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走下楼去,掌柜神秘兮兮靠上来询问:
“怎么样?”
梁月赶紧摇摇头,低声道:
“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新官,看起来不好惹。
这样的咱得给他供着!快去派人找蓝青阿,就说她的货出了问题有人要找他!!”
“诶!”
掌柜的点点头,转身要走,却又被的梁月拉了的回来,又交代道:
“对了!找人问问,这个姓叶的什么来头!”
“是!”
掌柜的这才火急火燎的跑出去,而梁月则是继续回去,招待两位“大人”。
她轻轻坐在两人对面,端起的自己的茶,以衣袖掩面小饮一口,却将吞咽的声音故意突出。
这是她常用的手段,这江宁城中,少有男人不吃这一招。
她随即抬眼,看向叶长宁,笑靥莹莹道:“叶大人如此年轻,却身披同知官袍,实在是有为,只是梁月从前未见过?
不知大人是何处人?”
叶长宁抬眼看她,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道:“你一个商人,对江宁官员的服饰倒是清楚的很?”
“额……”梁月笑了两声掩饰尴尬,才解释道,
“蒙江宁几位大人恩,我湘云商会常与诸位大人做些买卖。才略有知晓。”
“哦?”叶长宁挑眉又问,“哪几位大人?”
一句话又问的梁月不敢回答。
她话里话外说的都是湘云商会与江宁衙门有关系,可这姓叶的仿佛听不懂一般,还要追根问底。
这些名字,她哪里敢随便说,怕是今天说了,明天她就要被抓进大牢。
她赶紧支支吾吾蒙混过去,随后也识相的闭嘴,不再多言。
看这梁月老老实实的喝起了茶,叶长宁不由得在心中轻哼。
梁月这两句说的虽然隐晦,但是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是明白了。
江宁的衙门不仅跟邪教有勾搭,还跟商会有不少的联系。
这梁月既然认识这江宁同知的官服,就说明他肯定是见过那位同知。
江宁官府的二把手她一个商会知事都见过,看来这官府与商会勾结的程度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他想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这商会与官府如此勾结,难道梁月不清楚邪教的事情吗?
他想起之前陈鹊对他说过的话,白莲教要求信徒们每日沐浴更衣,焚香拜神。
之前在马车上李羡雪也说过,入白莲教者须每日供奉昂贵香火,直至倾家荡产。
这样想来,这昂贵香火要从哪儿买呢?
叶长里想着目光逐渐上移,死死盯住眼前的梁月。
梁月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喝着茶,却被突然这么一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她迎上叶长宁的眼神,那双眼睛里可没有什么善意可言。
她握着茶杯的手不禁颤抖,一个拿不稳,杯子当的一声掉在桌面,茶水全都洒了出来,淌在她的身上。
梁月赶紧起身,夏日的衣物本就轻薄,被水这么一浸便几乎透明了起来。
茶水又刚刚好好撒在他两腿之间的裙摆上,她双手遮住被水浸湿的衣裳,耳朵顿时一红:
“大,大人,梁月失礼,去换身衣服。”
她说着便赶紧起身,转头走进三楼的厢房之中。
梁月关上门,惊魂未定的靠在门上,就无力的顺着门坐到地上,两手放在胸前喘息着。
她的心口跳动的厉害,闭上眼睛,脑海中却全是叶长林刚刚看向他的那双眼睛。
那双好像要把它吃掉的眼睛。
“那姓叶的,突然发什么疯?”
她低着头,狠狠的骂,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害怕被听见。
片刻过后,她才终于平复了情绪,站起身来,脱下身上的红裙,坐在梳妆台。
她看向镜中的自己的脸,往日里的从容全都消失不见了。
她可是相湘云商会的知事!这江陵城中哪一个商人看见她不是低下头去?
往日里就算面对那些所谓官员,她也丝毫不落下风,谈笑风生。
可如今这姓叶的,比那些人要麻烦的多。他的每一句话,都似乎要把她推向绝路。
“是我掉以轻心了。”梁月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喃喃道,“接下来,要小心应对了。”
此时,厢房外,叶长宁收起了目光,还是稳稳坐在位置上。
甘罗却发现了不对劲,低声问道:“大人,她怎么这么大反应?”
叶长宁摇摇头:“不知道,心虚吧。”
“心虚?”
“是,”叶长宁说,“来这商会一趟,收获颇丰。
至少江宁邪教这一出戏,已经清晰的很了。”
“啊?”甘罗一头雾水。
什么心虚,怎么就清晰的很了?
叶长林并未解释,只是将茶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敲着木桌说:
“等着吧,等蓝青阿来,就全都明白了。”
两人静静的等,大约等了两刻时辰,楼下传来一阵埋怨声:
“什么啊?我都跟你说过了,我的货不可能有问题,那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跟你说啊,你们商会这么大,别想赖我的账。若是赖账,我以后就不跟你们做生意啦!
肯定是你们检查的不仔细,我这就跟梁姐姐告状!”
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声音只是听着便知道定是一位少女,音调清灵悦耳,即使说的是埋怨的话,却也听不见多少气愤的情绪。
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一个头发齐肩,穿戴着银质头饰的少女从楼梯上探出头来。
她看见叶长宁两人,两人也看着她。
蓝青阿眨巴眨巴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把头转回去,又转回来,发现两人还在这里。
她这才肯定不是自己眼花,是真的有两个人,便走上最后一个台阶,对两人拱手:
“额,两位公子,也在等梁姐姐吗?”
叶长宁点点头:“算是吧!准确来说,我们在等你。”
“等我?”蓝青阿指着自己,偏头问,“等我做什么?”
突然,她又恍然大悟一般,指着叶长宁: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们两个奸商说我的货有问题?!”
叶长宁顿时哭笑不得,这梁月究竟是用什么理由把蓝青阿给诓骗过来了?
叶长宁刚想解释,梁月便从厢房之中出来。
她在屋中许久,不仅将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换了,还戴上了头饰,涂抹了胭脂。
原本脸上的秀丽与亲切被脂粉遮掩,变得更加华贵,亲人的气质却不曾改变。
她走上前来,拉住蓝青阿的手,笑着说:
“青儿误会了,这两位大人不是来找你的麻烦,是有要事相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