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仍然是灰蒙蒙的,不见太阳。洛维拉疲惫的醒过来,一晚上的噩梦和身体上的暗伤让她睡得很难受。她看着外面的天气,让本就糟糕是心情更加雪上加霜。如果说唯一的一点好处,那就是没那么闷热。她穿好自己的衣服,“早知道就留一下空间了.....”洛维拉有点费劲的扣好胸前夹克上的扣子,也只有在穿制服的时候,她才会希望自己那里小一些。结实的布料紧紧包裹了她的身体,一股安心感油然而生。穿好皮靴,她踏在实木地板上。这身制服并不美观,夹克的胸口,腰间和肘部有被拿同色调的布匹修补过的痕迹,下身的长裤上的修补痕迹更为多。
虽然被称为探索者制服,但是协会只是发放一种基础面料给新人,服装的设计完全由探索者本人来创造。这种基础面料可以给探索者一些增益,比如加强一些物理抗性和魔法抗性。协会只会发放基础面料,当探索者要去执行更加危险的委托,为了安全就需要自行去获取一些材料到协会自己或托人制作新的面料,面料的材质和样式全凭个人喜好来强化。比如拿钢化虫(K级魔物)制作的面料在完全不影响行动的前提下给穿戴者带来强大的物理防御,不会轻易被刀剑所伤,拿勾魂者(O级魔物)制作的有不俗的魔法抗性,拿岩融怪(A级魔物)制作的面料可以让被覆盖的地方免疫火焰的伤害。
虽然由魔物或者特殊材料制成的面料优点极多,但是仍然有其致命缺陷,只有拥有法力且实力对等的探索者可以安全穿戴,如果普通人或者新手探索者开始就穿戴高级面料制成的衣服会怎么样呢?会被面料慢慢侵蚀而转化成魔人(未定义)穿戴的越强侵蚀速度越快,即使可以在没有被彻底侵蚀的时候脱下,对身体的改变或者健康的损害是不可逆的。有一些探索者会设计好看的衣服,只不过面料防护的生效范围只有其所覆盖的区域,穿着暴露的话.......大环境会教会他们的,只不过这个老师并不好,经常会让一些学生走不出它的教室。
洛维拉用毛巾擦去脸上的水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的异色瞳闪动着“确实像个男孩.....”,她自嘲地放下毛巾,将视线从镜子上移开。她经常被人当成留着长发的男孩,毕竟她的穿着和脸颊于脖子上的刀伤,如果不细看胸部的起伏,真的很容易误认,只要不需要了解真实性别她也懒得去辩解,毕竟无论男性W级还是女性W级挥斩的利刃和吟唱出的法术都一样致命。
她走下楼梯,大厅里有一些探索者,大部分都是H级和B级,也有一些X级和J级,虽然他们在干的事情各不相同,但是都有很显著的特征,非伤及残,毕竟战争的伤痛还没有彻底痊愈,在他们恢复过来之前,没办法离开这里,这也是为什么旅店那些之前给中低阶探索者们准备的房间爆满,所以才让洛维拉不得不出血去订之前不用付钱就能入住的高级套房。洛维拉停住脚步注视了一会,里面没有她认识的人。也是,和她熟知的后辈多数都葬身于摩萨罗林,而前辈和同窗死在斩牙之役,王国或许会为这些探索者哀悼吧。“........”她不再想去回忆那些场面,径直走出了协会旅馆。
洛维拉行走在大街之上,作为战前拉兰斯繁华的商业街也就只剩下一条破败的石砖道路,两侧的店铺或是正在被拆毁的断壁残垣或是即将竣工的新房,偶尔才有一两家开门营业的商铺,也很冷清。时不时会出现一些人群,只不过不是行人,可能是巡街的士兵也可能是押送罪犯的囚车以及士兵,再者就是懒懒散散的工人。
协会的正门紧闭着,只有旁边的委托接取处的小门开着,里面坐着懒懒散散的职工。他见有人进来,遍坐直身子,做出职业的微笑,尽管这个微笑只有疲惫的意味。“你好,探索者,有什么能帮助你的?”“有没有什么人发布了一些战斗或者短期委托?短期最好不要超过五天那种的。”她平静地说。职员站起来,扭头看向身后的五个大型储件柜,“我帮你找一找。”他说着打开了其中一个标有“纷争”的柜子。翻阅了一会以后,他有点无奈的拿着那个柜子里所有的委托又走了回来“你先自己看看吧,我帮你去看看别的级别的。”职员把委托交给洛维拉,“好吧,麻烦了。”洛维拉拿住那些委托,职员转身又打开了标有“纠纷”的柜子。洛维拉翻看着,耗时长,不行,跟踪任务,不行,情报不明,不行.....“你看看这个怎么样?”职员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城北的豪利顿农场最近被魔物侵占,农场主出了五枚金币和三十枚银币”“那他要的证物是什么?”洛维拉抬起头,看着职员。“是要把仓库里的什么.......”职员顿了一下“哦,里面的一把铁铲带回来,然后在农场等到他去就行了。”“好,那我接取了。”说罢,洛维拉拿过那个“纠纷”级委托,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在摁上自己的手印。
