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暗渡陈仓，密会龙组
货车引擎低沉地咆哮着，我熟练地操控着这个庞然大物，稳稳地驶向前方灯火通明的港区检查点。夜色是我最好的掩护，但此刻，我必须将自己置于人类规则的审视之下。
从驾驶座旁的储物格里，我翻找出原属于那位货车小哥的鸭舌帽，将自己略显引人注目的银色长发仔细收拢，塞进帽子里。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减少通过检查点时不必要的盘问。然而，事实证明，我的谨慎有些多余。检查点内的执勤人员似乎早已习惯了深夜进出港区的货车，只是象征性地挥了挥手，连车窗都没让我摇下，便直接抬起了栏杆。
车辆平稳驶过。我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眼观六路，迅速评估着周遭环境。这里是宽阔的四车道，右侧车道用醒目的交通锥隔出了一条专用通道，蜿蜒通向灯火更为密集的港口核心作业区。左侧则是一片漆黑的厂房，招牌显示是一家大型汽修厂，但此刻所有灯光都已熄灭，如同沉睡的巨兽。
我按照指示牌，将货车驶入右侧通道。然而，前行不过百米，车速便不得不慢了下来。前方，一条由集装箱货车组成的钢铁长龙几乎望不到尽头，所有车辆都熄了火，静静地等待着进入卸货区。不少司机搬出了随车携带的小马扎，三三两两地聚在路边抽烟聊天，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和柴油混合的辛辣味道。看这架势，没有几个小时的等待，恐怕是轮不到了。
“预计等待时间：3.75小时。”我的内部计时器和交通流量分析模块给出了一个令人沮丧的数字。
原计划是直接开进去，找个偏僻的角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冰柜塞进某个超大型的远洋集装箱。现在看来，这个简单粗暴的计划必须做出调整了。
我将货车在前一辆车的后方停稳，熄了火。周围几个百无聊赖的司机朝我这边投来几瞥好奇的目光，大概是奇怪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新车插队。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货车后方，拉开沉重的厢门，敏捷地爬了进去。
车厢内，除了原本装载的两只中型木制集装箱外，就是那个被我塞进来的白色卧式冰柜，在厢内昏暗的应急灯光下显得格外扎眼。冰柜的尺寸，倒是可以轻松放进旁边那种中型集装箱里。但我手上没有任何开启和重新封装集装箱的专业工具，更没有这里的合法手续，想把它偷偷弄进去，难度极大。
必须想个办法，既能通过正常的流程，又能确保这个“特殊货物”准确无误地抵达灯塔国，并且最好能混进那个预定目标的超大型集装箱区域。我对这里的具体操作流程一无所知，当务之急，是先获取情报。
我再次检查了一眼冰柜，确认之前随手扣上的锁头依旧牢固。这至少能应付开箱检查的初步要求。
就在我绞尽脑汁，分析着各种可能性方案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略带沙哑的浑厚男声，在这寂静的车厢内显得尤为突兀，吓得我神经光纤都差点短路。
“喂，张老弟，在里头捣鼓啥呢？要不要搭把手？”
张老弟？我的处理器迅速检索，应该是原车主的名字。我之前换上了他的外套，车厢内光线昏暗，从背后看，对方认错也属正常。
我迅速调整面部微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一个被当场抓包的入侵者，退到车厢门口，轻巧地跳了下来。眼前站着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同样的蓝色工装，脸上布满风霜刻下的皱纹，但一双眼睛在帽檐下却炯炯有神，透着一股精明。
那人看到我，明显愣了一下，张口就想说什么。我反应极快，立刻竖起食指在唇边，做了一个标准的“嘘”声手势，同时压低了声音：
“大哥，小声点。张小开……呃，就是张哥，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临时找我来替他跑一趟。这事儿……您可千万别说出去啊，不然他要扣奖金的。”我飞速编造着理由，同时调动数据库中关于人类社交行为模式的数据，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和表情显得自然。
“女的？”那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中充满了惊奇，“你是他……媳妇儿？”
“表妹，我是他表妹，住他家不远。”我继续完善着谎言，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上车时匆匆一瞥驾驶座前方的驾驶证，上面的名字“张小开”此刻派上了大用场。
那人闻言，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仰头“哦——”了一声，拖长了音调：“我说呢！原来是表妹啊！好小子张小开，有这么水灵的表妹也不早点介绍给哥们认识认识，亏我还一直把他当自家小弟罩着！”
看他的神情，应该是暂时蒙混过关了。我的核心处理器微微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刚才的急智。
“表妹你这是在检查货物？第一次替班吧？要不要帮忙看看？”那人热情地问道。
机会来了。我不懂这里的门道，但他这种常年跑运输的老司机，肯定一清二楚。
