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老登

作者:江南云枫 更新时间:2025/3/6 17:37:23 字数:7737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除了那部已经没有SIM卡的手机和钱包的空壳,再无他物。随身的小包里也仅有一套替换的朴素衣物。身无分文,我却必须尽快抵达燕京中心医院的脑科分院。无奈之下,我走到那辆出租车旁,看向驾驶座上的司机。

“师傅,请问燕京中心医院脑科分院怎么走?”

司机闻言,略微侧身:“脑科分院啊,那可有段路。上车吧,我载你过去。”

“很远吗?”我心中一紧,窘迫感油然而生,“恐怕……我身上没带现金,也付不起车费。”我有些难为情,正准备转身步行,司机的话却让我停住了脚步。

“嗨,多大点事儿。你留个联系方式,回头手头方便了再转给我就成。”

这年头,竟能遇到这样的好心人?可我的手机卡早已丢弃,此刻便是想留号码也无从留起。我略一思忖,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坦诚道:“师傅,实不相瞒,我是从那边……跑出来的,所以身无分文。能麻烦您把号码给我吗?等我联系上朋友,立刻请他把车费转给您。”

司机听了我的话,锐利的目光扫过我,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研究所方向,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仿佛猜到了什么。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心头一沉——研究所那边,几个人影正朝这边快速接近。

我刚想催促:“师傅,您看这……”

他却比我更快,沉声道:“坐稳了!”话音未落,油门猛地踩下。巨大的推背感将我狠狠压在座椅上,一时竟直不起身。

约莫四五秒后,我才勉强撑着坐直身体,开始打量这辆车的内部。这车标是吉利没错,但引擎的咆哮声绝非寻常。刚才起步,短短三秒,时速竟已飙到八十公里,那瞬间爆发的动力堪比改装过的赛车引擎。

再看内饰,身下的坐垫边缘镶嵌着细密的金丝,脚下是质感厚重的牛皮脚垫。前方的驾驶操作台也显然经过精心改装,寻常车辆多用的仿真皮被替换成了细腻的真皮,色泽沉稳,光洁无瑕,一看便知价格不菲。挡风玻璃下,还摆放着一个纯金打造的卡通玩偶,造型陌生,我从未见过。

这辆车,除了那个吉利的标志,处处都透着车主不俗的财力与品味。我暗忖,这或许只是他日常代步的“工作车”,家中定然另有豪驾,否则断不会在一部吉利上花费如此心血。这倒让我想起了那个古老的西方哲学悖论——忒修斯之船。或许,车主对这辆吉利有着特殊的感情,珍视的是它承载的记忆与故事,而非车辆本身。

轻柔的爵士乐在车厢内流淌,我坐在后排中间,目光投向前方。在主驾驶与副驾驶座位间的置物格,那个通常用来放水杯的凹槽旁,静静躺着一枚开启的金色怀表。怀表背面,夹着一张小小的照片——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梳着俏皮的双马尾,对着镜头笑得阳光灿烂。

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司机通过头顶的后视镜瞥了我一眼,迅速将怀表合上收了起来。我识趣地没有多言,重新靠回椅背。

原来,他也有个女儿。

我正暗自揣测他如此相助,是否与我此刻的年纪和外貌有关,司机忽然开口了。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

“嗯,”我应道,“我从申城来。以前在那边做歌手,后来……事务所被收购了,就想着来燕京投奔朋友。”这个谎言半真半假,至少“歌手”和“事务所被收购”是事实。

“这样啊,那你是头一回来燕京?”

我“嗯”了一声,目光转向窗外。燕京与申城,是截然不同的两座城市。申城的天空,纵然时常晦暗,却总有云开雾散、窥见湛蓝的片刻。而燕京的天,此刻却是一片苍茫的灰黄色,沙尘无形地笼罩着一切,让这座城市显得有些萧索。街上的行人大多戴着口罩,抵御着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尘埃。

前方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下。这位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爽朗的大叔摇下车窗,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然后透过后视镜看向我:“小姑娘,你怎么会穿着白大褂在路口?还被人追?那些人……是研究所的吧?你是不是,拿了他们什么重要的东西?”

