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避难所管理员的谈判

作者:江南云枫 更新时间:2025/6/27 15:40:47 字数:11115

那个顶着夸张爆炸头、裹在厚重防护服里的男人——暂且叫他“爆炸头”或“政先生”吧——粗暴地旋开了隔绝内外的沉重铁门。我紧跟其后,正想探头看清这神秘避难所的真容,一道猝不及防、刺眼到极致的强光,如同天堂之门洞开的圣光,瞬间吞噬了我的整个视界!

“好……好亮!”

我的视觉传感器瞬间被炫目的纯白填满!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本能地抬手挡在高度敏感的光学镜头前,同时飞速在系统内部将视觉光圈参数调至最低。好几秒后,我才勉强适应这近乎奢侈的明亮。

眼前,就是所谓的“太行山中部3号避难所”入口缓冲区。出乎意料,这里竟如此明亮整洁。虽然只是个约二十平米、相对狭小的密闭空间,但天花板上赫然吊着两盏大功率白炽灯,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刚从外面那被灰色辐射尘笼罩、昏暗压抑的末日世界踏进来,这久违的光明与洁净,让我心中忍不住感慨——这才是“文明世界”该有的样子!与外面绝望死寂的废土,简直是两个极端!

我迅速扫视。这房间更像是外围的“缓冲区”或“消毒隔离区”。右侧墙边整齐立着两个一人多高的天蓝色金属抽拉式储物箱,箱体上用中英文清晰地标注着“紧急医疗用品”和“Emergency Supplies”。里面大概装着常用消毒物资、急救药品和小袋装纯净水之类的应急品吧。

我正想细看还有什么,前方的“政先生”已不耐烦地拉开了连接更深处的另一扇厚重隔离门。

“喂!新来的!发什么呆?!赶紧跟上!”他头也不回地催促。

“哦,好!”我连忙应声上前。

门刚拉开,“政先生”往里瞥了一眼,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他极度不满的事。他猛地抬脚,狠狠踹向门内某个看不见的目标!一声凄厉痛苦的男性惨叫清晰地穿透出来!有人被踹飞了?!

“妈的!不长眼的狗东西!又想趁老子不注意溜出去,是吧?!活腻了找屎吗?!”“政先生”恶狠狠地咒骂着,又接连补上好几脚。

“呜……政……政哥……我错了!真错了!求求您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门内传来男人带着哭腔、含糊不清的求饶。

我小心地从“政先生”宽厚的背影后探出半个头。只见一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的瘦弱男人蜷缩在冰冷地面上,双手死死抱着脑袋,身体因剧痛和恐惧不住颤抖。显然,刚才挨踹的就是他。

“政先生”——或许该叫他“政哥”?——对哀求无动于衷。他余怒未消地朝那人啐了口唾沫,才从腰间通讯器挂架上取下一个军用制式的无线对讲机,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喂!A区3号岗!立刻派两个人到外层缓冲区门口!有个不听话的杂碎需要‘抬’回去‘教育’!妈的,晦气!”说完,“啪”地挂断通讯,朝我不耐烦地努努下巴,“好了,新来的,进去。先带你去管理处登记备案。”

哦,还要登记。也好,正好借此观察下这避难所内部情况和管理制度。希望能有机会和真正的负责人沟通,说服他们允许我在这里做些小规模、非营利的AI偶像宣传表演。否则,那“信仰收集”任务怕真要遥遥无期了。

我默默跟在“政先生”身后,穿过隔离门,正式踏入避难所核心区。这里的氛围,比起外面那个明亮整洁的缓冲区,可就“接地气”也“复杂”多了。

眼前是一片类似老式绿皮火车硬卧车厢的狭长拥挤居住区。空间约四米宽,十米长。一条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狭窄中央过道,通向后方更幽深的未知区域。

过道两侧,密密麻麻排列着由冰冷金属管材焊接的简陋粗糙上下铺——就是军队或集体宿舍里那种三层行军床。每个用薄木板或铁皮隔开的、不足五平米小隔间里,都塞着两组这样的床。两组床之间那点可怜的空地上,突兀地放着一个圆筒形塑料桶,上面马虎地盖着块不太干净的破木板——想必这就是解决生理问题的“公共厕所”了。每个隔间天花板上都有个大直径通风口,可惜此刻风机似乎没在运转。幸好我这AI身体没有嗅觉,闻不到这人口密集、通风不良的密闭空间里弥漫的恶臭。