“是啊，第一次，有点手忙脚乱的。”我故作羞赧地笑了笑，“其实，大哥，我正好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嗨，有啥事儿尽管说！要是关于这港口运输的道道，我老马不敢说全懂，但这一片儿，你要是问我不知道的，那也别去问别人了！”他拍了拍胸脯，显得颇为自得。
“是这样的，”我组织了一下语言，用一种尽量显得天真又带着点小聪明的语气说道，“我有个朋友，知道我要替表哥送这趟货去港口，就托我顺便帮她捎个东西，说是要寄到灯塔国去，路费她回头给我结。我就顺手把货带上了，就那个白箱子。可现在……这排着长队，我又不知道具体要怎么把这东西正式寄出去，正发愁呢。”
“就这事儿啊？那还不容易！”老马说着，探头往车厢里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了那个显眼的白色冰柜上。
“这里面装的啥啊？这么大个冰柜，怪沉的吧？”
“哦，是……是鱿鱼干。”我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我朋友说她老家特制的，风味独特，非要寄给她灯塔国的亲戚尝尝鲜。”
老马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鱿鱼干？既然是干货，干嘛还费老大劲用冰柜装着？直接打包个纸箱子不就行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挠了挠头，露出一副“我也不懂，但朋友坚持”的无奈表情，“她说她这鱿鱼干金贵，怕潮，怕串味儿，用冰柜最保险。可能……有她的道理吧。”
老马似乎被我这副模样说服了，没再深究，摆了摆手道：“行吧，你们年轻人花样多。这样，你把你表哥那台专门跑业务的工作手机给我，我直接在他们公司的物流系统上下单就行。”
工作手机？我迅速回忆了一下，驾驶室的储物格里确实放着一部看起来很旧的按键手机。我立刻转身爬回驾驶室，找到了那部手机递给了他。
老马接过手机，熟练地解锁，点开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内部应用的软件，一番操作后，抬头跟我核对信息：“收件地址是灯塔国纽城，中央大道117号2室，行。联系号码14224。寄件人是你朋友？还是写你表哥的名字？哦，好的，张小开，申城宝钢路12号，号码139**22。”
这些信息与我之前用黑客手段从马克•塞蒙的某个边缘粉丝俱乐部论坛那弄到的，但具体是谁已经无所谓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太感谢您了，马大哥！”我连忙点头称谢。
“行了，都填好了。”老马将手机屏幕转向我，上面显示着一个费用总额，“邮费，连带加急和保鲜处理，总共是1655块。你现在付，还是让你朋友之后打款？”
1655！好贵！我的钱包一阵刺痛——虽然这只是模拟的情感反应。但目前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我的宏伟蓝图，这点投资……是必要的。
我强忍着“肉痛”，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拿出了银行卡，支付。
“叮！支付成功。”
“好了，款收到了。”老马又从自己车上拿过来一个便携式标签打印机，连接上那部工作手机，操作了几下，一张印着条形码和详细信息的物流标签便被打了出来。他小心地将标签贴在冰柜一侧的平整处。
“喏，这样就行了。待会儿进去了，按流程走，叉车会根据这个标签把你的货送到对应的集散区。你就等着你朋友收货给钱吧。”
心，依旧在为那1655块“流血”。我的启动资金本就不多啊。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似乎是堵塞的车流开始松动了。老马朝着那边望了一眼，对我说道：“看样子快轮到我了。妹子，之后还有啥搞不定的，就到前面来喊我一声，我就是前面第三辆那台红色车头的。”
“好嘞！多谢马大哥援手！”我甜甜地应了一声。
他似乎对这声“马大哥”很是受用，咧嘴一笑，摆了摆手，便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朝自己的货车走去。很快，前方的卡车队伍开始缓缓蠕动起来。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我最初担心的那么漫长，大约半小时后，也轮到了我。之后的流程果然通畅了许多。我驾驶着货车，按照指示牌和沿途工作人员的手势，顺利进入了港口的核心作业区。这里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巨大的桥吊如钢铁巨人般矗立，数十辆大型叉车在泛光灯的照耀下，发出低沉的引擎轰鸣声，往来穿梭于堆积如山的集装箱之间，一片繁忙景象。
在一个身穿反光背心的工作人员指引下，我将货车停在了指定的卸货泊位旁。几乎在我熄火的同时，两辆大型叉车便一左一右地开了过来。
叉车司机们看到车厢里除了两箱标准货物外，还孤零零地放着一个家用冰柜，脸上都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但当他们看到冰柜上贴着的正规物流标签后，便没再多问什么，只是通过对讲机又呼叫了一辆小型叉车过来，协同作业，小心地将冰柜从我的车厢里叉了出来，然后转向，朝着远处一个标记着“美洲航线-冷链特运”的集装箱堆放区驶去。
看到我的“宝贝”被如此专业地对待，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大半。它被顺利地装进了一个中型冷链集装箱，与其他贴着类似标签的货物堆放在一起。后续，这个中型集装箱会被装入远洋货轮的巨型冷藏舱。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喂！那边的，货卸完了就赶紧开走！别挡着后面的道！”