这时,突然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银灰的狼耳和银灰渐变雪白长发,她似乎是亚种纯狼裔,深蓝的双瞳里只有警惕,穿着是黑为主色深红为配色加点缀的大衣,大衣左臂上缝着的紫色金属盾加银色直剑,腰间似乎有一把短刀。这些表明她是探索者而非求助者,里面是银色衬衫,搭配着干净的牛仔裤,棕色登山鞋。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刚刚换了新制服的JL级而已,但是引人注目的是她右手扶着刀柄泛着寒光的手铠,那副手铠一直延伸到她的小臂。“有没有委托,探索方面的。”她对职员问到,“如果可以,最好是纠纷或者争议的”洛维拉对此没有任何兴趣,她只是默默退到一边开始仔细观看委托相关的条款,如果有什么陷阱现在自己就可以停止委托。
“给。”职员根据那个少女的要求挑出了几张委托给她过目。她只用戴着半指手套的左手拿着,可能是怕右手的手铠会破坏委托。“就这个吧。”她只留下一张,剩下的给职员推回去。洛维拉看完了,没有暗坑,决定离开,她路过职员和那个狼裔,恰好看到了她正在往委托上写名字,赫伯曼·贝尔蒙特。
肚子的饥饿感开始折磨洛维拉了,从她起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好饿。”为了喂饱自己的肚子,她决定下午再出城,千错万错,干饭没错。虽然现在大街上除了打灰人就是打灰人,但毕竟民以食为天,在大街上像该溜子晃荡了一段时间的洛维拉在街边找到了一个卖烧饼的摊子,于是她走了过去。卖烧饼的是一名满脸横肉的大叔,“老板,多少钱?”洛维拉拿出钱袋,“三十铜钱一个。”洛维拉停住了,她抬头看着大叔“多少?”“三十铜钱一个,小伙子。”“不是你这也太贵了吧?”“你看现在那还卖吃的啊?这都是刚出炉的烧饼。”大叔抱着手,几乎以看不起的眼神看着洛维拉“你嫌贵我还嫌贵呢。”只能说这个黑了心的小贩真是美元中间贴胶布-它也不要个币脸了,“吃不起那就别挡着。”只能说如果大叔看见了面前这个“小伙子”腰包皮带上那个闪亮亮的红白小装饰,他肯定不敢这么嚣张。如果在以前,洛维拉肯定是要让他尝一尝自己拿手的刑为艺术,但是现在不行,因为现在在城里,开玩笑的。实际上给他打残了自己会喜提监禁,自己身上还有委托拖不起,更重要的是,如果让别人知道是因为两块烧饼进去,那她可真丢不起这个人。“给。”她咬着后槽牙给了他一枚银币和二十枚铜钱,“拿好。”小贩得意洋洋地抢过零钱,然后慢悠悠地包好烧饼,丢给洛维拉。后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小贩以胜利者的眼光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他得意洋洋心情戛然而止于他看到了那个闪亮亮的红底白色小装饰。
“没必要没必要.....”洛维拉走到看不见那个小贩的地方,在附近找了一个已经竣工的房屋,找了个台阶坐下开始嚼着自己的烧饼,一边给自己消气,她摸向在腰包右侧的水壶,拿起来喝了一些水,拧好放在一边。“呼.....至少那个混蛋做的东西还算好吃。”四个烧饼下肚,她又喝净水壶中的水,感觉肚子应该是被喂饱了。她随机又找了附近的卖水车,付了一个铜钱给自己的水壶接满,然后转身向城北出口走去。
“啊......”贝尔蒙特狠狠地伸了个懒腰,从委托接取处走了出来,在审完懒腰以后,右手又放到了短刀的刀柄上,这是她在战争中养成的习惯,方便出现危险时快速拔刀。她接取的委托是去城外已经于战争中废弃的奥海蒙堡垒,那是个小堡垒,去探索和调查是否值得重新驻守。在前往那里之前,她要准备好自己的补给。作为在这里待了一年之久的探索者,她可是知道那里可以买到价格合理的补给,而不是像洛维拉一样被黑心小贩竭泽而渔。但在这之前她要完成一些别的事。
路上偶尔路过的行人都会观察她一会,除了她是个狼少女以外就是她那有些奇怪的走姿,除了戴着手铠的手一直放在刀柄以外,她左手基本上也不摆动,这种上半身几乎静止的走路姿势确实引人注目,这也是她在战争养成的习惯,在她大衣覆盖下的皮带左侧还有一把锐利的匕首。当然了,奇怪的走姿并不值得被人注目,真实原因是她的衣服虽然裹得严实不过是新制作的,为那里留了空间,很舒适,观感上起伏也大,加上她和洛维拉不一样,脸上没有明显外伤,精神气打理的很足,看着就漂亮。人都是爱美的,就会忍不住的被吸引。只不过有些邪恶的想法会在一些人的头脑中蔓延,直到被那个左臂上闪亮亮的盾牌给打断吟唱。