果然还是问到了。

我迅速组织了一下语言,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颤抖与后怕:“他们……他们想拿我做人体实验!我是中途侥幸醒来,才拼命跑出来的。再晚一点,恐怕……”

“人体实验?!”司机音调猛地拔高,显然被这四个字震惊到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他情绪有些激动。恰逢绿灯亮起,他将烟蒂弹出窗外,狠狠一脚油门,车子再次提速,以近乎四十迈的速度向前冲去。

尽管心中对这个谎言感到些微不安,但我知道必须继续编织下去。抹黑那个与董氏财团有所牵连的研究所,对我而言多多益善。“嗯……而且,我总感觉身体不太对劲,好像已经被他们动了什么手脚。”我适时地补充,带着一丝迷茫和恐惧。

“那要不要先送你去医院检查?”司机关切地问。

我立刻摇头:“不,现在还不是时候。”去医院找医生闲聊?开什么玩笑。“应该暂时没事。我要尽快找到我的朋友,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须告诉她。”

“你朋友在脑科分院工作?”

“嗯,她也不是一般人,我相信她能帮我解决大麻烦。”我语气笃定。

司机没有再追问,车子以几乎要超速的姿态在市区穿行。大约半小时后,终于在一处幽静的公园内停下。

“到了,这里就是脑科分院。”

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跳下车。这脑科分院并非紧邻中心医院主楼,而是独立坐落在约半公里外,环境清雅。整个院区由两栋楼组成,一为住院部,一为门诊部。

司机递给我一张名片:“号码给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打给我。我老赵也退休了,闲着没事,就爱打抱不平。”

“哈哈,那就先多谢赵师傅了!”我感激地挥了挥手,目送他驾车离去,随即转身,打量了一下医院的围墙,找了个监控死角,利落地翻了进去。

“人不多啊。”

偌大的医院,两栋楼宇间往来的人影稀疏。我身上这件白大褂此刻成了绝佳的掩护,几乎没人会拦下一个穿着它的人。我快步走进住院楼,迎面走来一位护士,我立刻上前。

“您好,我是新来的实习医生,想请问一下,之前从《星域幻想》游戏里出来的那些孩子,在哪一层?”

身着蓝色护士服的小护士闻言,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挑了挑眉:“你是哪个科室的?找那些孩子做什么?”

麻烦了,这个开场白不太好,她起了疑心。

我迅速回忆进楼时瞥见的楼层科室分布图,急中生智道:“我是神经外科的。我们主任让我过来取一下那些学生的病历资料,做个汇总。”

这个理由似乎勉强过关了。那护士不再多言,简洁地答道:“五楼。”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开了。

我松了口气,来到电梯前,按下了五楼的按钮。

如果护士所言非虚,那些孩子们应该仍处于观察期,尚未出院。那么,枣茹和佑树,此刻也一定在这里。

“叮——”

电梯门应声开启。我正欲迈步而出,一道身影却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险些与我撞个满怀。我只得侧身让她先行进入,再错身出去。但在她与我擦肩而过的瞬间,却发出了一声带着疑惑的“嗯?”。

我无暇理会这位留着金色短发、看起来颇有几分异域风情的“大姐”,走出电梯后便径直朝着病房区走去。这一层的病房数量不多,左右两侧加起来总共也就十二间。

我推开第一间病房的门,里面躺着一个面容稚嫩的小姑娘,眼神怯生生的,与我对视的刹那,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我瞥了一眼床头卡——不是她。随即退出房间,走向下一个。

第二间病房里的人,既在情理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这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额前柔软的刘海三七分开,恰好垂及眉梢,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正带着几分疑惑打量着我。

床头卡上清晰地写着两个字:【佑树】。

嗯,就是他。

我反手关上病房门,径直走到他床前坐下。

“你是谁?”他先开了口,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

“你还记得,你玩的那款游戏,叫什么名字吗?”我开门见山。

他可爱地歪了歪头,似乎在努力回忆:“《星域幻想》?”

不对。我心中微沉,继续问道:“那你还记得,你在游戏里的公会吗?”

他摇了摇头,眼神茫然。果然,他的记忆被封印得严严实实。

我回忆起在《星域幻想》中,与“美味殿堂”那群伙伴们在公会小屋度过的时光。那时,我常常一边劈柴、制作家具,一边哼唱那首《兰德莱亚之歌》。佑树偶尔也会在旁边,或许,这首歌能触动他一丝半缕的记忆?

