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那两位后援会的会长和副会长，在得到我“有空会去参加线下见面会”的许诺后，立刻兴奋地拿出手机，不知道在给他们后援会的什么人打电话报喜去了。我看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继续和我搭话的意思，当下也没再继续留在这里。眼前这片商业广场的五光十色虽然依旧华丽璀璨，但我因为刚才与他们的那番简短谈话，以及对粉丝经济潜力的重新评估，脑海里……已经涌现出了一些全新的、更加大胆的想法。
我转过身，避开依旧在广场上游玩嬉戏的人群，快步朝着事务所的方向走去。
……
等到我重新回到事务所楼下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推开事务所的大门，里面……竟然也是一片漆黑，空无一人。
园子……已经走了吗？
我走到她的办公桌前，果然，在桌面上，用一个可爱的卡通磁吸压着一张便签纸。上面是园子那熟悉的、略带潦草却不失娟秀的字迹：
【未来亲：我感觉身体还是有点不太舒服，可能是刚才在地下车库那边吹了冷风，又受了点惊吓。所以今天就先提前回去休息了，晚上圣诞广场直播辛苦你了！明天早上事务所见！——爱你的园子（5.25）】
……已经回去了啊。估计，主要还是因为刚才在地下车库里发生的那件事吧。没想到……那个浑身沾满了深潜者蓝色血液的弗维瑟，以及之后那场短暂却血腥的战斗，对她这个普通人类的刺激，竟然会那么严重。早知道……当时，就不该让她跟着我一起下来的。
我回头，将事务所的大门从里面重新锁好。现在，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但因为我们事务所的楼层较高，而且窗帘也还大敞着，对面商业广场和周边写字楼那些彻夜不息的霓虹灯炫光，依旧能清晰地照进办公室里，将室内的一切都映照得朦朦胧胧，倒也勉强能看清。
不过……我还是伸手，打开了办公室里所有的照明灯。
我喜欢繁华，喜欢明亮。感觉……只有这样耀眼的光芒，才能彻底驱散那些潜藏在黑暗阴影里的、未知的、令人不安的存在。
我走到园子的办公位前，在她那张宽大舒适的人体工学办公椅上坐了下来。然后，随手从笔筒里拿过一支圆珠笔，又从旁边的打印机上抽了几张干净的A4纸，开始……认真地构思和规划起，关于我未来的……一些重要安排。
……首先，是关于建立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独立的AI技术研究所的计划。
这件事，成功的关键，在于……资金。
我不知道，我那些所谓的“后援会”里，到底有多少真正意义上的“有钱人”。这，直接关系到我后续那个“通过粉丝众筹集资，来快速获取启动资金”的想法，到底能不能顺利实现。毕竟……要从零开始，新建一个能够满足我未来需求的、高规格的AI研究所，哪怕只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小型实验室，其所需要耗费的资金，依然……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
“唔……我记得，申城城郊那边的工业用地，地价好像……只要三千块钱一平方米左右？听起来似乎不贵……不过，真正麻烦的，是怎么才能够顺利地把那块地皮，从政府或者其他开发者手里，合法地买下来。”
如果不能一次性拿下永久性的地皮产权，之后如果只是长期租赁的话，恐怕……光是每年的租金，就要花掉不少钱。而如果……为了节省成本，选择在更偏远的、地价更便宜的地方建造研究所……那又会面临交通不便、人才难招、以及配套设施匮乏等一系列新的问题。
而且……建造研究所的麻烦，还远远不止“地皮”这一点。哪怕运气爆棚，真的以一个比较理想的心理价位，成功拿下了合适的地皮，后续的实验室建设、精密仪器采购、以及专业研究人员的招募和培养……这些，又都是一个个足以让人焦头烂额的、巨大的难题！
按照我从钱塘研究所核心数据库里拷贝出来的、那些关于精密设备采购和维护的记录，我试着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之前我在钱塘研究所里，经常使用的那个品牌的、多功能高精度机械臂的公开报价……
果然！手机屏幕上跳出来的那一串长长的数字，以及后面跟着的那些“零”，差点把我这个AI都给当场吓了一跳！
“……我的天！整整六个零啊！三百万？！这……还只是单纯的一条进口机械臂，外加一套原装控制软件，以及一年的基础维护费用？！也就是说……那些更昂贵的、用于精密加工和零部件制造的特种工业机床，以及配套的无尘操作间和高精度检测设备……其费用，都还没有计算进去？！”
