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如雷贯耳的铳响,远处的稻草人面目全非。伊莎贝尔放下枪口冒烟的火铳,她的手臂被震得很麻,耳朵嗡嗡作响。一旁的侍从比划着,似乎想说什么。
“你说什么?”,伊莎贝尔也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我现在听不清!”侍从很快停止动作,然后点点头。耳中一直回响着轰鸣声,让伊莎贝尔很晕,她把火铳放到面前的桌子上。“嗡......鸣.......”她有一种莫名的反胃。
“跟工匠说,这火铳太响了。”伊莎贝尔坐在椅子上,用手扶着额头。侍从拿起火铳,“是。”说完,向伊莎贝尔行礼便离开了。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缓解一下痛苦。她抬起头,看着被击中扯碎的稻草人,它的躯干被撕扯地四分五裂,作为支撑的木架弹丸被啃食掉一大块,残缺的稻草正随风消逝着。伊莎贝尔看着那些残缺的部分,那里似乎开始流血,那个稻草人正在跟她呼救,耳鸣声化为喊杀声。这是独属于她的回忆,也是对那些死者的哀悼。
萨里昂,斩牙之战的重要战场之一,这里是锡那图克高原上交通枢纽,哈斯勒克的门户,现在,这里已经被人类联军攻占,作为前方联军运输补给的重要枢纽,哈斯勒克自然成为魔裔们眼里的钉子。联军想要保证补给不被切断,就必须守住萨里昂,看吧,他们又来了。
“敌袭!!!”这座小镇上那口洪钟被敲响。远处,出现了魔裔所控制的魔物先锋。伊莎贝尔拿着火铳,和其他她不认识的人一样在防御工事后列队,举铳。这种新式武器想要拥有客观的杀伤想要指挥。那些魔物越来越近,踏上了那些因为血液而板结的土地。“放!!!”第一排的士兵集体开火,然后后退,第二排士兵补到前面,继续开火,那些先锋被这种新式武器射的人仰马翻。
伊莎贝尔和其他人第一排的士兵一样退到最后,给火铳装填,放入火药,装入弹丸,压实。等到他们再次走到第一排的时候,那些魔裔军队几乎走入泥泞区,距离守军不足100米。“放!!!”这是最后一轮火网。“白刃战!”伊莎贝尔背好火铳,拔出自己的斩刀。
伊莎贝尔揉了揉眼睛,自己再次回到家族庄园的后院里,她的不远处是那个四分五裂的稻草人。耳鸣声减轻了很多,她听到了鸟叫。“有什么,在封闭我的内心。”她自言自语着。“家主。”一名侍从突然跑步到她的面前,“国王的使臣到了。”
“那个堡垒已经不适合启用。”贝尔蒙特把整理好的材料交给协会职员,“南部和东部区域已经坍塌,北部区域环境恶劣,西部区域整体现在仍然稳定,但是被土匪占据,以清剿。”她说。职员翻着那些材料,然后又看了看贝尔蒙特在协会的档案,中途又抬头看了看这名狼族少女。
“行吧,我会转告军方的。”职员说着,在一些文件上签字,“基于你的过往历史和个人原因,协会不会让你带着军方的人去核实。”职员封装好文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绑着红色布条的布袋,将其交给小贝。“这是你的报酬。”
“最近国王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调一些探索者到首都的总部去......”贝尔蒙特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听到职员这一句自言自语。
此时的天色已经发红,街上人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下工的工人。在路上,她看到一些士兵押着两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还有一个被围起来走的龙族女孩。她看着他们逐渐远去,直到一个拐角以后消失不见。这种情况贝尔蒙特见多了,很多时候,即使亚人是受害者,那些士兵也会先拘捕亚人,没有为什么。
一路走着,贝尔蒙特到了家,注意到门口已经落了灰的邮箱上的红色指针抬起来了。她疑惑了一下,打开邮箱,是一份已经揉的发皱的信件。她看着这封信,关上了门。
伊莎贝尔单膝跪地,右手放到左肩,说:“猎摩加·伊莎贝尔,参见使臣。”说完便起身,在会客室的椅子上坐下。使臣不为所动,伊莎贝尔指了指另一把椅子,他平静地坐下。
“国王让我代他向猎摩加家族表达感谢,你们在战争中的功劳很大。”使臣平静的说,“还有,首都的探索者协会需要新鲜血液,国王想知道你的想法。”他顿了顿,“以及一件国王的私事,能否归还他在战争中的那把破伞?”。
