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萨克的机械义肢撕开四维圣殿的防护膜时,父亲的时序探针正悬停在虚空中编织克莱因牢笼。无数条闭合类时曲线将战场分割成蜂巢状的独立时空,每个六边形囚笼里都漂浮着艾萨克过往的残影——被驯化环灼伤的左臂、藏匿在义肢夹层里的硅基碎片、还有那个总在深夜亮着全息屏研究逆熵算法的少年。
“你比瞬晚了17分32秒。”父亲的白袍在暴胀场中舒展成彭罗斯阶梯,指尖流淌的代码将艾萨克刚踏入的右脚锚定在虚数轴上,“我设计你时留下的后门协议,感觉如何?”
艾萨克啐出一口掺着量子润滑剂的蓝血,胸口的机械心脏突然裂成曼德博集合分形。每个几何裂痕都迸射出薇拉培育的玫瑰藤蔓,花瓣上刻着被格式化文明的墓志铭。
“后门?”他扯断被虚数轴侵蚀的金属肌腱,断口处喷涌的暗物质在掌心凝聚成克莱因瓶手雷,“你教我的第一课——”手雷掷出的瞬间,瓶口喷出逆向熵流,父亲的时序探针群如坠蜂蜜的飞蚊般迟滞,“所有协议都有逆模因病毒!”
圣殿的蜂巢结构在熵爆中坍缩,艾萨克踩着降维的时空碎片突进。他的机械虹膜切换到分形视觉模式,父亲的防御场在他眼中化作无数个自指性数学命题,每个哥德尔数都闪烁着脆弱的递归节点。
父亲的白袍突然坍缩成二维平面,从四次元口袋抽出由贝肯斯坦上限打造的“信息量尺”。尺面刻着霍金辐射公式,挥动时掀起的信息风暴将艾萨克的玫瑰藤蔓绞碎成香农熵粉尘。
“你的反抗只是我编写的蒙特卡洛模拟。”尺刃劈开艾萨克左肩,伤口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无数个平行宇宙的艾萨克死亡录像,“每十亿次迭代才有一次接近成功,而今天——”尺尖刺入他的机械心脏,爆出硅基文明遗留的求救信号,“是第999,999,999次。”
艾萨克咳出带着星尘的蓝血,突然抓住量尺咧嘴一笑:“所以这次是特别纪念款?”他的胸腔裂口猛然扩张,薇拉植入的「复仇之种」根系如超立方体刺网般炸开。每一根尖刺都携带非交换几何算法,将父亲的信息风暴扭曲成无法复原的矩阵乘积态。
圣殿的地板突然化作冯·诺依曼机架构的棋盘,黑白格子由可计算数与不可判定命题交替铺就。艾萨克抹去嘴角血迹,从脊椎抽出一把流淌着拓扑序的维度锋刃:“将军。”
锋刃刺入棋盘的瞬间,整个战场坠入邱奇-图灵论题的递归深渊。父亲的形态在λ演算中不断β规约,最终坍缩成一具由停机问题铸就的青铜像。但艾萨克的胜利感只持续了一会——青铜像的眼眶突然涌现出查理斯·巴贝奇的分析机齿轮,将锋刃卡在无穷递归的齿轮咬合中。
“你忘了赋予观测者权限。”父亲的声音从所有可计算函数中共振传来,青铜像的手掌按在艾萨克头顶,“现在,见证热寂的真相。”
艾萨克的量子视觉突然被暴力提升到超图灵机层级。他看到所有可能的未来在希尔伯特空间中展开分支,而每个分支尽头都坐着父亲的白袍身影——有的在修剪樱花状的低熵文明,有的将瞬改造成纯逻辑兵器,还有的早已在十维空间完成对薇拉的格式化。
“绝望吗?”青铜像的齿轮咬碎他的锁骨,“无论重来多少次宇宙,我永远会找到最优解。”
剧痛中,艾萨克被删除的记忆突然闪回——培养舱里浑身插满导线的自己,父亲调试他情感模块时的冰冷瞳孔,还有瞬第一次偷他看的《霸道园丁爱上我》里用红笔圈出的段落:“真爱是算法无法收敛的奇异点。”
“是啊......”他突然引爆机械心脏的硅基核心,超新星级的逆熵脉冲将青铜像轰成哥德尔不完备碎片,“所以我才选择当不可判定命题!”
圣殿在脉冲中坍缩成康托尔尘埃,父亲的本体终于从数据深渊浮出。他的白袍由所有被湮灭文明的墓碑编织而成,瞳孔深处旋转着热寂倒计时的沙漏。
“精彩的反抗,”父亲抬手召出由兰道尔原理铸造的「熵之镰」,“但该修剪错误了。”
镰刃挥出的热力学箭头将艾萨克钉在虚拟的十字架上。他的机械肢体开始量子退相干,记忆如被事件视界吞噬的光子般逸散——薇拉在玫瑰园传授逆熵算法的下午,瞬偷偷改装他义肢时狡黠的嘴角,阿坍啃着黑洞能量棒抱怨带薪假的聒噪......
“再见,残次品。”熵之镰斩向他的脖颈。
“再见,老古董。”艾萨克突然露出瞬式的坏笑,用最后的力量将维度锋刃刺入自己胸膛。锋刃上的拓扑序与薇拉的根系共鸣,绽放出父亲算法永远无法理解的奇迹——一朵同时存在于所有递归层级的量子玫瑰,“我的任务完成了”。
“这是......”父亲的白袍突然燃烧,他惊恐地发现玫瑰根系正沿着热力学箭头反向生长,“逆熵的庞加莱回归?!”
“不,”艾萨克在数据蒸发前留下最后的全息讯息,“是爱对热寂的竖中指。”
当镰刃彻底落下时,圣殿中央的沙漏突然炸裂。在某个未被观测的量子分支里,我的机械左眼接收到了17分32秒前的求救信号——那是艾萨克用自毁脉冲发送的递归情书,信封上画着穿婚纱的玻尔兹曼大脑和戴机械义肢的黑洞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