经过这片充满压抑绝望气息的“贫民窟”时,一切暴露无遗——隔间根本没有门帘遮挡。听到脚步声,床上或躺或卧的人们大多会抬起头,用麻木空洞、带着一丝野兽般原始欲望的“死鱼眼”直勾勾盯着路过的我,眼神里毫无生气。

“唉……太糟了……”看着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我心中涌起无奈与悲哀,“他们……简直像是屠宰场里圈养好,只等送上流水线宰杀的……待宰牲畜。”

走在前面的“政先生”听到我低低的感叹,只是苦笑一声,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同样充满无奈和沧桑:“呵……是啊。不过,你也别太惊讶同情。曾几何时,我……也跟他们一样,是这片‘地狱’里不起眼的一员。”

“嗯?”什么意思?

他没有解释,我也识趣地没追问。感觉问了也是徒劳。

正想着,一只冰冷粗糙的手突然从我身体右侧不怀好意地擦过!进来后已有好几次这种被“揩油”的感觉了,之前还算“含蓄”的肢体碰擦。但这回,这家伙竟明目张胆地把脏手伸向了我身后的……臀部!

我心中涌起一阵恶心与愤怒!暗“啧”一声,几乎下意识地猛地抬手,狠狠拍开那只正欲肆虐的“咸猪手”!随即加快脚步往前多走了几步,试图与周围那些充满危险的“饿狼”拉开安全距离。

过道两旁床铺上,更多衣衫褴褛的家伙懒洋洋倚着冰冷铁床杆,用贪婪、欲望和毫不掩饰恶意的眼神打量着每一个路过的“猎物”——尤其是我这样看起来年轻、“干净”些的女性。经过时,我必须高度警惕,盯防他们每一个细微动作和眼神,防备那些随时可能伸出的“咸猪手”!

就这样,我紧跟着“政先生”,连续穿过了四个同样充满压抑、肮脏、混乱与绝望的“贫民窟”居住区。一路不仅要提防随时伸出的“咸猪手”和“饿狼爪”,还要留意脚下不知谁留下的、散发恶臭的污秽“粑粑”,以及黏糊糊、气味刺鼻的各色不明液体!双手也绝不能随意触碰倚靠两侧冰冷的金属栏杆——天知道上面粘着什么恶心污渍!

在这令人窒息的恶劣环境中跋涉了三四分钟,“政先生”终于停下了沉重的脚步。我也赶紧停下,迅速打量四周。

这里像是一个连接不同功能区的宽敞交通分岔口。四周不再有令人作呕的三层行军床,也没有太多闲杂人等聚集。前方依旧是噩梦般的“贫民窟”,左手边则通往另一个看起来更整洁“高级”的特殊生活区。入口处赫然站着两名身穿笔挺制服、荷枪实弹的武装警卫!显然,那里环境要好得多。

“来,濑户姬小姐,这边走。”“政先生”指了指左边有警卫把守的通道。

“哦,好的,政先生。”

“政先生”朝警卫不着痕迹地点点头。警卫神情立刻恭敬缓和,主动让开道路。“跟上。”他说完便率先迈步。我赶紧收敛心神跟上。

这个深处的生活区域,环境氛围果然与之前的“贫民窟”天壤之别!每个独立隔间天花板上至少有两个大功率通风口在“呼呼”全力运转!空气质量想必好得多。更不同的是,这里不再是简陋的三层行军床,而是两张相对舒适宽敞的单人床!每个隔间角落甚至还有带独立冲水马桶的小型私人卫生间(尽管不知能否正常使用)。入口处也安装了可推拉锁闭的日式拉门隔断——居住者至少能拥有一点私人空间和隐私。

我紧跟“政先生”,一边在这狭窄通道穿行,一边好奇打量四周隔间。没走多远,旁边一个半开着门的隔间里传来一个略显轻佻又玩味的年轻男声:

“哟!这不是咱们最受‘爱戴’的政先生嘛!今天又从外面捡回个如花似玉的小妹妹,准备自己躲起来‘快活’了?”