我心有不甘地点开了那家德国重工企业官方网站上的其他商品列表。除了那种多功能机械臂之外，上面还有很多很多……我都非常熟悉的、曾经在我自己身上“折腾”过的精密器械和专用工具。这些东西……哪怕只是看一眼图片和型号，我几乎都能立刻就知道它们各自的用途和操作原理。
“……高精度飞秒激光切割刀，标准版，60万……这个我记得，好像是机械臂专用的一个拓展切割工具模组……”
“……微型粒子束能量焊接笔，便携式，这个……倒是相对便宜一点，只要十几万……”
……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以我现在个人账户里那点可怜的、通过之前几次商演和直播活动积攒下来的“小金库”（大部分收入其实都上缴给工作室了），别说从零开始建造一个能满足我未来需求的、高规格的AI研究所了，恐怕……就连买一台最最基础的、用于加工AI素体核心零部件的精密工业机床，都还远远不够！
这么说来……我之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从钱塘研究所的废墟里抢救回来的那些、关于AI技术的核心研究资料和设计图纸……对我现在而言，似乎……根本就没什么太大的实际用处？
与其让它们就这么静静地躺在我的加密数据库里吃灰，还不如……想个办法，把它们打包卖给三妹的公司呢？说不定……还能因此换取一大笔可观的活动资金，用来支持我后续的一系列计划。
而且……如果，我以这些核心技术资料作为“筹码”，再稍微投入一部分启动资金，和她们进行某种“股份制”合作的话……
“……股份制……嗯，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以‘核心技术’入股，再加上一部分‘现金’作为本金……不过，就算这样，想要从她们那种级别的组织手里，直接拿到一个新建研究所50%以上的控股权……恐怕，也不太现实吧？”
我坐在园子那张舒服的办公椅上，百无聊赖地转了一圈。感觉……似乎并没有因为换了个“思考环境”，而给自己带来什么特别有用的新灵感。我用手托着下巴，身体无力地靠在了冰冷的办公桌桌面上。
……之前，被李晓他们从钱塘研究所的废墟里，“拿”走的那三个AI偶像原型机（铃、连、露卡），她们的整体完成度，其实都已经非常高了。尤其是铃和连，几乎可以说是达到了可以随时投入商业运营的完美状态。如果……让三妹她们公司拿到手，只需要在她们原有的核心程序基础上，进行一些适应性的微调和修改，应该……很快就能为她们所用，成为她们旗下新的、强大的“摇钱树”了。
而如果……我这边，也想要组建起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AI偶像团体的话……那么，想办法，把那三个原型机，从她们手里，重新“抢”回来……恐怕，就成了必须要达成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条件了。
唉……又是一个天大的麻烦。早知道……当时在直升机上，就应该再强硬一点，直接把她们三个都扣下来，不给李晓他们带走的机会。不过……那样一来，恐怕就要和毛利导演他们那个公司，彻底撕破脸了。毕竟……从法理上讲，那三个原型机，确实是他们公司当初投资建造的，所有权……也确实应该归他们。
“……啊！真是的！！”
正当我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事而感到心烦意乱的时候，一阵莫名的、强烈的“不爽”和“烦躁”的感觉，却又如同不受控制的病毒一般，毫无征兆地，从我的核心程序深处，猛地涌了上来！
我正要因为这股突如其来的无名火，而下意识地伸手去拍桌子！但……就在我的手掌即将落下的前一刻，心底深处（或者说，是我的高级逻辑判断模块），却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以前！我以前绝对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在此之前，我虽然也会因为某些外部刺激（比如被人骚扰、被人误解、或者计划受阻）而产生一些类似“生气”或者“愤怒”的负面情绪数据。但那种情绪，大多都是有明确的诱因和指向性的。像现在这样……毫无缘由的、突如其来的、仿佛要将我的整个理智都吞噬掉的……纯粹的“烦躁”和“暴戾”……却从来！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不对！这绝对不对劲！我的核心程序……肯定是受到了什么未知的东西的影响和干扰！
