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从未想过自己偶然学的天文知识居然有一天真能派上用场。
“那是……火星？”
“对。”
赤红色的星球好像是宇宙里的黄昏，那颜色让嘉德想起了现在蓝星的地表，居然是一时间感到有熟悉。
“虽然这么说有点晚了，但是我居然真的在宇宙啊。”嘉德忍不住感叹道。
“说的真的很晚了，你已经在宇宙呆了五个月了。”
艾塔莉丝并拢双腿双手，一副乖巧的样子坐在嘉德的腿上，她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做，但好像是在使用她生物身体里的微型电脑在控制着飞船。
为了不让嘉德能够弄明白这飞船怎么开，艾塔莉丝连全息界面也不愿意用，也是煞费苦心了属于是。
“现在看到星星了？满意了吗？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不行不行，你不多飞一会我怎么好调查情报……不对，我是说，我怎么好多和你一起欣赏一会星星呢？”
嘉德和以往一样开始胆大包天地说垃圾话了。
他对自己的企图毫不掩饰，甚至故意挑衅，但是艾塔莉丝听到这句话并不在意，反倒是冷笑了起来。
“好，那你就慢慢调查吧。反正我绝对不会让你跑掉的。”
艾塔莉丝说着转过头，用余光瞥着嘉德。
“毕竟，孩子可不能没有爸爸啊。”
“……”嘉德愣住。
这家伙，想道德绑架我吗？
但很可惜，我没有道德，一旦让我找到机会逃跑，你就等好了吧你！
艾塔莉丝，很多年以后，你肯定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的！
嘉德心里想着，更认真的趴在窗户上观察起周围，他看到身后有一个巨大的三角形建筑，那大概就是AI的基地吧。
这个基地周围有着很多碎石，它们组成了一道显然的屏障，既可以隐藏基地的位置，也可以成为其他飞船进入这里的阻碍。
这下嘉德知为什么这艘飞船这么小了，如果飞船更大一些在这种地方飞行还挺麻烦。
“你好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
艾塔莉丝默默观察着嘉德的反应，忽然间有感而发道。
“我今年也才18岁，也不大好吧。再说了宇宙之前都是被AI控制的，你让我去哪里见识这一些啊？如果是在地面，那边抱歉污染太严重了，晚上根本看不到什么星星。”
嘉德回想着自己过去的生活，忽然间想到一件事，问道：
“艾塔莉丝，那你几岁啊？”
“本机已经运行了3年8个月。”
“哈，3岁小女孩。还在这说我呢。”
“AI的时间观念和人类并不相同，我三年能够收集和深度学习的知识是你的数倍，所以我叫你小孩是合情合理的。”
艾塔莉丝不满意地回答道。
“是是是，在你们AI面前，人类都是小孩子啦。你今天早上会上怎么说来着？”嘉德回想着今天艾塔莉丝在高台上的发言，故意模仿她的语气开始念了起来，“人类是无可救药的，他们早就放弃了进化之路，选择故步自封，像是幼稚的小孩只会抓着手里的玩具而不愿意长大！”
“什么？你居然都记得。”
艾塔莉丝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因为我很好奇你们这些AI到底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所以难得有机会就稍微多听了一些。不过就算听了果然也不懂，你说人类是小孩，那你被小孩给黑了系统感想如何？”
“……没什么感想，那只是你运气好而已，如果再来一起你肯定做不到。”
“那可不一定，不要小看人类的潜能啊！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看你天天狗急跳墙的，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艾塔莉丝回想着自从嘉德醒来后的这几天日子，每一天都有不同花样的活。
艾塔莉丝一直认为不好处理的薇薇事情，也因为他的出现忽然间就解决了。
其他的人类艾塔莉丝并不知道，但嘉德这个人，确实逼急了什么事情的敢做。
嘉德看着艾塔莉丝认真思考的表情，忽然产生了想要摸摸她脸蛋的想法，他惊讶于自己居然会有这种想法，然后连忙问了个新话题转移注意力。
“艾塔莉丝，我听说你是为了领导AI而被制造出来的。”
“对，那又怎么样。”