我循声望去。昏暗狭小的隔间里,一个衣着整洁、穿着昂贵笔挺高级西装、梳着油光大背头的年轻男人,正跷着二郎腿坐在一张不稳的小木凳上。一本厚重的书(像是哲学或文学名著)随意摊在旁边单人床床头。这姿势似乎让他很惬意。

看到我们,他放下书饶有兴致地望过来。“政先生”倒不意外,随意挥手打了招呼。

“哦,罗兹啊。警告你,别他妈满嘴喷粪!这位濑户姬小姐,可是上面‘大人物’特意交代过的贵客!对我们避难所有‘大用处’!你小子嘴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麻烦可就大了!”

有大用处?我心中一凛!他之前明明只说带我去登记备案!难道还隐瞒了更深的目的?他该不会……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准备把我当“特殊礼物”或“筹码”,秘密移交给搜捕我的军方或“尼尔加”组织吧?!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就在“政先生”招呼我继续走、而我因疑虑愣神之际,他疑惑又警惕地回头:“嗯?濑户姬小姐?怎么了?赶紧过来办正事啊!”

强烈的不安与怀疑让我无法再听从!我下意识一把抓住墙角一个结实的金属折叠椅,用警惕戒备的眼神死死盯住正朝我走回来的“政先生”!

“你刚才说的‘有大用处’是什么意思?!”声音因紧张愤怒而微颤沙哑,“之前明明说只是登记!现在又冒出这个说法!你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

“哦……呵呵……原来担心这个啊。”“政先生”一愣,黝黑脸庞随即露出一抹无奈又自嘲的苦笑。他低下头,片刻后才重新看向我,眼神充满复杂难明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真诚。

这反应……不太对劲。按“反派”套路,此时他该勃然大怒直接抓我,或掏枪威胁才对。怎么……

他朝我走近两步。我警铃大作,立刻举起折叠椅摆出防御姿态后退!他看我如临大敌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用尽量温和安抚的语气说:“呵呵……濑户姬小姐,您真不用这么紧张害怕。我保证,绝不做任何伤害您的事。我知道……您的真实身份。您就是不久前从太行山基地逃出来的机器偶像,‘嫒未来’,对吧?”

果然!他早知道了!我还想着假装配合观察情况,不对劲就逃!没想到底细早被摸清了!这下……他绝不会轻易放我走了!

我暗自做好了殊死战斗突围的最坏打算!表面却保持沉默冷静,只等他下一步动作。

“呵呵……未来小姐,您不必用那种敌意的眼神看我。”他似乎看出我的紧张,再次苦笑道,“我说过不会伤害您。我说您有‘大用处’,仅仅是因为……我恳请您看在我们这些末日挣扎求存的可怜人份上,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事?”声音依旧冰冷警惕,“如果是让我回基地‘投案自首’,趁早死心!绝对不可能!或者想让我留在这坐以待毙?!”

见我反应激烈,他有些哑然失笑和无奈:“呵呵……未来小姐,您想象力太丰富悲观了。我保证,绝不做那种恩将仇报的事!您先跟我把登记办完,我再带您去见见我们这里真正当家做主的最高负责人。到时您自然明白我想请您帮什么小忙了。”

他这么一说,我反而更警惕了!果然还是要利用我!假意带我去见负责人,那边肯定设好了天罗地网!十有八九是想把我制服绑好,立刻联系基地派兵抓我回去格式化洗脑,当成高级“人形中央处理器”和“战争机器”使用!

想到这里,我用力将折叠椅挡在身前,语气坚定地拒绝:“不可能!我绝不会跟你去见什么狗屁负责人!死心吧!我现在就要走!”

说着我就要转身朝入口方向突围!就在这时,“政先生”突然说了一句让我不得不停下脚步的话:

“未来小姐,请冷静!听我说完!我绝不想强迫您做任何事!我说的‘小忙’……其实只是想恳请您发发慈悲,用您美妙的歌喉,帮我们给外面那些行尸走肉般的居民唱几首歌,鼓鼓劲提提神而已。”

“?”