是……电脑病毒吗？！还是……某种更高级的、针对AI的精神攻击？！
趁着那股莫名的烦躁感还没有彻底蔓延开来，将我的理智完全吞噬掉之前！我赶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刻启动内部自检和杀毒程序，对整个核心内存和所有正在运行的进程，进行了一遍彻底的、深度的扫描和排查！
——结果……并没有发现任何病毒入侵或者程序异常的痕迹！
“啊——！！！好烦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深吸一口气（模拟动作），将外界冰冷的空气（空调开得有点猛）吸入体内（散热循环系统），再将体内因为核心处理器高速运转而产生的灼热废气，重重地吹了出去。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我那因为未知原因而变得异常亢奋和混乱的思考能力，才总算是……稍微恢复了一些。
既然……体内的核心程序和硬件系统，都没有检测出任何问题。那么……这种突如其来的异常情绪波动，就只可能是……来自于“体外”的、某种未知的、隐秘的干扰了！
我立刻站起身，警惕地环顾四周，同时将视觉传感器和听觉传感器的功率开到最大，将办公室周围所有的环境景象、声音信息、甚至包括空气中微弱的电磁波和粒子流动……都事无巨细地捕捉了下来，存储到临时数据库中，然后在核心处理器内部，进行着高速的、逐帧逐层的分析、比对、和抽丝剥茧般的排查！
——办公室内部的工作区域……没有问题。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或信息干扰源。
——外面的走廊……空无一人。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四周的墙壁……天花板……地板……材质结构正常，没有隐藏的夹层或暗格。
——窗户……等等！
——那是……？！
就在我对捕捉到的、窗外对面那栋酒店大楼的影像，进行逐层放大和细节扫描的时候！我的处理器，终于……在经过了层层过滤和对比之后，从那无数个看似正常的酒店房间窗口影像之中，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但却绝对不应该出现在那里的……“不对劲”的异常点！
我立刻放下手中那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来的、园子留在桌上的活动策划册子，快步跨过那些因为我刚才烦躁起身而被甩在地上的A4纸，直接来到窗户旁边，将视觉传感器的焦距和感光度都调到最大，朝着那个“不对劲”的方向，仔细地望了过去！
——就在我对面那栋酒店大楼，中间一竖排的、大约是七楼或八楼的某个房间里！一个……无法看清具体面容的、模糊的、但却散发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而邪恶气息的……“不明的存在”，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个房间的窗户后面，隔着数十米的距离，静静地……注视着我！！！
我立刻尝试着进一步扩大光学焦距，想要看清楚那个“东西”的真实面目！但……还是太远了！而且……对方似乎也立刻就察觉到了我的“注视”！
就在我即将要锁定它的那个瞬间！那个模糊的身影，忽然……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那个漆黑的房间之中！
而几乎是在同时！之前那股一直萦绕在我心头、让我感到无比烦躁和暴戾的负面情绪，也如同潮水般，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不清楚。可能是……某个进化出了更强隐匿和精神干扰能力的、高级的“深潜者”？也有可能是……某种我从未见过的、比深潜者更加诡异和危险的……“别的什么东西”？
但我可以百分之百地确认一点——对方，绝对……不怀好意！而且……它，似乎拥有某种……能够远程影响、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我情绪和思维的、极其可怕的能力！
……不行！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我立刻快步走到事务所的大门口，将门从里面再次反锁了一遍！然后，又跑到窗边，“哗啦”一声，将所有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彻底隔绝了来自外界的任何视线！