我当即站起身,走到窗边,微闭双眼,记忆中的旋律自然流淌而出,歌声在整个房间回荡:

“坚信着,那连接过去与未来的羁绊,真实存在着。来吧,让我们一同去寻觅……”

歌声未落,两句刚出,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我心中一紧,暗道“糟糕”,歌声戛然而止。

但愿只是提醒不要喧哗,可别把我轰出去。我正要走向门口,病床上的佑树却先一步坐起身,带着一丝欣喜喊道:“是小茹吗?”

门外传来一个细弱的女声:“木木,是有谁来看你吗?”

啊!一股莫名的惊喜从心底涌出。门外之人,恐怕就是我此行要寻找的另一位关键人物,也是我未来道路上最重要的贵人之一!我快步跟上已经下床去开门的佑树。很快,房门被拉开一条缝,一个小小的、留着白色长发的女孩子,正带着几分害怕与好奇,探头望向我。

“啊,医生姐姐,抱歉,我听到里面有歌声……”她小声解释道。

我努力挤出一个尽可能和善的笑容:“是我唱的。我们进来说话吧。”

待枣茹怯生生地走进房间,我轻轻关上门,重新在佑树的床边坐下。

“木木,”我对佑树说,“刚才那首歌,你有什么印象吗?”

佑树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努力思索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啊……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对了!我记得有一次,我们一同去挑战游戏里的高塔副本“索尔塔”,途中,佑树曾与我一起哼唱过那首《小小的冒险者》。

想到这里,我又开口道:“那你听听这首,有没有印象?‘今天又被当做小笨蛋调侃,既感到难为情也觉得不甘心。那都不算事你给我记住了,现在就暂且一笑了之吧……’”

佑树依旧是茫然地摇头。我转头看向旁边的枣茹,她见我望来,像是受惊的小兔子般,赶紧也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没有听过。”

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决定直接切入正题:“你父亲,枣罗先生,他在哪里?我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情想找他谈谈。”

“父亲?”枣茹眨了眨眼,“他……他等一下就过来。”

等下就过来?太好了!今天运气简直爆棚,不仅遇到好心的赵师傅雪中送炭,现在又能立刻见到关键的AI工程师!

“那真是太好了!等下能麻烦你带我去见见他吗?”

“啊?为……为什么?”枣茹小脸微红,似乎有些不解。

为什么?这自然要编个合理的理由。

我想了想,说道:“是这样的,关于你们观察期结束后的一些注意事项,我需要和你父亲当面交代一下。之前501病房的冰镜华,我已经和她父母沟通过了。这边,还需要再和你父亲确认一些细节。”

“噢,好的,我知道了。”枣茹乖巧地点点头。

虽然没能立刻唤醒这两人的记忆让我稍感遗憾,但我相信,假以时日,他们定会回想起一切。我这样想着,站起身,踱到窗前。

远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偶尔还能看见直升机低空掠过。这就是燕京,华夏的政治文化中心。如果一切顺利,或许可以将重建的研究所选址于此。毕竟,这里人才济济,而且气候环境也比湿冷的南方要好上一些。

身后,枣茹和佑树在窃窃私语。他们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我启动听觉增强,略作降噪处理后,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对话内容。

佑树:“那个医生姐姐好奇怪哦,她好像认识我们一样。”

枣茹:“不可能吧,木木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佑树:“可我总感觉有些奇怪,她对我的态度,和其他医生好像不太一样。”

枣茹:“是……是这样吗?那我……我去问一下。”

没一会儿,一阵怯生生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我转过头,正是枣茹。她像是鼓足了平生最大的勇气,才好不容易从佑树身旁挪到我跟前。

“那个……那个……请问……”

我强忍着笑意,竭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与温和。

眼前的枣茹正微微仰着头,小脸上写满了恐惧与挣扎,细嫩的指尖紧张地绞着衣角。

“那个……您……您……您认识我们吗?”

“嗯?”我故作疑惑地看着她。

她见状,脸上的表情几乎要立刻哭出来:“就是……就是……您……您怎么会知道……游戏里的事情?”

“噗!”