贝尔蒙特不住在城里的探索者协会,她在城里有一套自己的小窝,这是她用100枚金币买下的。她打开门锁,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主厅,她是来收拾东西的。她把蜡烛装好,妥善存放起来,把窗户锁好,又拉下铁栅栏锁好。“嗯.......留一些吧。”贝尔蒙特思考了一会,她觉得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套煎饼里,于是她把自己的全部家当的一半,大概75枚金币96枚银币分开成两份,一份藏在储物箱,另一份则是掀开地毯,又撬开一块地砖,把另一半放了下去 。“应该可以了。”贝尔蒙特随即开始准备一些必须品,一块磨刀石,用沸水消毒过的棉布,一捆结实的绳索,塞入了自己的背包。又拿了一把双手斧挂在了背包的左侧,这主要是用来清理障碍,当然也可以拿来砍生物。凭心而伦,用法术清理道路是最省时省力的,但是在战争之后,恢复法力的药水几乎断供,一瓶药水的价格的数字已经高到天地银行看了都想加息,如果只靠探索者自己恢复的法力速度显然远远不够,所以只能劳其筋骨了。贝尔蒙特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拿上那瓶被稀释过的药水,哪怕这种恢复效果堪称惨烈的饮料也要比自己回法要快。她在离开家前扭头,又一次看着熟悉但是又陌生的屋子,“等我回来。”她莫名其妙的说出了一句话,然后锁门。屋子里什么人也没有,静悄悄的,有的话,可能是她的孤独吧。
太阳渐渐西坠,贝尔蒙特左拐又拐,走到了那个隐藏在巷子里的集市,准确来说,这是个半黑市。“卖水了。”贝尔蒙特面无表情的从卖水车旁边走过。水的问题早就解决了,贝尔蒙特在家已经把自己的四个水壶接的满满当当,再有,对于来路不明的水源,她也下不去嘴。她的面无表情知道到一家肉铺才有所变化,蓝色的眸子里的警惕消散了一些,老板看到她,原本懒洋洋的表情变为欣喜,“小贝,来了啊,吃饭了吗?”“已经吃过了。”贝尔蒙特微笑地点点头,她的右手脱离刀柄改为双手抱胸,“有没有肉干?我要一些。”“有有,当然有,老头子我一直都给你留着最好的。”店主笑呵呵的“这次要几份?”“三份。”“好嘞!”店主乐呵呵地去拿肉干,转瞬之间,之间他拎着三个中等的布袋就走了出来“每一小份我都是独立用纸包的,哈哈。”“费心了,一共多少?”贝尔蒙特把左手伸进在大衣右侧内兜的钱袋。这句话让店主不乐意,“你这姑娘,死脑筋,我不要你的钱。”“这不合适。”贝尔蒙特继续自顾自的掏钱,她只能依靠质感和大小确定。“怎么就不合适了?”店主激动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跑了,我年纪大了,没人愿意带着我跑,本来我以为我这把老骨头要交代了,是你这丫头给我从那些恶魔的大嘴里抬出来的!”“那是我应该做的。”“你这姑娘啊,认死理!”店主无奈叹气,这番吵闹引起了其他人的围观。“这样吧,一份我只收你一铜钱。”店主又想到什么“怎么样?这可以吗?”。贝尔蒙特刚想付钱,但是她注意到了周围注视的人群,她深蓝色的眸子闪了一下,立刻就从中透出凶光。“你的东西我还要付钱?”她把左手从口袋里抽出,猛的拍在案板上,围观者都被吓了一跳还有店主“啊?”他很懵。少女的左手在案子上滑了一下然后一把用右手抓住布袋,左手的手指敲着案子,“你知道我救过你的命就好。这些就当保你老命的报酬了。”说罢她转身就走,人群闪开一条道路。
“那个异族理发师太猖狂了吧!”
等贝尔蒙特走远以后人群里开始骚动,“迟早有一天,我们要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匍匐在脚底!”店主已蒙了,他不明白平时平心静气的贝尔蒙特怎么突然暴起。“这个可怜的老爷子已经被那个混蛋异族理发师抢劫了,我们难道不应该帮帮他吗?”“说的对!”很快,由于对店主的怜悯以及主要是对贝尔蒙特的愤怒,店主当天的肉遍卖脱销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到了收摊的时候,他仍然搞不清楚,在拿其木制案子的时候,一枚金币赫然出现在下面。“这是.....”店主拿起金币,他思考着是不是别人丢的,一瞬间他知道了。“这傻孩子啊!”。老汉瞬间知道,不由怅然若失。当有人看到一个人类免费给一个异族理发师物品的时候,人们也就会理所应当的认为免费从他这拿是合理的,你都能给异族为什么不能给同胞?而一个人类被亚人抢劫以后,其他人类也会出于愤慨而帮助被抢劫者,这是朴素的道德观念。至于那三袋肉?也就值五枚银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