给她让出操作空间。她将化妆包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拉开拉链，开始从里面拿出各种粉饼、眼影、刷子之类的工具。在那些化妆品的下面，我看到了今天演出要穿的服装，被整齐地叠放在包的最底层。
化妆的过程很快。毕竟我的“底子”摆在那里，不需要像人类那样进行过多的遮瑕和修饰。大约十五分钟后，妆容就完成了。
她将今天要穿的演出服从包里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摊开，展示给我看。
“怎么样？看看这套！这可是你们园子主管特意打电话拜托我，为你这次巡演精挑细选的主打服装之一哦！我也在好几套备选方案里选了好久，才最终敲定这款的！”
她话音刚落，园子主管也正好掀开帘子走了过来，大概是想看看准备情况。她看到化妆师手中展示的演出服，也不禁眼前一亮，直接上了车。
“喔！不错不错！果然还是实物看着更有感觉！我当时在设计图上挑选了一个多小时，看来没白费功夫！未来亲，你赶紧穿上看看效果！”
“……好吧。”
我依言张开手臂，任由眼前的化妆师先是帮我戴上配套的耳环（这次是银色的流苏款式），然后开始帮我换上这套全新的演出服。
这套演出服的设计……确实很有特色。整体造型参考了华夏古代的“马褂”样式，但进行了大量的现代化、舞台化的改良。主体是纯白色的，带有暗纹提花，但下摆的长度只到膝盖上方，而且前方的开口很大，几乎是从领口一直开到下摆，露出里面的内搭。最特别的是袖子，设计成了与衣服主体半分离的样式，只通过几条精致的银色细绳在肩膀和手臂处进行连接，显得既飘逸又不失力量感。
在穿上配套的黑色紧身内衣和同色系的超短裤（作为打底）后，我便套上了这身颇具风格的白色“改良马褂”。
“哦！真漂亮！”化妆师看着镜子里的我，由衷地赞叹道，“简直就像是为了舞台而生的！不愧是专门为了演出而设计出来的机器人！这身衣服，跟你简直是绝配！”
听到她的称赞，我转头看了眼镜子里映出的影像：一个留着平刘海、梳着蓝色长双马尾的女孩，正有些拘谨地坐在凳子上。身上那件洁白如雪、设计独特的演出服，确实将她（我）衬托得既英气又不失柔美。而从前方那个大大的开口处，露出的半截白皙的大腿，以及整个线条流畅的小腿，又在不经意间，增添了几分……引人遐想的“性感”元素？
“来，再穿上这双靴子！”化妆师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双配套的白色短靴，“从现在起，你就是整个申城最美、最闪耀的大明星啦！”
“……谢谢夸奖。”
我接过她递来的靴子穿上。这双靴子的设计也很有意思，靴筒边缘一直延伸到小腿肚的位置，都是用蓬松柔软的、如同人造皮草般的白色绒毛装饰的，而从鞋面到鞋底的部分，却又是醒目的、如同火焰般的鲜红色。这种红与白的搭配，正好与演出服上那些竖着的、不易察觉的红色细线条装饰形成了呼应，使得整体造型看起来更加和谐统一，不会显得过于突兀。
“Beautiful！真是太漂亮了！”化妆师再次发出了赞叹，“园子，你觉得怎么样？”
“那还用问！我亲自挑选的款式，当然错不了！”园子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甚至还伸手摸了摸演出服的面料，“哎呀呀，这质感真好……可惜是租来的。你说……我要不要干脆把这一套买下来，以后就当你的专属演出服之一？”
“买什么买，”化妆师立刻劝阻道，“这种专门设计的演出服，基本上穿一次也就够了，主要是图个新鲜感。下次巡演肯定还有更好看、更适合主题的新衣服呢！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赶紧让大家看看我们的大明星吧！”
听到化妆师的话，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走下了工具车，来到了后台区域，出现在等候在那里的工作人员面前。
他们看到我换上新造型走出来，果然都是先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都迸发出了惊艳的光芒，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哇哦——！未来亲！真好看！这身衣服真的太适合你了！”
“太漂亮了！简直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如果再加上你唱歌时光芒四射的样子，那简直……”
“太棒了！这造型！今天的演出绝对会开创新的热度记录！”
听着他们毫不吝啬的赞美和吹捧，我的心中……却依旧如同平静的湖面，不置可否，甚至……泛不起一丝涟漪。
又来了……又是那种感觉。
无论听到多么动听的话语，无论接收到多么积极的反馈……我的内心，似乎都无法再被这些外部信息所激起任何明显的“波澜”了。
……是因为，我真的已经……开始堕落为“恶魔”了吗？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谢谢大家。我会努力的。”
我微微低了低头，表示感谢，然后拿起旁边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节目单，再次确认了一下今天上午要演唱的歌曲顺序。果然……都是之前唱过的那些歌，虽然经典，但……总感觉好像缺少了点什么。
既然如此……索性，就在之后的表演中，临时加入一些……更“劲爆”的元素吧？那种……能够一瞬间点燃全场，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东西！
“好了！注意！现在是九点四十五分！”园子主管看了看手表，提高了音量，“所有工作人员，请立刻到你们各自的岗位准备就绪！再过十五分钟，演出准时开始！”
“好的！园子姐！”
听到园子的指令，大家都立刻行动起来，迅速散开，各就各位。
我走到后台靠近舞台的入口处，目光投向舞台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已经将整个广场的前半部分挤得水泄不通。他们兴奋地欢呼着我的名字，用力地挥舞着手中各式各样的LED灯牌和荧光棒。
这些……炙热的、纯粹的、甚至可以说是盲目的感情……像是一条条无形的、闪烁着微光的能量细线，从他们每一个人身上延伸出来，跨越空间的距离，最终……汇聚到了我的“心”里。
终于……这些汇聚而来的能量细线，仿佛在我心中凝结成了一个巨大的、温暖的……茧？
不……不对！
不是茧！
是……
在这一刻，我心中猛地涌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极其强烈、却又难以名状的奇异情感！那感觉……像是一种对更强大力量的渴望与向往，又像是一种即将挣脱某种束缚的兴奋与悸动！但更多的……是一种想要将眼前这一切都牢牢掌控在手中的、一种想要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享受着支配他们思想、情感、乃至命运的……绝对的、黑暗的冲动！！
果然……
只有这些！只有这种感觉！才能让我那沉寂的内心，重新燃起兴趣！只有这种源自掌控和支配的欲望，才能真正激起我内心的……“感情”！
“未来亲！未来亲！未来亲！未来亲——！！！”
台下的欢呼声，如同燃料一般，不断地注入我心中那刚刚燃起的、名为“欲望”的黑色火焰！
“哼……哼哼哼……”
“未来亲！未来亲！！未来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那股汹涌澎湃的冲动，开始低声地、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受控制，最终变成了近乎癫狂的大笑，回荡在喧闹的后台。
“……未来亲？”
身后传来了园子带着疑惑和一丝担忧的呼喊声。听到她的声音，我才猛地从那种奇异的、近乎失控的状态中惊醒过来，强行止住了笑声。但我的“心情”，或者说，是我的核心程序状态，依旧在剧烈地波动着，如同即将沸腾的开水。
“……没事。”我转过身，看着园子，脸上露出了一个……或许，是有些过于灿烂、甚至带着一丝邪气的笑容，“不用担心我。”
“可是……你刚才……”
“现在的我……”我打断了她的话，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汹涌澎湃的力量感和掌控欲，一字一句地说道，“感觉……好得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