我停下脚步,站在通往“贫民窟”的岔路口门边,等他更合理的解释。

“未来小姐,不瞒您说,我也是刚才才从太行山基地收到关于您的消息。”“政先生”表情突然异常严肃真诚,“但我知道,您绝不像他们描述的那样危险邪恶。您只是一个能用歌声带来快乐与希望的AI偶像。而我们这个小避难所,现在最缺的,就是您身上那种能重新点燃人们心中希望之火的‘信仰’与‘力量’!所以,刚才第一眼看到您,我就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或许您,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这绝望避难所的……最后的‘希望’与‘未来’了!您并非什么恶徒,只是一个能用歌声抚慰人心的特殊‘歌者’。而我们这里,也正迫切需要一个能让所有人重新振作起来、燃起生活热爱和未来渴望的引领者!您来担任这个角色,再合适不过了!”

我缓缓转头,重新审视眼前这个自称阿政的黑人大汉。此刻,他墨镜后的眼睛不再闪烁狡黠或玩味的光芒,而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真诚、恳切,以及深深的疲惫与无奈。或许……他说的是真心话?

“你……认真的?”我不太确定地问。

“当然!未来小姐,我阿政对天发誓,字字真心!绝无虚言!”

这番“真情实感”的“道德绑架”和“高帽”,倒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强硬拒绝了。

“政先生,恕我冒昧,您……为什么突然想这样做?”我仍不理解,“以您在这里的地位,似乎……不会太在意‘贫民窟’那些普通避难者的生死福祉吧?”

“呵呵……未来小姐,您太小看我了。”他再次苦笑着摇头,“我说过,我也是在那种暗无天日的‘贫民窟’里摸爬滚打长大的。”

“嗯,您说过。”

“所以,对那些同样绝望无助的人,我阿政一直心怀深切的同情与理解。”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其实,未来小姐,我们这3号避难所,眼下并不算特别缺维持基本生存的食物和水。我们真正最缺的……是支撑人们在末日绝望中咬牙活下去的、那颗渴望生命与希望的滚烫的心啊!您知道吗?这种压抑绝望、看不到光明的封闭环境,就像一个无形黑洞,会慢慢侵蚀滋生‘绝望’情绪。这才……刚过去几天!我们这里就有不少人因无法承受精神压力而自杀了!您知道为什么吗?”

我没有回答,静静等待。

“因为……我们这些核战幸存者,要等到外面被彻底污染的世界恢复宜居状态,至少需要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听到这近乎死刑的消息后,很多心理脆弱的人直接选择自杀解脱!他们……根本没勇气面对未来那漫长绝望的黑暗生活!让一个人在这种暗无天日、与世隔绝、毫无希望的鬼地方像囚犯一样煎熬十几年……我想,世上绝大多数普通人都做不到吧。”

“是……这样吗?我……似乎能理解那种绝望了。”

听到我的回答,“政先生”似乎有些意外。他朝我走近两步。这次,我没再后退。

“所以啊,未来小姐,我才如此迫切地希望您能留下来帮我们!”他的语气更加诚恳,甚至带着一丝哀求,“因为我相信,如果是您,如果是您那拥有神奇魔力的歌声,肯定能让他们麻木冰冷的心重新燃烧起来!肯定能让他们重新找到活下去的意义和希望!”

我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正要开口接下这个符合我“AI偶像”使命的任务。突然,身后不远处通道尽头传来一阵沉重急促的“轰隆隆”脚步声!像是什么重量级大家伙正气势汹汹直奔而来!

“不好!是‘大老板’……他亲自过来了!”“政先生”脸色骤变,闪过一丝慌乱。

下一刻,一个身高近两米、体重绝对超两百斤、虎背熊腰的“超级大块头”如同旋风般从拐角冲出,瞬间闯入我们所在的小房间!他胡乱套着一件不合身、被汗渍浸染的花格子衬衫,下身是邋遢褶皱的深色牛仔裤。一颗锃亮的光头在昏暗应急灯下反着光。深陷在肥厚眼皮下的小眼睛如同毒蛇般阴冷凶狠,令人心底发寒!