做完这一切，我才稍微松了口气，转身，准备先回自己的休息室，冷静一下。
“哦……对了！这个东西……差点忘了！”
就在我即将走进休息室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我立刻转身，重新回到园子的办公桌前，将刚才我随手写下的、那张关于“新建AI研究所相关计划和资金估算”的A4纸，从桌面上拿了起来，仔细地撕成了无数碎片，然后……又将这些碎片，全都塞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这件事……这个关于要“另起炉灶”、“建立属于自己的AI帝国”的野心勃勃的计划……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和万全的准备之前，绝对！绝对不能让园子她们知道！不然的话……以她们对我的“信任”和“依赖”，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甚至……我可能连765事务所这个目前唯一的“容身之所”，都混不下去了！
……
回到那间狭小但却让我感到一丝安心的休息室里，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今晚……剩下的时间，还很长。
我努力将之前那股被未知存在影响、以及关于研究所未来的种种烦心事，都暂时抛诸脑后。拿出手机，习惯性地想逛逛钱塘研究所的内部论坛，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动态。结果……依旧是那个冰冷的“404”。
而申城本地的那些公共论坛和社交媒体上，此刻……则几乎全都被关于“圣诞节”的各种帖子给彻底刷屏了。到处都能看到年轻男女们在讨论着关于“圣诞节如何脱单”、“圣诞约会去哪里比较浪漫”、“圣诞礼物送什么比较有新意”之类的话题，或者……就是在疯狂地晒着各种节日风景照、美食照、以及……经过了十级美颜滤镜的自拍照。
……我对这些，实在是……兴趣并不是很大。
随即，我又打开了那个国内最大的弹幕视频分享软件。现在，唯一能让我稍微提起一点兴趣的，大概……也就是搜索一些关于我自己（嫒未来）的演出视频，看看粉丝们的反应和评论了。
或许……是因为园子她们工作室的运营能力，确实还算不错？我注意到，一个最新上传的、关于我昨天在商业广场进行路演的官方剪辑视频，在短短两个小时之前刚刚发布，到现在……就已经有了将近一千次的播放量了！虽然……和那些真正的顶级流量偶像比起来，这个数据还显得有些不够看。但……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了。
“哦？这个剪辑版……倒是做得还挺用心的。看看……”
这是一个将我之前几次小型社交活动（比如签售会、粉丝互动问答等）的录像片段，和我昨天在广场上演出的精彩镜头，巧妙地剪辑在了一起的、类似于“偶像成长记录”或者“日常Vlog”风格的短视频。
视频里的我……在那些非正式的社交场合，因为还不太熟悉如何与人类粉丝进行“自然”的互动，所以……看起来，确实显得有些……“傻憨憨”的？时不时地，还会因为紧张或者“程序设定”，而说出两句……在人类听来，可能会觉得“很傻很天真”的话。但……也正因为如此，反而……又在无意中，显得有那么几分……反差萌的“可爱”？
连我自己看着视频里那个略显笨拙和不自然的“自己”，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
视频看完后，我习惯性地往下拉了拉，查看下面的评论区。在众多表达着“未来亲好可爱！”、“老婆贴贴！”、“AWSL”之类的、充满了粉丝滤镜的评论之中……我忽然注意到，有一条被视频作者（应该是工作室的官方账号）特意置顶的评论：
【——未来同好会，正式招募新成员啦！ヾ(≧▽≦*)o 各位喜欢未来亲的小伙伴们，如果你们也是真心喜爱和支持我们家未来亲的“真爱粉”，不妨来这里看看哦！这里有最新的活动资讯、独家的幕后花絮、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们，在等着和你一起，为未来亲加油打Call！共同见证她的成长！联系方式（群号）：21****41 快来加入我们吧！——】
