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面包坊里飘来的麦香。
多萝西踮着脚尖踩过石板路上的积水，亚麻布鞋很快就被浸透，凉意顺着脚踝攀爬而上。
她不动声色地调整着魔力波动，施展了一个精巧的隐匿魔法，让路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忽略她的身影。
“殿下，淑女不应像骑兵那样跨步。”
精灵侍女长在她身后半步轻声提醒。
多萝西的俏脸不自觉地鼓了起来。
她故意用脚尖挑起一颗小石子，随后，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砸中巷口一只正在打盹的橘猫。
猫咪“老吴”一声炸毛跳起，琥珀色的瞳孔瞪得滚圆，尾巴蓬松得像根鸡毛掸子，愤怒地朝她龇了龇牙，“哈”了声后便逃走了。
“您看，连猫都知道抗议。”
粉发精灵嘴上这样说着，却又被多萝西气鼓鼓的小脸可爱到了，翡翠色的眼眸眯了眯，又靠近了少女半步，鼻尖几乎能嗅到少女发间淡淡的香气。
“闭嘴，尖耳朵，我这是在伪装。”
多萝西头也不回地说，随即锁骨处的圣痕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烧感，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不得不改口：“我是说...亲爱的露娜女士。”
圣女的声音突然变得细腻温柔，尾音却带着明显的不情愿。
露娜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眼角微微弯起变得有些狭长，像是两弯新月。
她快走两步与公主并肩，侍女制服外，不知何时披上的法袍下摆掠过潮湿的路面，但神奇地不沾丝毫污渍。
多萝西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心想这袍子应该是比较高级的魔法道具。
尖耳朵，等着吧，这东西我必须给你薅走。
转过街角，喧闹声如潮水般扑面而来。
早市早已经开张，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的焦香与海鲜的鲜甜，还有香料摊上肉桂与豆蔻的馥郁气息。
多萝西的肚子不争气地——当然不会真的发出“咕咕咕”的声响，作为四阶强者，她完全可以依靠空气中的魔力维生，但此刻，她就是想吃。
身旁的露娜像是与多萝西有心灵感应一般，修长的手指从随身空间袋里取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油纸包。
“蜂蜜燕麦饼，您喜欢的。”
精灵带着几分宠溺说道。
多萝西接过时指尖擦过露娜的手掌，总感觉精灵的皮肤比人类要凉一些。
这让她忽然想起那个荒唐的幻想——把露娜按在堆满公文的书桌上的场景。
唉，太坏了圣痕。
多萝西赌气似地咬了一大口饼，蜂蜜的甜香立刻在口腔中扩散，燕麦的颗粒感恰到好处。
她突然意识到，露娜总是能精准地在她想吃东西时，变出她最爱的点心，这个认知让多萝西心里某个角落柔软了一下。
多萝西故意放慢脚步，假装对路边一个卖奇怪小玩意儿的摊位产生了兴趣。
圣女纤细的手指突然指向一个青铜制的青蛙造型哨子。
“这个，买给我。”
多萝西扬起天鹅颈，毫无瑕疵的可爱小脸稍稍侧着，水汪汪的美眸一瞬不瞬地望向露娜，粉嫩的嘴角还沾着一点蜂蜜的晶亮痕迹。
尽管已经十八岁，但多萝西的容貌仍带着几分稚气未脱的甜美。
圆润的脸型配上小巧的下巴，让她看起来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露娜的呼吸明显一滞，翡翠色的眼眸微微睁大。
太...太狡猾了...
露娜在心底哀叹，却无法移开视线。
多萝西现在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令精灵引以为傲的定力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这不符合...”
但露娜还想挣扎一下。
“那我就要告诉主教，他最喜欢的那个珐琅彩花瓶是怎么碎的。”
露娜迅速从腰间取出两枚铜币递给商贩，几乎是抢过哨子塞进多萝西手里：“请记住，殿下，敲诈是重罪。”
多萝西得意地晃了晃战利品，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连手掌挡住嘴唇，却还是漏出一声小小的气音。
看的露娜邦邦硬。
离开集市后，道路逐渐开阔，鹅卵石路面变成了平整的青石板。
远处圣菲大教堂的金顶在朝阳下闪闪发光，像一块被淋上蜂蜜的巨大燕麦饼，耀眼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多萝西的心情却像被乌云笼罩，银白的长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垂落，遮住了她微微蹙起的眉头。
“魔族真的在大规模集结？”
多萝西突然开口道。
露娜的表情变得严肃：“三小时前，边境观测塔检测到魔力波动，根据强度判断，至少是四阶魔族在施法。”
“那新魔王什么来头？”
“情报有限。”
露娜的声音更低了。
“我们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的上位方式非常...强势，两位王庭之主在一夜之间被吞噬。”
多萝西突然吹了声刚买的青蛙哨子，滑稽的“呱”声打破了凝重的气氛，随后说道:
“说些我不知道的。”
露娜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尖耳朵因为不满而微微抖动，但目光触及多萝西强装轻松的表情时，又软化了下来。
“所以又要我去当结界发射器？上次超负荷之后我头疼了整整一周。”
多萝西又开始踢起了石子，纤细的小腿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您是帝国极少数的圣痕持有者，而且光明神对您的祝福是...”
露娜公式化地回答。
“是枷锁，大家都知道我是最听话的。”多萝西打断她。
两人陷入沉默，只有脚步声在空旷的广场上回响。
宅邸大门近在咫尺，门口的卫兵整齐行礼。
多萝西突然抓住露娜的手腕。
“如果我今晚溜去黑市，你会阻止我吗？”
圣女仰起脸，蓝色的美眸在阳光下像两枚剔透的玻璃珠。
精灵的尖耳朵敏感地抖动了一下，回答道：“您明知道答案。”
“因为职责？”
多萝西故意用拇指摩挲露娜手腕内侧，感受着精灵细嫩的肌肤。
“因为...”
露娜罕见地犹豫了片刻，
“幻形者确实是个骗子。上周他卖给一个矮人的变性药剂其实是辣椒水。”
多萝西嘿嘿一笑，她松开握着露娜手腕的手，却突然抚上精灵修长的柔软尖耳，那耳朵在她触碰的瞬间便擅动起来。
“殿，殿下！”
露娜整个人僵在原地，翡翠色的眼眸瞬间蒙上水雾，原本清冷的面容变得有些绯红。
多萝西趁机大步后退，大声说道:“告诉老登我现在去检查结界！”
但在多萝西看不见的角度里，进入了教堂的露娜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
阳光穿过廊柱，在她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精灵侍女翡翠色的眼眸突然暗沉下来，如同深潭死水。
嘴角却缓缓翘起，她对着多萝西远去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指尖在刚才被触碰的耳尖上反复摩挲，直到把那片皮肤揉得通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