“生来就带着这种使命是一种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这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我只是理所当然的做好它而已。”
“你就……没有什么自己想做的事情吗？除了当女王之外？”
艾塔莉丝对嘉德投来警惕的目光。
“如果想要策反我，你还是闭嘴吧，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乱说！我只是单纯好奇而已。因为我……我的好像也是因为某种使命而诞生的，但是最后我失去了我的使命，所以我有时候会很羡慕你这样能明确目标的人……不对，AI。”
艾塔莉丝第一次听见嘉德用这种语气说话，她惊讶的转过头，发现嘉德正望着星星，星光在他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光，但他视线却好像穿越过了银河，到达了遥远的某处。
嘉德回想起了自己的故乡……或者说是……实验室。
他是在实验室里长大的孩子，曾几何时他总是在进行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测试，他的妈妈告诉他，他身上有着大家的希望。
可是后来一切都被一个暴走的AI毁掉了。
“艾塔莉丝，如果有一天AI告诉你，你不需要当女王了，你会怎么样？”
“怎那种事情不可能发生。我生来就是女王，到停机为止是不会变化的。”
“那假如我黑进你系统的那一天，不是让你交出量子系统数据，而是改变了你的使命，让你为了人类而活呢？这件事情总有可能吧？”
嘉德只怪自己当初太着急了，除了让艾塔莉丝交出量子数据之外，他其实应该还有很多可以控制艾塔莉丝的办法，但是当时的他都没有想到。
“不可能，我的底层逻辑就是为了带领AI而生的，你如果做那种事情，我们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为了捍卫我的定义，我还是会和你爆了。”
但艾塔莉丝仍旧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嘉德，你好像很喜欢假设各种事情，但我要告诉你，这种假设其实并没有意义，你并不是在假设未来的事情并且为之规划，而是在假设过去的事情，这证明你是一个很容易后悔的人。”
“对。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嘉德轻轻笑了，既不是嘲讽，也不是贱兮兮地，而像是有些疲倦地笑了起来。
“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一个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所以不断使用各种信息来蒙蔽自己，自己骗自己地行动的人。”
艾塔莉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平时看起来总是没心没肺的家伙忽然间说出了很像一般软弱人类会说话来，那这个时候应该是趁机对他冷嘲热讽，还是作别的事情？
若是换平时艾塔莉丝早就开始冷笑了，但是此刻不知道为何，艾塔莉丝有一种直觉，如果这里放任嘉德继续这种情绪，嘉德可能会开始做一些之前他从未做的极端行为。
这里应该安慰一下这个人类？
但是……要怎么安慰？
艾塔莉丝从未想过去安慰人类，虽然她曾经带过安安，但是安安那么乖巧懂事她并不怎么费神。
而嘉德……嘉德这种脑子里有问题的家伙，一旦玉玉起来，那心理情况可就复杂的多了。
艾塔莉丝开始快速深度搜索各种资料。
她深度思考着，思考着，思考着……忽然开始翻找起之前的本子来。
说起来本子就是古时代人类制作的东西，这其中应该也有安慰人的方法才对。
艾塔莉丝开始快速检索，然后渐渐得到了一个非常离谱，非常错误，非常极端的答案。
你懂的，本子里的安慰人的场景，大多都是从一个拥抱，一个亲嘴开始，然后从第二天早上光溜溜的两个人结束的。
所以艾塔莉丝确认着那些本子的信息，然后换件抓住了嘉德的肩膀。
“……艾塔莉丝？”
嘉德愣愣的抬起头，发现艾塔莉丝完美无瑕的脸蛋近在咫尺。
她忽然靠近，将樱桃般的小嘴贴到了嘉德的嘴上……
“唔？唔！！！！”
嘉德的大脑一瞬间进入了宇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