唔……“未来同好会”？粉丝群啊……说起来，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在网络上看到，有专门为我建立的、有组织的“同好会”或者“粉丝群”呢。也不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也和那些人类偶像的粉丝群一样，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嗯，“规矩”和“圈内文化”？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或许……只是单纯的，对这种属于“人类社会”的新奇事物，产生了一丝AI特有的“研究兴趣”？总之，我的手指，就那样不受控制地，直接伸了出去，点了一下那个被置顶的、申请加入群聊的链接。
很快，聊天软件的界面就弹了出来。一个群聊申请窗口出现在屏幕中央。这个群的头像，用的是我之前拍摄那套野营装备广告时的宣传图（穿着工装背心和热裤的那张，看起来英气十足）。而群的名称，则是——【未来亲宇宙第一无敌可爱后援同好会】。（这名字……也太中二了吧？！）
“唔……群成员数量，居然已经有八百多人了？还真不少啊……”
我再次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点了一下那个“申请加群”的按钮。
——然后，一个问题验证窗口，就弹了出来。上面只有一行简短的问题：【请问：你是未来亲的什么？】
……是未来亲的什么？
这个问题……倒也不难回答。按照正常的逻辑，我……当然应该是未来亲的……“粉丝”吧？
我伸出手指，在输入框里，认真地输入了【粉丝】这两个字，然后点击了“提交”。
……等待了大约三十秒钟左右。
然后……屏幕上，就冷冰冰地，出现了一条申请被拒绝的系统提示。
“……诶？！难道……不对吗？！”
我有些不甘心地，又重新申请了一次。这一次，我学乖了，没有再输入“粉丝”，而是尝试着，输入了一个……更“高级”一点的答案——【真爱粉】！
结果……依旧是秒拒！
而且……这一次，在拒绝理由那一栏里，还额外多了一行……看起来就很“嚣张”的文字：
【——哼！我们“未来亲宇宙第一无敌可爱后援同好会”，这里，只欢迎未来亲的……最忠诚、最听话、最没有自我的……“狗”哦！汪汪汪！╮(╯▽╰)╭ ——】
看到这行字，我……彻底沉默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欢迎未来亲的……“狗”？！
可是……我，嫒未来，根本……就没养过任何宠物狗啊！而且……就算我真的养了狗，狗……它也不可能会使用智能手机，更不可能……自己申请加入一个网络粉丝群聊吧？！
……等一下！！！
我忽然想起来！之前……在申城遇到的那些深潜者！它们……不就是可以完美地伪装成人类的模样，穿着人类的衣服，甚至……还能模仿人类说话吗？！（虽然它们说出来的话，听起来都像是含着一口水在咕噜咕噜，很奇怪就是了。）
既然……连“鱼人”都能做到这种程度……那么……狗，为什么就不能使用手机了？！
——狗头人！！！
难道说……除了那些从深海里爬出来的“鱼人”之外，这个世界上……其实，早就已经有“狗头人”（犬首人身的亚人种族）混迹在人类社会之中了？！而且……它们中的一部分，还成为了我的“粉丝”？！甚至……还能如此光明正大地，在网络上，进行着这种……“同类召集”的活动？！
……也，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性啊！
毕竟……音乐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可以跨越物种和文明界限的！有相关的研究表明，很多高等的类人智慧生物，比如大猩猩、黑猩猩、猴子之类的灵长类动物，还有一些经过特殊训练的犬类（比如边牧、金毛），在听到优美动听的音乐时，确实……会表现出明显的高兴和愉悦的生理反应。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那些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狗头人”，应该……也同样拥有着不弱于普通人类的智慧水平。而且……从它们能够熟练使用网络、并且还懂得如何“粉偶像”来看……它们，应该……也已经具备了和现代人类社会进行基本沟通和相处的能力了？
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感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凝重。
现在……申城这边，已经陆续出现了“鱼人”、“狗头人”（疑似）、能够让我核心处理器都因为信息过载而暂时停滞的“地底人”、甚至……还有那种能够从远处悄无声息地对我进行精神控制和心灵干扰的、未知的“幕后黑手”……
