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卷着火星子扑在脸上,林渊背靠礁石咳出半口血沫。十二艘玄天宗战船在迷雾中若隐若现,旗舰甲板上的凌老鬼尸傀正踩着幼龙头骨冷笑。
苏桃的龙尾劈开扑来的腐尸鲨,腥臭内脏溅在林渊苍白的脸上。她反手揪住他渗血的衣襟,鎏金竖瞳映出他胸口的星纹烙印:"你说七年前杀出天机阁..."五指骤然收紧,"那夜岐山镇的雷暴,是不是你伪造渡劫假死?"
林渊轻笑牵动伤口,血沫染红嘴角:"四百枚雷符炸塌半座山。"他弹指击碎支暗箭,箭头毒液在礁石蚀出青烟,"你埋在桂花树下的青梅酒坛..."袖中突然甩出半截焦黑剑柄,"被余波震碎时溅了我一身。"
旗舰甲板传来金铁摩擦声,凌老鬼的尸傀分身踩碎龙头骨跃下。苏桃甩尾掀起冰幕抵挡,冰晶折射出林渊后背狰狞的伤疤——七道鞭痕盘踞肩胛,分明是北海惩戒叛徒的"七星碎骨鞭"所致。
"偷入龙冢那夜,你娘亲下手够狠。"林渊扯开残衣,心口铜钱印与星纹交叠成诡异图腾,"可惜她没算到..."他指尖勾住苏桃腰间银铃,"当年打赌输给我的小崽子,会是她亲闺女。"
滔天巨浪中,百支淬毒弩箭撕裂浓雾。苏桃旋身挥出冰刃,龙爪却突然被林渊握住:"左数第七艘战船,看桅杆顶端。"
她眯起竖瞳,瞥见被铁链拴在桅杆上的陈玄青残躯——枯瘦胸膛插着七根镇魂钉,右眼窝里蠕动着噬魂蛊虫。
"潜伏七年..."她嗓音发颤,"是为收集他叛宗的证据?"
"还为了找齐三百颗龙魂珠。"他抖开染血的袖袋,二十三枚玉珠泛着微光,"你五岁生辰那年高烧,攥着颗珠子喊娘亲…我当掉师尊留下的紫晶佩才保住它。"
尸傀分身的尖啸震碎冰山,凌老鬼沙哑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好个痴情种子!本座今日便拿你们的魂魄点天灯!"
苏桃龙角骤然暴涨,冰蓝龙息冻住半片海域。冰晶中映出林渊残破的衣摆——当年她亲手缝补的歪斜针脚上,还沾着炼丹房炸炉时的朱砂粉。
"地宫密室里的龙血阵..."她尾音发颤,"是你帮我改的?"
"不然凭你那画符都能画反的能耐..."林渊突然将半块发霉糖饼塞进她掌心,"早被反噬成小傻子了。"糖渣徐徐坠落,露出内层暗藏的星纹阵图。
海面骤然凝成巨大冰镜,敖璃的残影自镜中缓步走出。她掌中龙骨鞭缠着发黑的喜绸,鞭梢金铃与苏桃腰间的银铃共振。
"最后的问题..."苏桃龙爪刺入冰面,金纹顺着裂纹蔓延至林渊心口,"破庙相遇是局,那..."冰晶映出她通红眼眶,"屋檐漏雨那夜你递来的热粥..."
林渊突然握紧她颤抖的手,元婴期的威压震碎扑来的尸潮:"是你娘亲用引魂香诱我去的。"他扯下颈间褪色红绳,"这绳上系着你的胎发..."绳结处铜钱闪过流晶色,"她说'系死了,就解不开'。"
青铜棺从海底轰然升起,三百具幼龙骸骨齐声嘶鸣。陈玄青的残魂挣断锁链,枯掌拍向太极阵眼:"敖璃!老子来讨那坛女儿红了!"
苏桃的龙阙剑吸尽龙魂珠灵力,剑锋触及冰镜的刹那,二十年前的画面如潮涌现——
暴雨倾盆,少年林渊浑身是血地蜷缩在祭坛边。敖璃的龙骨鞭缠着他脖颈,抵住心口问道:"连闯三关就为偷颗破珠子?"
"是聘礼..."他举起半块铜钱,星纹与祭坛阵眼辉映,"您说谁能破阵...就把闺女许给谁..."
敖璃突然大笑,甩鞭劈开祭坛暗格:"傻小子..."暗格里三百坛女儿红整齐排列,"要娶我儿,得先喝过这些。"
爆炸的气浪掀翻战船,凌老鬼本体在龙焰中灰飞烟灭。林渊倚着残破的桅杆抛来油纸包,指腹抹去她颊边血渍:"北海的规矩..."
苏桃剥开泛黄的油纸,桂花糖霜下露出歪扭小字:
【天机阁甲字库房偷的喜糖,抵二十年利息够不够?】
海风拂过她发间银铃,铃声混着陈玄青最后的叹息消散在朝阳中。敖璃的残影抚过林渊心口星纹,龙骨鞭化作流光没入龙阙剑:"姑爷..."她眼底金芒渐黯,"该赔我三百坛酒了。"
潮水退去时,苏桃拾起半块染血的铜钱。钱眼处星纹微微发烫,仿佛还残留着破庙雨夜的体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