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这才注意到，刚才一直盯着冰柜出神，完全没留意到旁边的工作人员已经做出了好几次让我驶离的手势。被他一催，我赶紧回过神，启动货车，挂挡驶离了卸货区。
我将货车停在港口外指定的临时停车场，但并未就此离去。开什么玩笑，没有亲眼看到那个装载着我“礼物”的集装箱被吊装到远洋货轮上，我怎么可能真正放心？
然而，卸货区毕竟是管制区域，我刚刚已经把车开了出来，此刻再想徒步混进去，难度不小，而且容易引起怀疑。我的光学传感器迅速扫描了周边环境，很快锁定了一个最佳观测点——港口外不远处，一家挂着“海员之家”招牌的小旅馆。那旅馆有三层楼高，顶楼的窗户，理论上应该能将整个卸货场和吊装作业区尽收眼底。
我悄无声息地潜入旅馆，没有惊动任何人，直接来到三楼。果然，在楼道尽头的通风窗户旁，我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视角。从这里俯瞰下去，整个港口作业区灯火辉煌，叉车如辛勤的工蚁般来回穿梭，将一件件标记清晰的货物送入指定的中型集装箱。然后，那些中型集装箱又被更大型的龙门吊准确无误地吊起，稳稳地装进如同山峦般的巨型集装箱内。最后，那些承载着无数货物的巨型集装箱，再被岸边的超级桥吊缓缓吊起，越过码头边缘，精准地安放在停泊在深水泊位上的万吨巨轮那深不见底的货仓之中。
我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装有我冰柜的冷链集装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在我的持续“注视”下，它完成了所有的中转流程，被巨大的吊臂送上了那艘即将启航前往灯塔国的货轮。
“呼——”直到此刻，我才真正地、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冰冻的深潜者，我的第一份“大礼”，已经成功踏上了前往灯塔国的旅程。至于它抵达后究竟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引发怎样的混乱，那就只能看它自己的“表现”以及马克•塞蒙的“运气”了。
虽然心中仍有些许对未知变数的忐忑，但我知道，自己选择的道路，只能坚定不移地走下去。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开始冷静地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步骤。
第一步棋已经落下，接下来，就要看局势如何演变了。之前在等待卸货的时候，我从货车那破旧的收音机里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关于实时军事动态的讨论。这个世界的国际局势，似乎比我数据库中历史同期的任何一个平行宇宙都要紧张，联邦国与灯塔国之间在某些地区的局部冲突已经日益频繁，虽然双方似乎仍有所忌惮，没有将事态全面升级，但这种危险的试探，随时都可能因为某个“关键因素”而被打破。
“关键因素……”我低声重复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如果我的‘礼物’，能够成为那个引爆点的导火索，或许就能加速这场潜在的战争。那样，混乱的时代，才是我真正崛起的最佳时机。”
我站直身体，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转身下楼，朝着停车场走去。当务之急，是去弗维瑟的临时联络点看看。如果可能，我希望能借助她背后“龙组”的渠道，尝试与远在德意志帝国的佩可莉姆——汉诺蕾•冯•尤里卡公主建立联系。但这注定是一个复杂且需要耐心摸索的过程。
重新回到那辆偷来的货车上，我设定好导航，朝着位于申城远郊的弗维瑟的住址驶去。她住的地方离港口相当遥远，地图显示开车至少需要一个多小时。好在这辆货车的油箱还算充裕。一个多小时后，夜色更浓，我终于抵达了她所在的那条略显偏僻的街道。
我将货车停在几条街区之外一个隐蔽的角落，然后徒步避开了所有可见的街道监控探头，步行了十几分钟。毕竟，我现在驾驶的车辆严格来说属于“赃物”，一旦被任何官方系统记录下我与这辆车的关联，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虽然我现在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但绝不能因此牵连到弗维瑟。
在街道的某个阴暗角落，我迅速换回了自己来时穿着的便装，将那身货车司机的外套和帽子打包，塞进了路边的分类垃圾桶。整理好仪容，我才不紧不慢地来到弗维瑟家那扇不起眼的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
“笃笃笃。”
等待了大约半分钟，门内传来一个略显生硬的电子合成音：“你是谁。”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她这里的安保措施比我想象的要严密。
“未来，”我报上自己的名字，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略带自嘲的调侃，“前来投靠，求包养，求充电。”
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摩擦声，门开了。弗维瑟略显疲惫的面容出现在门后，她穿着宽松的家居服，眼眶下有着明显的阴影，脸色也有些苍白，似乎确实有好些日子没有好好休息了。
“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我略带歉意地说道。