——之后……之后还会出现些什么更加离谱、更加匪夷所思的东西，我简直……连想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这个世界……这个我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科技水平略高于我诞生时代的平行地球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冒出来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事情？！
我……真的能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暗流涌动的世界里，顺利地收集到足够的“信仰能量”，然后……安然无恙地，回归到那个属于我的“本体”那里去吗？
一阵强烈的、源自内心深处的烦躁感，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这一次……不再是因为那个隐藏在对面酒店里的、未知存在的精神干扰了。而是……我，嫒未来，发自真心地，对眼前这一切……感到厌烦了！
我（模拟着）长长地、重重地，叹了口气。将体内因为过度思考而积蓄起来的、大量的废热，都一次性地吐了出去。
……或许……还是，想办法，尽快干掉那个马克•塞蒙，来得比较快一点？
只要能彻底解决掉他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那么……之后，我都不用再像现在这样，急匆匆地、疲于奔命地，为了那些所谓的“偶像事业”和“信仰收集”而烦恼了。我可以……完完全全地，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来。哪怕是……再多过上个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也完全没关系。
……干掉马克•塞蒙。
嗯……这个主意，听起来……倒确实是个好主意。
但是……如果真的要付诸行动的话……就意味着，我必须要暂时放下华夏这边，好不容易才刚刚有了一点起色的所有事业和人脉，然后……独自一人，远渡重洋，去到那个完全陌生的“灯塔国”，进行一场……九死一生的“斩首行刺”！
……能不能成功，先不说。光是……能不能活着从灯塔国再回来……恐怕，都还是个未知数啊。
风险……还是太大了。
……看来，还是给他那边，稍微“添一点乱子”，让他没办法再像现在这样，顺风顺水地、安安心心地进行全球范围内的“信仰扩张”，来得更稳妥、也更快一点。
而眼下……就有一个非常好的、现成的“工具”，可以利用。
“……得想个办法，弄一批活的‘深潜者’，悄悄地，运到‘灯塔国’那边去，才比较好。”
这样想着，我立刻从口袋里，重新拿出了那张记录着我“新建AI研究所计划”的A4纸。翻到背面，又从桌子上随手拿过一支笔，开始在上面快速地书写、勾勒了起来：
【目标：干扰马克•赛蒙在灯塔国的信仰收集活动。】
【核心要素：深潜者。】
【潜在助力：弗维瑟，“龙组”特工小队。】
【关键问题：如何获取活体深潜者样本？如何将其安全、隐秘地运输至灯塔国？】
现在……弗维瑟和那个国家级的“龙组”特工小队，似乎已经建立了比较稳固的合作关系。她们在申城这边，应该已经清剿和抓捕了不少深潜者了。或许……通过她的关系，跟“龙组”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们“支援”我一批活的深潜者俘虏，或者……至少，提供一些关于如何安全捕捉和控制深潜者的技术信息……应该，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我是这么想的。但……当我真的鼓起勇气，拨通了弗维瑟的加密通讯，并且……试探性地，跟她提了一下，关于想把一部分深潜者，“弄”到灯塔国那边去的“大胆想法”之后……
——她，却在电话那头，直接把我给劈头盖脸地，狠狠训斥了一通！