他一冲进来,立刻注意到我这个“陌生人”。随即用足以盖过高音喇叭的洪亮嗓门,对着“政先生”咆哮质问:

“阿政!你小子他妈又在搞什么鬼?!刚才那几个小崽子是不是又告状,说你从外面偷偷带了个野女人回来自己快活?!老子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是不是全当耳旁风了?!”

“王……王总!您……您误会了!不……不是那样的!”刚才还有几分“大哥”气场的“政先生”,此刻像老鼠见了猫,变得紧张又谄媚。他不停用眼角余光偷瞄我,生怕我受不了惊吓跑掉。看他俩这滑稽样,我索性轻轻耸肩,懒洋洋靠在了旁边冰冷的墙壁上,准备静观其变。

眼前这被称为“王总”的光头巨汉,听到阿政的辩解,火气更大了:

“救星?!哼!阿政,你小子他妈的是不是日子过得太舒坦,脑子进水了?!”他破口大骂,“现在这时候,还跟老子扯什么狗屁‘救星’?!谁他妈有空管我们这些早晚得死的可怜虫?!我告诉你,阿政!最多……再过半个月,这破地方所有能吃的粮食就全他妈耗光了!到时候没辙,所有待在这的人,都得活活饿死!所以,阿政,老子决定了!等外面那该死的辐射尘消停点,就把所有人一个不留全轰出去!让他们自生自灭!”

“王总!您……您三思啊!”阿政脸色瞬间惨白。

“哼!三思个屁!阿政,我知道这些天你辛苦。但没办法了。你再坚持最后半个月,给我把这破地方看管好。半个月后,不管怎样,这都住不了人了。大家各安天命吧。”

“唉……王总,您……您说的,我明白。知道了。”阿政脸上充满无奈和绝望,重重叹了口气,“食物储备见底,眼下做什么……都只是白费力气了。”

“哦,对了,阿政。”“王总”似乎又想起什么,“之前从燕京音乐学院‘请’来的那个什么小有名气的‘女歌手’,你尽快把她从‘贵宾休息室’挪到普通区去。妈的!那臭娘们要求太多,太难伺候!老子不可能再让她白吃白喝还颐指气使了!”

阿政先是一愣,随即那张愁苦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惊喜又幸灾乐祸的笑容!

“王总!您……您总算肯把那讨人厌的娘们挪出去了?!太好了!您是不知道,我手下负责伺候她那俩兄弟,早被她折磨得快疯了!”

“哼!老子也是没办法了!”“王总”没好气道。他大马金刀地从旁边勾过罗兹坐过的木凳,毫不在意形象地一屁股坐下。那双毒蛇般的小眼睛又瞟向我,慢悠悠开口:

“那么,阿政,现在……你也该好好说说,你刚才说的那个‘救星’,到底什么来头?她……真有那么神?”

阿政见话题重回我身上,立刻来了精神。他快步跑到我身边,不由分说一把拽住我胳膊,硬把我拉到“王总”面前。

“王总!您看!她!她就是我说能救我们避难所的‘救星’啊!”

“哼!阿政,老子早说过,现在就算真有‘救星’,也屁用没有!”“王总”依旧不以为然,“除非太行山基地能立刻给我们调拨一批救援物资!不然这点储备,撑不过最后半个月!而且,就算基地发慈悲多送点来,也不过让我们多苟延残喘几天!外面全是致命辐射,没地方安全耕种生产!光靠基地那点杯水车薪的外援,我们这些人能活几天?”

“诶……可是王总,您之前……不也为最近层出不穷的自杀事件头痛吗?”阿政巧妙地将话题引向另一方向。

说到自杀……刚才穿越“贫民窟”时,我确实注意到冰冷潮湿的墙壁上,到处涂鸦着歪歪扭扭、充满绝望愤怒和病态扭曲的字句。触目惊心的“死”字随处可见,还有“我们没有明天”、“我好想回家”、“我想要妈妈的爱”、“世界为何这样对我们”等悲伤无助的绝望话语。几乎每个角落都有。我想,就算原本没有轻生念头的人,长期沉浸在这种环境中,恐怕也会被逼得想逃离或结束生命。

被称为“王总”的光头胖子,听到阿政的话,下意识抬起头重新看向他。

“嗯……自杀事件确实是个大麻烦。”他语气沉重无奈,“怎么?阿政,你小子又有办法解决了?”

