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宁乘上马车,坐进车厢中。
里面的空间比他想象的要大些,李羡雪端坐其中,看着叶长宁进来,便招手引他坐在身侧。
叶长宁微微点头,走过去坐下,李羡雪这才说道:
“叶府毕竟人多眼杂,我要说的事情事关重大,还是在车上说比较合适。”
马车突然晃动了一下,随即开始缓缓移动,李羡雪的话却不停,继续说着:
“此次我受皇命,来江宁是为了调查了一个不久前兴起的邪教。”
“邪教?”听到这个词,叶长宁不禁眉头紧锁,江宁什么时候出现这种玩意儿了?
游戏剧情中似乎也没有与“邪教”相关的内容……
“是。”
李羡雪却只当叶长宁是震惊,继续解释道,
“是个叫白莲教的,入此教者,皆狂热失智。会每日供昂贵的香火,直至倾家荡产。
这种邪教,若是不管,迟早成为祸害,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彻查这个邪教。”
叶长宁微微一愣,这个白莲教,他确实有些印象,但并不是出现在江南,而是出现在南疆。
最重要的是,在游戏中这并不是一个“邪教”,而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宗教!
在游戏中,由这“白莲教”的教徒们组成的军队比一般的军队拥有更高的战斗力,攻城略地,极为好用!
解锁白莲教的剧情则是隐藏的故事线。
可到了这里,竟然直接被定义成“邪教”了?
毕竟是站在李羡雪的角度上看问题,难免有些偏差,这事情听起来简单,但却有可能涉及到其他的东西。
叶长宁保持着谨慎,回答道:“我知道此事事关重大,可殿下为何寻我?
江宁府上下官员极多,应该不乏查疑断案之人。”
李羡雪微微摇头:“我此次前来,实际上是掩藏了身份。江宁地方的官员只知道有一位钦差来查案,并不知是我。
若是让这江宁府知道是一位皇子前来查案,估计那些人会藏的更深,就更难查了。
江宁的官员有些是曾在京城任职的,有些曾见过我。
所以许多事情,需要有人代劳。整个江宁当地,上上下下,本宫能够信任的,也就只有你叶长宁一个了。
所以,只能选你了。”
什么叫“只能选”?
叶长宁嘴角微微抽搐,这很明显是被嫌弃了。
不过好在李羡雪似乎并没有对他产生怀疑,似乎很自然的接受了他如今的“属下”身份,也让叶长宁放下心来。
他也赶紧表态道:“殿下放心,我必定竭尽全力。”
李羡雪微微摆手,似乎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而说道:
“你至多是代本宫传达一下作为钦差的意见,不需要做太复杂的事情。
不过既然你为本宫所用,这段时间,就待在本宫身边吧!以备不时之需。”
说是“以备不时之需”,实际上还有着“监视”的成分在,不过叶长宁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点头应道:“是。”
马车缓缓前行,起初还时不时的微微晃动,不过很快,便行驶的极为平稳了,这便是上了官道。
又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车厢外传来阵阵叫卖声、谈价声、稚童哭喊声。
这是到了江宁城中了。
江宁是整个江南省最大的城镇,靠着一条淮水,发展起极为繁荣的商业。南来北往,陆路水路来往的人极多。
人一多了,邪教之类的便更容易传播些。
马车进了城内速度便缓慢了许多,片刻过后便到了站。
可李羡雪并未立刻下车,而是指着叶长宁身旁的一个木箱说道:“那里面有个斗篷,拿出来。”
叶长宁打开木箱,里面果真有一漆黑的斗篷,他将斗篷捧起,便可闻到上面的香味,并不浓郁,却丝丝缕缕,似乎有股甜味。
他将这衣服递给李羡雪,李羡雪却并没有接,反倒是背对着他。
叶长宁这才反应过来,将这斗篷展开,披在李羡雪的身上。
李羡雪将斗篷扯了扯,将帽绳系上,低头戴好兜帽,才弯着腰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下来。
叶长宁紧随其后,跟在李羡雪的身后,一同进入宅邸之中。
宅邸的大门大的惊人,别说是江宁的叶氏祖宅了,就算是京城的大将军府,也比不上这宅邸的大门。
进入其中,便是一个石屏,其上是镂空的莲花。
绕过石屏,便可看见一个极为别致的院落,院中央是一池盛开的荷花,四周皆有水汇入其中,小桥自流水上方而过,连接着长廊。
叶长宁穿越之后,也在京城的许多所谓权贵家行走过,若是单论宅邸精致程度,怕是许多皇亲国戚的家宅都比不上。
也可见这江宁富庶。
李羡雪走过小桥,顺着长廊继续往里走。
叶长宁想要跟上去,却被甘罗拦住:
“再往里便是殿下居所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叶公子既然之后要住在这里,便让下人带你去看看住处吧!”
“也好!”叶长宁点点头,甘罗这一拦,倒是让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若是时时刻刻要跟着李羡雪,难免会露出马脚,找个理由拉开距离,也省得时时刻刻小心。
他点点头,随后便有家中下人前来,将他往长廊的另一头引。
甘罗看着他走远后,才顺着长廊往里走,随后便见一间小院,李羡雪就坐在那院中。
院中桌案上堆着不少文书,都是她来到江宁之后大小官员送上来的,大多数只是问候。有些则是在问候之中带着些试探的意思。
毕竟她身份还在隐藏,这些官员来信,想必是想试试这位所谓“钦差”的深浅。
李羡雪才拿起一封文书查看着,就见甘罗赶紧走过来,跪在她面前,低着头:
“殿下,属下实在疑惑,就这样将他带过来,是否有些唐突?”
李羡雪抬眼看着甘罗,反问道:“甘罗,你这是在怀疑本宫?”
甘罗赶紧垂的更低了,冷汗直流,慌忙答道:
“属下不敢!只是属下愚钝,实在想不明白殿下为何如此器重一个庸碌无能之人!
这叶长宁属下调查过,不过是一平庸之人。身在将军府,多年来却一事无成。
这种人,难道真的能对殿下有用吗?”
李羡雪放下手中的文书,轻轻敲了敲桌面,问道:
“甘罗,当你手中没有刀的时候,面对持刀的敌人,你是会选择徒手战斗,还是随地找一个武器?”
“当然是找个武器!”甘罗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随手找一个木棍,也比徒手搏杀要好得多。
殿下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李羡雪微微一笑,抬眼看他:“你不是很清楚吗?
这叶长宁或许不是有用之才,但是他身份干净,背后又没有靠山,正是一个可用的木棍!”
甘罗顿时愣在了原地,他看着面前殿下的脸。无论从何种角度,那都是张明艳天下的脸。
他总觉得,殿下如同明皎天月,纯净皎洁,可此时此刻,他却感受到一股寒意那嘴角蔓延开来。
可用的木棍。
手中无器,木棍可用。手中有器,木棍又当如何?不过随意弃置而已。
甘罗深深将这个形容记下,低下头去道: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