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警报声响起时,我的机械左眼正在播放《地球毁灭倒计时特别节目》第114514次重播。全息投影里,穿着熊猫睡衣的主持人正用浮夸的语调宣布:"距离太阳氦闪还有——"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整个实验室的氛围。只见阿坍的尾巴轻巧地拍在了投影开关上,动作快得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它是一只猫。黑猫悠然地蹲在悬浮控制台上,一边舔着爪子,一边不急不缓地说:“说过多少次了,用三维垃圾催眠只会加重你的分形症状,明白吗?”
我揉了揉机械左眼的眼眶,感觉到一阵灼热感从眼球里传来,仿佛整个左半边脑袋都要炸开了。这就是我那颗高科技机械眼睛的报复——一旦过度使用,它就开始像火热的铁块一样烤着我那颗已经不太能称作“正常”的脑袋。真是让人忍不住怀疑,发明这些东西的人是不是脑袋被门夹了。
“啊,又是这个节目……”我叹了口气,坐了起来,瞄了眼已经熄火的投影。这些节目已经成了我每天生活的固定环节,仿佛是一个永远不变的背景音。虽然我从未看完过一集,但每次倒计时都给我一种奇妙的“安心感”,好像在做某种仪式一样。
但即便如此,还是无法让人真正放松下来。四维空间特有的晨光透过实验室的十二面体穹顶洒下,那种奇异的克莱因蓝晨光总是让人有一种仿佛被大自然的无限美景所压迫的感觉。光斑在地板上闪烁着,莫比乌斯环般扭曲的光影,提醒我此刻身处的是能让牛顿把棺材板掀飞八百次的神域——人类升维后的新家园
"瞬大人!" 一阵尖叫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量子传输阵亮起的瞬间,我的太阳穴开始突突跳动。十七个分形体不受控地从本体分裂出来,把原本能塞下银河系的实验室挤得像东京早高峰地铁。
"第、第三万次申请调整分形抑制器参数......"缩在墙角的新人研究员莉亚快哭出来了,她头顶飘着块被分形体们撞碎的超立方体显示屏,奶油泡芙状的代码块正噗噗往下掉。
阿坍跳上我肩头冷笑:"早说了该给你的焦虑值装个流量控制阀。"
我瞪了眼在时间轴上蹦迪的黑猫,随手抓起概率骰子砸向控制台。骰子弹跳着展开成十二维形态,最终定格的面刻着「向全宇宙播放猫耳女仆装影像」——这破玩意儿绝对被阿坍篡改过参数。
"用老办法。"我咬开四维打印机喷嘴,往咖啡杯里注入伪造的21世纪空气。当浓缩咖啡香混着臭氧味在喉间炸开时,三十五个分形体终于乖乖回归本体。
阿坍的尾巴突然绷直成薛定谔方程:"喂,你左眼..."
机械义眼传来灼烧感,视网膜投影不受控地铺满整面墙——本该是北海道薰衣草田的全息影像,此刻却闪烁着马赛克。高中时情愫萌动的同学留下的校徽在口袋里发烫,那句"别忘记呼吸"的刻痕正渗出三维世界的铁锈味。
"瞬大人!紧急会议要开始了!"莉亚的惊呼和空间震荡同时抵达。我转头看见自己的二十个分形体正卡在四维传送门里,活像被卡进滚筒洗衣机的晴天娃娃。
阿坍一爪子拍碎警报器:"建议你优先处理现实危机,比如..."它用尾巴尖指了指窗外——我的某个分形体正用概率骰子给太阳系模型加载火锅底料参数。
"今天也是..."我吞下后半句抱怨,把校徽塞进装着辣条残骸的密封罐。当四维神域首席科学家的代价,就是连绝望都得切成碎片分批体验。
阿坍跃上正在量子化的控制台,金色竖瞳里流转着整个银河的星图:"要打赌吗?三分钟后会有三十二个文明因为你的分形体引发维度坍缩。"
我按下超立方体怀表,校徽的锈迹在掌心洇开。全息投影里,主持人还在倒数:"距离世界末日还有——"
"足够泡碗杯面的时间。"我扯开打印机里刚成型的"伪三维方便面",朝卡在时空裂隙里的分形体们挥手:"开工了,另一个我。"
实验室突然陷入绝对寂静。不是四维空间那种充满量子泡沫的静默,而是所有分形体同时转头望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步率——
阿坍的毛炸成海森堡不确定形态:"你刚才...没关闭自我意识共享协议?"
警报声再次响彻四维象限时,我确信今天又要在修复因果律和哄二十个自己之间,度过相当充实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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