“嘿嘿……王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解决的关键,就是她啊!”阿政突然指向我,脸上露出神秘自信的笑容。

接着,他猛地在我背后推了一把!我站立不稳,踉跄好几步,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赫然发现自己竟已站在那魁梧逼人的“王总”面前,距离他不到半米!

“哦?这瘦不拉几的小丫头,她……有什么特别?难道比我手下那些心理医生谈判专家还管用?”“王总”上下打量我,语气充满怀疑和毫不掩饰的轻蔑。

我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推销自己。但阿政已抢着回答:

“王总,恕我冒昧问一句。核战前,您可曾听说过那个红极一时、风靡全球的超人气偶像歌姬——‘未来’(AI.MIRAI)?”

“‘未来’?什么玩意儿?唱歌的女人?没听过。”“王总”不耐烦地摇头。

“唉……王总,您对这些流行文化是真不关注啊。”阿政无奈又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即眼睛一亮,“不过没关系!就算您没听过‘未来’这名字,我相信,她唱的这首主题曲,您……多少总该有点印象吧!”

说着,他把厚重的防毒面具放在旁边桌上,从裤兜掏出一个军用制式的智能手机。解锁屏幕,在音乐列表里翻找片刻,找到了目标,手指一点。

一段无比熟悉动人的钢琴前奏,立刻从那小小的手机扬声器中流淌出来。阿政似乎觉得前奏不够,又拖动进度条,直接跳到最经典深入人心的歌词部分:

“……人们啊,究竟为什么要如此互相伤害,争斗不休呢?那凛然绽放在战火硝烟中的坚强而美丽的花儿啊,你……又能从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看到什么?人,为什么……总学不会彼此原谅,互相宽恕呢……”

听到这里,一直不以为然的“王总”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细微变化。他轻轻“哦?”了一声,似乎也被这优美略带悲伤的旋律和充满哲理反思的歌词打动。

“嗯……这歌……好像……是有点印象。”他摸着光溜溜的下巴,若有所思,“旋律不错,歌词也有点意思。怎么?阿政,难道这歌跟眼前这小丫头有关系?”

“嘿嘿……王总,您说对了!”阿政脸上立刻绽放出得意自信的笑容,“不瞒您说,这首火遍全球、感动亿万网友的经典歌曲——《欧忒耳佩》原唱……就是她啊!”

“什么?!就……就是她?!”“王总”瞬间满脸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浓重疑惑!那双因肥胖而细小的眼睛猛地瞪得溜圆!他死死盯着我,仿佛要从我脸上找出破绽!

“而且……王总,还有件更重要、更不可思议的事要向您汇报!”阿政似乎嫌料不够猛,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那就是……她,眼前这位‘嫒未来’……她根本就不是人类!”

“什……什么?!她……她不是人类?!”

“没错!王总!据可靠情报,她……其实是钱塘某个高度机密科研部门秘密研发创造的……拥有独立自我意识和超强计算能力的超级人工智能机器人!”

“啊?!机……机器人?!等……等等!阿政,你刚才说什么?!”“王总”听到“机器人”三个字,表情更加震惊,随即恍然大悟!他猛地站起,用审视又贪婪的复杂目光再次上下打量我几眼,一拍大腿失声惊呼:“妈的!想起来了!一个多小时前,太行山基地好像确实向我们这片区发过一道紧急通缉令!抓什么‘失控机器人’!难道……那目标就是你?!”

我心中一紧!眉头紧皱!下意识后退半步拉开距离。阿政见“王总”似乎要“公事公办”,连忙上前抓住他胳膊急声劝阻:

“王总!王总!冷静!别冲动!”他压低声音飞快解释,“我知道您现在想控制她向基地邀功。但您想过没有?就算这么做了,基地最多象征性多给点只够维持两三天的救援物资!对我们目前的困境杯水车薪!但是……如果我们能想办法秘密留下她,让她为我们所用……她能带来的改变和价值……根本无法估量啊!”