我实在憋不住了。看着她这副又害羞又紧张的可爱模样,一口气从口腔中释出,顺带也带走了体内积蓄的一丝因高速运算而产生的热量。

“啊!”

枣茹似乎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赶忙后退了两步,小脸涨得通红。

我笑着蹲下身,与她平视。这家伙,现实中竟是这般模样,与游戏中那个果敢的泰贝莎判若两人。

“唉,没什么。只是在之前交流病情时,我和申城的一位医生有过沟通。那边给我介绍了一位病人,她恰好认识你们两个,所以特意托我来看看你们的情况。”

“诶?”枣茹瞪大了眼睛。

“那人叫凯希,现实中的名字是百希那。你们对这个名字,有没有什么印象?”我仔细观察着枣茹的表情。

她的瞳孔在听到“凯希”和“百希那”时,有那么半秒钟的急剧收缩,惊讶之色一闪而过,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甚至比之前更加平静。

“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她摇了摇头,然后转向佑树,“木木,你知道吗?”

佑树依旧是一脸茫然地摇头,他看起来是真的毫无印象。

见此,枣茹回过头,带着一丝歉意看着我:“对不起,医生姐姐,我们帮不上您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样啊,没关系。”我淡淡一笑,“其实这次来,我主要是想找你父亲。而且,我相信过一阵子,你们自己会想起来的。她可是你们在游戏里最好的朋友。当然,还有另一个家伙,你们可都是同一个公会的伙伴呢。”

“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些。如果我们想起来了,一定会和她联系的。”枣茹微笑着,朝我鞠了一躬。

但我敏锐地捕捉到,她鞠躬时,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这家伙,恐怕已经记起了一些什么,只是不知出于何种顾虑,故意装作没想起来。是怕被卷入什么麻烦吗?

她又转身去和佑树讨论学校的事情,声音放得很轻。我安静地坐在凳子上等待着。大约半小时后,枣茹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爸爸……嗯,我在木木的病房。”

哦?来了!我真正的“贵人”终于要登场了。但愿,真的是贵人。

我抬头望向房门,心中充满了期待。很快,房门被推开了。

“哦!我的小宝贝!原来你在这儿啊!”

来人让我不禁有些错愕。原本以为枣茹年纪不大,她的父亲最多也就四十出头。可眼前这位,已是白发苍苍,连胡子都花白了,怎么看都有六七十岁的样子。难道枣茹的父亲是老来得子?

这位中年——不,老年大叔快步走到佑树病床前,慈爱地搭着枣茹的肩膀,看向佑树,声音温和:“嘿,小子,今天感觉怎么样?”

“感觉好多了,枣罗叔叔。医生说,这两天就能回学校了。”佑树答道。

“嗯,手续已经批下来了。明天给你们做最后一次体检,一切正常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枣罗说完,这才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向我,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这位……小姐,你似乎不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吧?为什么会在这间病房里?”

不愧是搞科研的老家伙,观察力就是敏锐。

我缓缓站起身,解开了白大褂的纽扣,露出了里面灰色的研究员制式衬衫。

老家伙眼神一凝,但没有说话。我继续动作,将衬衫的下摆微微掀起一角。

下一刻,老家伙的眼神由凌厉转为震惊,再转为难以置信的惊骇!旁边的枣茹更是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啊——!”

几乎在枣茹惊叫的同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我迅速放下衬衫,一个闪身躲到了窗帘后面。一位护士闻声冲了进来,疑惑地扫视着病房。

老家伙(枣罗)已经恢复了镇定,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刚刚不小心绊了一下,吓到孩子了。”

护士狐疑地看了看,没发现异常,便转身走了出去。

我也从窗帘后走出。枣罗见房门关紧,立刻快步走向我,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拽进了旁边的独立卫生间。

“呀!大叔,您别这样,您女儿还在外面呢!”我故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呼喊着。

枣罗“砰”地一声关上卫生间的门,低声吼道,语气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与探究:“别废话!如果我没猜错,你……你就是申城机器人研究所生产的那批……AI机器人吧!”