伊莎贝尔看着使臣,她的手指轻轻地敲了一下桌子。“封赏,请使臣大人带回去吧,我们的家族为王国奉献是必要且无需赏赐的,现在的国家凋敝,那些平民更需要这些。”伊莎贝尔面带微笑着说,使臣的脸色闪过一丝不快。
“我在战争里受过伤,医生说我的身体已经不能在支撑我进行战斗。”一名侍从端着两个茶杯,把热茶放在桌子上,热气缓缓上升,使臣看着伊莎贝尔被那些白色的热气遮住了一部分面孔。“我是很想去,但是身体不允许。”她端起热茶“现在的我,更适合管理家族,以便未来对王国做出更多的贡献。”
伊莎贝尔抿了一口茶,眼睛闪了一下。“国王陛下的伞,恕我不能奉还,我在战争中疏忽大意,不慎丢失。”她放下茶杯,“希望使臣大人能代我向国王陛下述罪。”她看着表情不自在的使臣,平静地说完话。
招待走王国使臣之后,她摘掉那个微笑的假面。一言不发地走回自己的书房,看着书房上挂的那张地图。红色的是自己家族的势力范围,蓝色的是盟友的势力范围,黄色的是其他家族的势力范围。“如果战争不可避免......”她看着那些黄色标记。
贝尔蒙特把信件放到一边,来信人是自己的父亲,准确来说是她的父亲口述别人帮他代写的。除了日常的关心以外,还有一件事,希望她能回去一趟。这件事是那个代写人,部族长老写的。3年前她借着战争和父亲的帮助逃出了那个痛苦的地牢。要不要回去?她烦躁地把信扔到一边。
“回去?还是不回去?”贝尔蒙特的四周变化,四周变成了森林,面前站着的是另一个自己。“你克服不了自己的天性。”祂用着温柔话语。“断了线的风筝,只会越飘越远,直到最后轰然落地。”“我现在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贝尔蒙特对着祂怒吼着。祂轻轻的走过来,对着小贝的耳朵,“你还在逃避什么?”
“哗啦......”贝尔蒙特把面前的桌子掀翻,她的拳头紧紧握着。“我的命运,由我自己来做主.....”。
时间流逝,塔琳拆掉了腿上的钢板,洛维拉为出行计划攒钱。拉兰斯城基本上很平静,除了偶尔有一些传闻,城外那里又出现了魔物,城内那里出现了鬼怪,街上那家的孩子失踪什么什么的。
7月18日,启程。洛维拉和塔琳又一次走到探索者协会。她们要登记出行信息来存储档案,这是协会的要求。“好,下一个。”洛维拉走到前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霍夫曼抬头,她眼前一亮“是前辈啊。”她很开心地说,“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你们....认识吗?”塔琳若有所思地问。“对啊,在一次委托。”霍夫曼很平静地看着塔琳,然后又对着洛维拉笑着问“是接取委托?还是别的什么?”
“我们是来签登记表的,离开拉兰斯。”洛维拉说。“离开?前辈你要去那里?”她有点惊讶,又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出格就默默地把表格拿出来交给她,“两位”洛维拉补充了一下。“抱歉。”霍夫曼又拿出一份交给塔琳。“前辈,你们先去那边签。”说罢,她对着等候区喊了一声“下一个。”
贝尔蒙特听到,起身,走到前台。“有什么能帮你的吗?”霍夫曼面无表情地问她。“出城,长期。”霍夫曼她抬头看着狼族少女。“好吧。”她拿出一张登记表,递了过去。“先去那边,把表填好。”
贝尔蒙特走了过去,看到两人。两人的级别为W级。“你好,你也要出城?”塔琳打破了沉默。
“嗯。”“你要去哪呢?”贝尔蒙特抬起头,看着塔琳,又看了看旁边的洛维拉,“伽米诺。”“我们一条路啊!”塔琳笑了笑“要不要一起?”
“我写完了,你快点。”洛维拉先去交表,贝尔蒙特见那个“人类”走远后,小声的对塔琳说“你怎么跟一个人类在一起?”“洛维拉吗?她是龙裔,半龙裔。”
“........”贝尔蒙特沉默了一会,似乎想说什么,又摇了摇头,带着有一些怜悯的目光看着洛维拉的背影。“我们一起吧。”她平静地说了出来。
“铛.....”探索者协会顶层上面的铜钟被敲响,浑厚地声音如同波浪般,在空间里撩起丝丝涟漪.....只不过,在那钟声响起的时候,有一批飞鸟似乎感觉到了钟声里面混合着不一样地回音,它们惊恐地飞离.....
洛维拉抬起头,看着那些惊慌逃窜的鸟,有一种凉意爬上自己的脊柱,慢慢渗透到自己的大脑....她扭头看着那口在她眼里已经很小的铜钟。“铛......铛.....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