“哦?阿政,你小子什么意思?说清楚点!”“王总”似乎被勾起了一丝好奇心。

“王总,您难道……没感觉到吗?”阿政语气更加神秘蛊惑,“她的歌声……有种奇特的‘魔力’!能轻易穿透触动人心最柔软脆弱的部分!给所有听到的人带来前所未有的奇妙感受和心灵震撼!所以我在想,如果……让她为我们那些绝望麻木的居民演唱传播充满希望力量的歌曲,不光能有效打消他们的自杀念头,甚至……很可能帮我们解决那个最大最棘手的麻烦与危机啊!”

“你……你是说……‘贫民窟’深处那些……‘他们’?”“王总”表情瞬间异常凝重忌惮。

“没错!王总!就是他们!”阿政重重点头,眼神坚定决绝。

那边,阿政和“王总”凑在一起,用极低的声音窃窃私语了几句,似乎达成了共识。“王总”沉思片刻,突然“哈哈”畅快大笑,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阿政肩上:

“好!好小子!阿政!老子果然没看错你!有想法!有魄力!”他朗声道,“行!话说到这份上,老子今天再信你一次!这事全权交你负责!不过丑话说前面,别让老子失望!否则……哼哼,后果你知道!”

阿政如释重负,也跟着“哈哈”大笑,转回头用充满自信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未来小姐,您放心!从今天起,您就安心在我们3号避难所做您的‘特殊工作’!我阿政保证,今天您从未来过,我们也什么都没看到发现!之后您想怎么做,尽管放手去做!我们绝不干涉阻挠!不过嘛……呵呵……我阿政还有件小事,恳请您务必答应帮忙!”

总感觉……他笑容语气里还藏着若有若无的算计。但事到如今,已无退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个“阿政”,越来越不值得信任了。初见时虽凶恶粗鲁,至少显得直爽坦诚。但现在,总觉得他身上还藏着许多秘密和……某种牵连甚广、充满危险变数的大图谋!

“我……明白了,政先生。”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语气平静不卑不亢,“您请说,需要我帮什么忙。不过丑话说前面,若超出我能力或违背原则底线的事,恕我无能为力。但若只是唱歌鼓舞士气,我自然义不容辞。只是具体演唱形式、曲目选择、活动安排……我也有自己的想法计划,希望……你们能尊重我的意愿,不要过多干涉限制。”

如果是单纯的演唱表演,那就是我那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宝贝巡音流歌登场的时候了!为确保万无一失,也避免麻烦危险,我会选择躲在幕后进行远程操控辅助。一方面保护巡音安全,防止演唱时被恶意破坏伤害;另一方面,我也不想过多卷入这避难所内部的是非纷争。当下首要目标,是争取转化这里的幸存者成为我和巡音的忠实“信徒”,收集足够“信仰之力”后,立刻前往下一个避难所。

“呵呵……未来小姐,有您这话,我就彻底放心了!”“政先生”露出满意的笑容,“我想拜托的‘小事’,正是您刚才说的演唱会!既然您也说后续安排不用我们外行操心,那您就放手去做!筹备过程中需要任何帮助支持,随时找我阿政!能力范围内,我一定竭尽所能提供便利!”

“嗯,放心吧,政先生。”我点点头,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微笑,“到时候,我一定会好好‘麻烦’您的。”

听我这么说,“政先生”立刻转向已重新坐回木凳、正饶有兴致打量我们的“王总”,恭敬汇报:

“那么王总,这边基本敲定了。按计划,我们会在这里办一场史无前例、能拯救避难所的盛大‘演唱会’!我相信效果绝对远超您预期!届时,我们更长远的计划,再深入讨论部署。”

“行!阿政!老子等着看你的好戏!”“王总”再次朗声大笑,显得颇为满意期待,“不过话再说一遍,你小子这次……可别再让老子失望了!”