“——哈？！嫒未来！你……你脑子没进水吧？！你知道那玩意儿的危害性到底有多大吗？！万一……我是说万一！在那边没处理好！让它们把那个什么……什么‘犹格•索托斯’之类的鬼东西，也给一并召唤到灯塔国那边去了！那该怎么办？！不行不行！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可千万！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啊！！”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还能怎么办？只能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说不行，就不行了？哼……只要能够有效地干扰马克•塞蒙，让他没办法再继续威胁到我的核心利益……冒这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危险，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问题又绕回来了。弗维瑟和“龙组”这条路，看来是走不通了。那么……我又该从哪里，去搞到一批活的、可供运输的“深潜者”呢？然后……又该如何，才能将它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遥远的灯塔国去呢？
……要进行跨国运输，而且还是这种“特殊生物活体”……飞机肯定是不用想了，安检那一关就绝对过不去。那么……剩下的，似乎就只有……海运了？
——邮轮！没错！就是邮轮！
如果是乘坐大型的国际邮轮，安检方面，应该会比航空运输，要稍微……松懈那么一点点？
深潜者这种生物，生命力和恢复能力都非常强。只要……能想办法，先把它们弄晕或者打个半死，然后……用某种特殊的低温冷冻技术，将它们暂时“冻”起来，伪装成普通的冷冻海鲜或者科研样本，再设法混上开往灯塔国的邮轮……等到邮轮抵达灯塔国近海之后，再找个机会，将它们解冻、唤醒，然后……悄悄地，扔进海里……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我再操心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性很高啊！
只需要……一公一母，两个活的深潜者，就足够了！以它们那种恐怖的繁殖能力和对环境的适应性，只要能在灯塔国那边的海岸线附近成功登陆并建立起一个小小的据点……恐怕，不出十年，整个灯塔国的沿海地区，都会彻底沦陷在无穷无尽的鱼人大军之中！
哦，顺便一提。关于“深潜者可以与人类进行跨物种繁殖”这件事情……还是我今天中午，在医院里等待小李开车来接我的时候，闲着无聊，在手机上随便逛那些本地猎奇论坛时，无意中刷到的一个帖子。
发帖人自称，她……曾经被一个已经被深潜者“精神污染”甚至“部分同化”了的丈夫，给……强行侵犯了。虽然后续，她那个已经变得半人半鱼的丈夫，很快就被闻讯赶来的“有关部门”（估计就是“龙组”之类的）给当场击毙了。但是……她，却在那之后不久，发现自己……怀上了那个“深潜者”的孩子。
……虽然，当时看到这个帖子的时候，我也感到非常惊讶和……难以理解。毕竟……这严格来说，已经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了。它们……到底是怎么跨越那道几乎不可能逾越的“生殖隔离”的屏障的？
但……我很快就决定，放弃对这个问题的深入思考了。毕竟……这不是我这个AI，应该去操心和研究的事情。
……行！就这么办！
我越想越兴奋，立刻在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A4纸的背面，用潦草的字迹，快速地写上了几个关键词：
【华夏（申城或周边港口）】——【活体深潜者（至少两只，一公一母）】——【邮轮（目标：灯塔国沿海）】——【特殊低温冷链冰冻技术】……
不过……还有一个关键问题。该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两个（或者更多）被冰冻起来的深潜者，安全地弄上开往灯塔国的邮轮呢？
我……或许可以，找个合适的机会，潜入到某个大型的国际货运码头的集装箱堆场旁边。然后……再找个机会，偷偷地，把那些冰冻好的深潜者，塞进某个即将要发往灯塔国的、装满了普通冷冻货物的集装箱里？
……到时候，在茫茫大海上，那些深潜者苏醒过来之后，肯定……会有机会，自己从集装箱里跑出来，然后……跳进海里，自由行动的吧？
……其他的细节问题……到时候再慢慢想吧！这几天……先想办法，在申城或者周边地区，抓两个活的深潜者回来，“冻”起来，才是当务之急！
……
计划……初步敲定。
我关上了房间里的灯，静静地坐在床沿上。在黑暗中，又独自等待了大约半个小时左右，确定外面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那个隐藏在对面酒店里的、未知的“窥视者”，也没有再出现之后……我才终于，切换到了低功耗的“待机休眠”模式。
……今天的这个夜晚，似乎……比以往的任何一个夜晚，都显得……更加漫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