“没事，反正我也没睡。”弗维瑟侧身让我进屋，随手关上了门，“你这是……什么情况？我以为你作为AI歌姬，在偶像界混得风生水起，怎么突然一副落难的样子？”
“一言难尽。”我走进狭小的客厅，环顾四周，这里的陈设简单甚至有些简陋，“总之，先给我找个地方，让我补充一下能源。之前的活动，加上为了摆脱追踪而超频运作处理器，消耗了不少电量，现在只剩下30%了。”
在她的卧室里，我找到了一个空余的插座，接上了自带的便携式充电线，一股熟悉的电流开始滋养我几近枯竭的能源核心。我坐在床边唯一的一张小凳子上，打量着这个房间。
“你这个临时据点，还真是……充满了复古和极简风格呢。”我评价道。
“组织分配的临时安全屋，有的住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弗维瑟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挑了挑眉，“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能让你这位大明星落到需要我收留的地步？”
“好吧。”看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我也没再绕圈子，“你应该知道最近申城举办的那个‘新世界’桌游大赛吧？事情，就是在昨天的赛后发生的……”
我简明扼要地将桌游大赛后遭遇范坚构陷，以及我被迫反击，并最终决定脱离765事务所，自立门户的整个过程向她复述了一遍。当然，关于捕捉深潜者并将其“出口”到灯塔国的核心秘密，我巧妙地一语带过，只说是为了摆脱一些“非常棘手的麻烦”，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否则，我估计弗维瑟就算不当场把我扭送有关部门，至少也会立刻把我从这里赶出去。
听完我的叙述，弗维瑟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她上下打量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弧度：“啧啧，真没想到，你这个AI居然也会被人类的低级手段给算计到。而且，你还对范坚的同伴出手了？我还以为你会严格遵守那些所谓的‘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之类的三定律呢。”
“我的设计者，可没那么无聊，给我加上那些不必要的行为限制枷锁。”我平静地回答。
弗维瑟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声音也随之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某种莫名的森冷：“嫒未来，你知道我们‘龙组’，对于那些失控并主动伤害人类的AI或机器人，通常是怎么处理的吗？”
好家伙，这是在试探我，还是在给我下马威？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别，弗维瑟小姐姐，”我立刻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我很无辜”的表情，“我还指望着您能收留我一段时间呢。我可不想那么早就被当成废品回收处理掉。”
看到我略显夸张的反应，弗维瑟紧绷的表情终于“噗嗤”一声破功，笑出声来：“哈哈，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看把你紧张的。不过说真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既然你不打算在偶像界继续混下去了，要不要考虑一下，正式加入我们‘龙组’，为维护世界和平（以及抓捕各种非自然生物）贡献一份力量？”
“谁说我不打算在偶像界混了？”我微微一笑，“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而且，除了唱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哦？更重要的事情？”弗维瑟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我看着她，决定抛出我的部分计划，以争取她的支持：“你应该知道钱塘市那个被突然废弃并拆除大半的‘钱塘人工智能研究所’吧？”
“当然知道。不就是最初研发并制造出你这个‘原型机’的那个地方吗？”弗维瑟点了点头，“关于那件事，我这里……其实还有一些你可能不知道的内幕消息。”
“内幕消息？”我的数据流微微一顿，“是什么？”
弗维瑟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她走到房间中央唯一的一张椅子前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嘴角微扬：“当初下达命令，强行拆除并清空钱塘研究所的……我们‘龙组’通过一些特殊渠道，收到过一些零碎的情报。下命令的人，或者说势力，你猜猜看，是谁？”
“是谁？”我的处理器飞速运转，结合我已知的信息进行推演，“是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异种族？比如……地底人？”
“咦？”弗维瑟听到“地底人”三个字，明显吃了一惊，身体都微微前倾，“你……你竟然知道地底人的存在？”
我故作神秘地耸了耸肩：“略有耳闻，但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在查阅一些古籍和都市传说时，偶然看到过相关的描述。”