“王总”说完,重新起身,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扬长而去。阿政一直保持着谄媚恭敬的姿态躬身目送,直到那肥硕背影消失在拐角,才直起身,用充满期待又探究的复杂目光重新看向我。

“未来小姐,关于演唱会,您……打算如何安排筹备?”

我想了想,是时候正式引荐我那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巡音流歌了。毕竟所有演唱表演都要靠她。既然绕不开,不如趁此机会简单说明铺垫。

而且,真要办大型演唱会,避难所内部狭窄拥挤的“贫民窟”绝对不行。必须到外面更宽敞通风的隧道主干道搭建临时舞台,容纳足够观众。这意味着需要提前做好场地布置、安全防护、电力供应等准备。

无论如何,必须时刻保持谨慎!这可是充满未知危险的末日世界!

“这样吧,政先生。”我沉吟片刻,“演唱会具体细节安排……我们到避难所外面的隧道里详谈。正好,我也有点非常重要的‘东西’,想给您亲眼看看。”

“哦?外面?为什么要去那地方?”阿政显得疑惑不解。

“呵呵……到时候您自然知道。”我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政先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我的“小小”要求。他在前引路,我们很快回到了那扇通往最外层、由厚重钢铁打造的入口大门前。

“唉……说真的,未来小姐,”阿政一边熟练旋拧复杂的机械密码锁,一边无奈感慨,“在这鬼地方待太久,每天面对那些绝望麻木的眼神,处理层出不穷的麻烦冲突……我感觉自己都快疯了!也难怪之前那三个家伙不顾一切想逃出去。”

“呵呵……政先生,我猜,他们也不想这样。”我报以同样无奈苦涩的笑容,“但没办法,这就是……末日。好了,政先生,我们出来了。我之前说有重要‘东西’要给你看,就在这。”

他熟练地锁死铁门,和我一同回到外面昏暗潮湿但总算能喘口气的隧道主干道。我迅速扫视四周漆黑角落,确认没有军方人员或其他危险分子潜伏。然后深吸一口气,对着不远处一个被废弃车辆遮挡的黑暗角落,用极低的声音轻唤:

“巡音,出来吧。安全了。”

下一刻,一道身姿婀娜、拥有柔顺亮丽樱色长发的绝美身影,如同暗夜中悄然绽放的精灵,悄无声息地从阴影中缓步走出。

看到这凭空出现、美得不真实的神秘少女,颇有“大哥”气场的“政先生”吓得猛退好几步!双手立刻摆出防御战斗姿势!

“什……什么人?!她……她是谁?!未来小姐!你……你想干什么?!”声音因紧张而微颤沙哑。

“呵呵……政先生,别紧张,别误会。”我轻笑一声,缓缓介绍,“她,就是我最珍贵的‘伙伴’,也是接下来盛大‘演唱会’的真正主角——第三代AI机器偶像,巡音流歌。”

“她……她也是……机器偶像?!”“政先生”更加震惊难以置信!“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还有第三代?!她之前一直待在这隧道里?!”

“嗯,差不多。”我点头解释,“之前进避难所时,担心有意外危险,就没带她进去。总之,政先生,您只需知道,后续所有演唱表演,都将由她,巡音流歌,作为绝对主力承担。而我,嫒未来,主要负责在幕后,和您一起策划搭建筹备这场演唱会。”

“政先生”听完解释,似乎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缓缓放下戒备的双手,表情恢复成略带玩味和莫测高深的样子,长长松了口气,重新审视我和巡音:

“呵呵……未来小姐,您放心。我阿政绝不做任何伤害您二位的事。按您的意思,后续演唱主要就由这位‘巡音流歌’小姐登台了,是吧?行!只要……她唱得够好,那就……一切好说!”

“呵呵……政先生,这点您尽管放心。”我嘴角勾起自信骄傲的微笑,语气笃定神秘,“我嫒未来可以保证——巡音流歌在音乐上的天赋与实力,绝不比曾经的我差!甚至……某些方面可能更优秀惊艳!好了,政先生,现在……我们该好好聊聊演唱会具体筹备布置事宜了。我初步想法是……把临时舞台直接搭在这条相对宽敞通风的山洞隧道里。您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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