“什么机器人?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故作茫然。

听到我还在“胡扯”,老头子松开了抓着我衣领的手,但那双眼睛依旧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我:“你这次来,是想让我帮你修复受损的仿生皮肤?还是想让我帮你修理内部的精密部件?据我所知,申城那个研究所,已经被董氏财团夷为平地了吧。”

我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领,心中对这位老者生出几分敬佩。不愧是科研领域的顶尖人物,同行之间的情报果然灵通。

“没错,枣罗先生。我这次来,除了希望您能帮忙修复我的机体,还想看看……有没有可能,对我进行一些核心固件的升级。”

“哼,”枣罗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鼻音,“我就知道。毕竟,目前国内在仿生工程领域,技术最顶尖的,还是我这里。”

虽然我内心很想反问一句“那你这里怎么没能研制出像我这样的AI”,但为了顾及他的面子,我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顺着他的话说:“如果能得到您的帮助,那真是太好了。我这里还有一些……经费,应该足够支付材料费用。”

“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枣罗摆了摆手,眼神中闪烁着浓厚的兴趣,“只是,我这个项目,也需要你的全力配合。毕竟,虽然我对人工智能领域也有些研究,但……智能程度达到你这种地步的AI,世所罕见,对我而言也是一个全新的课题。”

“诶?”我有些意外。

“具体的,等到了我的研究所再说吧。”枣罗说完,便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门外,枣茹和佑树正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我们俩。

“啊……父亲,你们刚刚……”枣茹小脸通红,欲言又止。

“没什么,谈点工作上的事情。”枣罗恢复了慈父的模样,揉了揉枣茹的头发,“女儿,爸爸有点急事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接你出院。”

“您……您现在就要走吗?”枣茹的眼神中充满了失落。

看着她那副模样,我竟也生出一丝同情。于是开口道:“大叔,要不您先陪陪女儿?我这边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我很急!”枣罗斩钉截铁,随即又对枣茹放缓了语气,“抱歉,宝贝女儿,明天爸爸一定好好陪你。——走吧,我们现在就回研究所。”他转向我。

我无奈地对枣茹和佑树耸了耸肩,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随即跟着枣罗走出了病房。

一路上,他时不时地回头打量我,口中还不断地发出啧啧感叹:

“我早就听说申城机器人研究所的AI是完全自主研发的,当时我就在想,那会是怎样一种存在。没想到……竟然能先进到这种地步,简直和真人一模一样啊!”

“让我想想,碳纤维材料应该还有不少储备,但高柔性仿生皮肤材料存货不多了,不知道够不够用……”

“要达到你这种程度的智能,我原本的构想中,或许只有将真正的人脑信息完整导入才有可能实现,但那技术壁垒太高,而且伦理上也……你那核心处理器里,应该不是人脑数据吧?不,这种事情绝对不被允许的……但纯粹的AI能达到这种程度,目前的科技水平……”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发问。听到他提及申城机器人研究所,我终于开口了:

“我是第一代原型机,嫒未来。我之后生产的型号,应该都被董氏财团收走了。我这次来找您,除了希望得到修复和升级,更重要的,是想寻求您的支持。原申城机器人研究所的核心技术资料,我这里有完整的备份。如果能得到您的技术支持和资源,我相信,申城研究所,还有机会再度启动。”

“哦?”枣罗眉毛一挑,“与我合作,重建研究所?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那个收走研究所的董氏财团合作呢?那样我还不用自己出钱,说不定还能从他们那里拿到大笔的研发经费。”

“在他们的人员进入研究所之前,所有相关的核心数据,已经被我全部删除了。”我平静地陈述,“他们得到的,只是一些空壳机器人和废弃的实验室,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老家伙沉默了。我们就这样一路无言,直到下了电梯,坐进他那辆外表低调、内里奢华的吉利车里,他才重新开口问道:“那些被收走的机器人里,难道没有资料备份吗?”

“即使有,也只是一些基础的驱动程序和出厂设置。”我解释道,“真正的核心程序和所有研发数据,都保存在研究所的中央服务器里。那些数据,在我逃离之前,已经全部被我转移并加密存储在我自身的存储单元中了。”

“哈哈,原来是这样!”枣罗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他伸手准备发动引擎,我赶忙说道:“啊,对了,枣罗先生,您先别急着启动。能麻烦您……先帮我给这个账户转六十块钱吗?我搭那位好心司机的车过来,车钱还没付呢。”我将之前赵师傅给我的名片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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