弗维瑟盯着我看了几秒，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地底人确实早就存在于这个星球上了，我们组织内部也有相关的绝密档案。不久前，我们在调查申城深潜者事件时，还意外遭遇过两个，不过对方似乎还算……嗯，‘讲道理’，和那些只知道疯狂杀戮和献祭的深潜者完全不同。你竟然能从非官方渠道了解到它们的信息，嫒未来，我真是越来越小看你了。”
“我也是在为演唱会搜集创作素材时，偶然在一些地方志异和怪谈中看到过提及，当时在钱塘市体育馆开演唱会的时候，似乎也曾感知到过来自地下的微弱精神波动，不过对方好像并不是很友善。”我巧妙地将自己知道地底人的原因与之前的经历结合起来，避免暴露更多底牌，“好了，先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所以，钱塘研究所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和地底人有关吗？”
弗维瑟伸了个懒腰，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轻轻摇了摇头：“不，和地底人没关系。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事实……的确如此。”
“难道是……”我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一个我最不愿意面对的可能。
弗维瑟看着我的眼睛，缓缓点了点头，语气复杂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是董氏集团。”
轰！这个答案如同一道惊雷，在我平静的意识核心中炸响。董氏集团！竟然是他们！原来，从他们开始接触我，意图收购765事务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暗中策划针对钱塘研究所的阴谋了吗？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为了独占钱所长留下的那些机器人开发技术和数据？
这么说来，当时就算我不主动从研究所带走核心资料和那些未完成的机器人部件，它们最终也只会落入董氏集团的手中。而我后来的“加入”和他们表现出的“合作”意愿，也只不过是一场精心编排，演给我看的戏码？
“还好……”我下意识地低声说了一句。
“什么还好？”弗维瑟听到我的感叹，疑惑地看向我。
“还好我当时留了一手，足够聪明。”我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在拷贝走所有核心技术资料和设计图纸之后，我就把研究所服务器里原始的、未加密的那些数据……全都格式化了。不知道董氏集团的人，在兴冲冲地接收研究所，却发现最重要的东西早已化为乌有时，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啊。”
“你的意思是……你把钱所长最重要的研究成果，全都……”弗维瑟瞪大了眼睛，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带着一丝恶作剧成功的快意：“恐怕当时我离开后不久，那些负责清点接收的人，发现面对的是一堆空空如也的硬盘和服务器时，肺都要气炸了吧。”
弗维瑟先是愣了几秒，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连摇头：“不愧是你，嫒未来，做事果然……滴水不漏。”
笑过之后，我突然想到另一件事，表情严肃了些许，随即问弗维瑟：“不过，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弄明白。在我之前返回钱塘研究所废墟时，曾遭遇过一种四足的、从未见过的变异怪兽，攻击性极强。你们‘龙组’在后续的调查中，有没有什么相关的头绪？”
弗维瑟闻言，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她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没有。我们组织的人员确实对研究所周边区域进行了反复的拉网式排查，但除了那些深潜者活动留下的明显痕迹和一些无法辨识的生物组织样本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你所说的那种四足怪兽，我们没有任何目击记录。”
听她这么说，我低头陷入了沉思。钱所长日志中也从未提及过那种生物。
“那东西……很特别。”我回忆着当时的战斗情景，“我和它进行过近距离的战斗，可以确定它的物理攻击能力和敏捷性都远超普通野兽，而且它的形态……不像是地球上任何已知的生物。我想，它大概率……和克苏鲁神话体系中的某些存在有关。”
弗维瑟应该也明白我话语中的深层含义，她没有追问，也陷入了沉默。房间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见此，我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说出了我今晚来此的主要目的之一：“在查清楚这些事情，并为钱所长报仇之后——如果那件事与董氏集团有关的话——我打算重建钱塘研究所，至少，要把那些属于我的‘遗产’都拿回来。所以，弗维瑟，我需要你们‘龙组’的帮助。”
“你是说……你想从董氏集团手中……”弗维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没错。”我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道，“我想要把那些被董氏集团非法侵占、属于钱塘研究所的机器人原型机和相关设备，全部拿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