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不知道是谁把门给关上了，轻微的响声让林儿有些惺忪的睁开了眼睛，房间里的光线昏暗，但能闻到一股很香很香的草药味。
炉子里还冒着热气，火不大，好像是刚煮好的样子。
耳边传来一阵轻轻的鼻息声，女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旁边，白衣的少女正趴在那里睡得香沉。
“姐姐？”
林儿呢喃了一声，却没有什么回应，她很少见姐姐睡觉，平时不是拿着那本书整天看就是在捣药，好像从来都没有休息过一样。
林儿小心的从被窝里出来，轻轻的起身抱着被子，盖在了姐姐的身上。
不盖被子睡觉是很冷的，万一感冒了就不好了。
做完这些，女孩安静地掀开被子的一角，把自己也挪进了被子里，躺下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脸上。
头发披在肩上，有几缕垂在脸侧，半遮着脸颊。
她的嘴巴微张着，能看见白净的牙齿，随着呼吸轻轻的张合着。
姐姐真好看啊。
姐姐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林儿悄悄地伸出手指，在姐姐的鼻子上点了一下。
鹿鸣总是会点她的鼻子和额头，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回总轮到我点你鼻子了吧，姐姐。
女孩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又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软软的，点起来很舒服。
点了几下之后，林儿又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小孩子还是需要充足的睡眠的。
晨光漫过窗棂时，鹿鸣醒了。
身上不知道被谁给盖了被子，林儿蜷在自己怀里，小手还攥着她的一缕发梢，发丝随呼吸轻轻扫过鼻尖。
药炉里煨着的正咕嘟作响，琥珀色药汁在晨光里翻涌如熔金。
鹿鸣看着熟睡的林儿，嘴角微微上扬，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
她睡得不深，只睡了两个小时，准备来说，是林儿再次睡着的时候，她才熟睡的。
所以林儿做的事，她知道。
她站起来走到屋外的水缸前，舀出水之后洗了几把脸，随后又舀了几勺水，放在壶里煮热，等林儿醒过来让她洗脸。
做完这些后，鹿鸣去看了一眼张角，这家伙又在那里传教，鹿鸣不太想听，于是跑去做饭了。
张角和他的徒弟们一开始也会自己做饭，但鹿鸣给他们做了一回之后，他们突然发现她做的饭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更好吃一点。
鹿鸣的嗅觉比他们要灵敏了不少，在树林里能很快的找到适合当调料的东西，而且能够精准的闻出饭菜什么时候最香、最好吃。
然后鹿鸣就成了太平教的大厨。
其实一开始她根本不想干这活，你们吃饭关我啥事，反正我整天吃点草就行了。
结果看着他们一群人渴求、期待的眼神之后……她就勉强接受了。
真麻烦！
木柴在灶膛里噼啪作响。鹿鸣搅动着陶瓮里的粥，米粒已经煮得绵软，混着野葱的香气在厨房里飘着。她舀起一勺正要尝咸淡，忽然听见背后窸窣声比方才更近。
“啪”的一声，木勺敲在灶台边沿。唐周举着半块窝头僵在原地。
鹿鸣头也不回地往粥里撒了把野葱末:“不听你师傅讲道，来我这儿是又想偷吃？”
“师姐……对不起……”唐周耷拉着脑袋，眼神躲闪，把手的窝头放回去。
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陶瓮边沿时，张角踱着步子走过来，他将手揣在宽大的袖子里，说话时连袖口褶皱都泛着笑意：“今早吃什么？”
“吃饭。”
鹿鸣用木勺搅着粥，青烟氤氲里眼睫都没抬一下。
“说得没错。”张角回道。
唐周站在张角后面，鼻尖翕动着往前凑。鹿鸣扬手掷去半块窝头，少年手忙脚乱接住，烫得在掌心来回颠，倒像是杂耍班的小猴。
小孩子多吃点没什么问题。
“开饭了。”
鹿鸣敲响吊在檐角的铜铃，惊起几只吃食的麻雀。
草席在院中铺开时，张梁张宝带着十几个小道士鱼贯而入，粗布鞋底沾着晨露，在青石板上印出深色的水痕。鹿鸣给每只陶碗舀满热粥，看他们捧碗时被烫红的指尖在碗沿轻轻摩挲。
林儿就是在这时揉着眼睛出现的，发梢间翘起两撮呆毛。
“姐姐，我想吃一个。”林儿伸出小手，被鹿鸣抓住按进木盆，用温水洗着手。
“先把手洗干净。”鹿鸣轻轻揉搓着林儿的小手，温水在木盆里荡起小小的涟漪，映着林儿圆圆的眼睛。
洗完后，鹿鸣把一碗粥递到她面前，又夹了一块窝头放在她手里：“慢点吃，别噎着。”
林儿咬了一口窝头，香香的，软软的。
林儿很喜欢这样的日子，不会饿，也有暖和的衣服穿，除此之外，她有很多的玩伴，有师兄弟，姐姐会带着他锻炼身子，偷偷给她塞好东西吃，跟着师傅到处走，到处看。
师傅可厉害了，会很多很多东西，有人生病了，有时候师傅会带着她和姐姐去采药，有时候拿几根针往病人身上一扎过一会儿就没事了，有时候师傅还会用一些符纸来治病，还会用符纸生火。
但是……姐姐让她学得那些东西，真的好难记……
每次记完了都还有新的，林儿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你会背了吗。”吃完饭的林儿偏过头，看向了一旁的唐周。
“会了。”唐周回答道。
“真的？要背的东西有这么多呢……”
“会了。”
他再一次的肯定道。
林儿耷拉着脑袋，继续苦闷的抱着太平经背书。
他记性怎么这么好？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用手指在书页上划来划去，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难记的字句刻进脑海里。
唐周则安静地坐在一旁，也不怎么读书，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偶尔还会偷偷瞥一在一边的张梁眼。
“唐周，你说师傅那些符纸是真的能生火吗？”林儿突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唐周，似乎找到了一个逃避学习的好话题。
“能，书上说‘以我之真气，合天地之造化。故嘘为云雨，嘻为雷霆’，到一定境界还能影响天地。”
林儿听不懂他说得什么东西，但还是点了点头。
见唐周一副正经看书的样子，林儿叹了口气，又低下头继续背书。
张梁盘坐在屋檐下，两手抱在身前，有一种坐立难安的感觉，守着这两孩子他确实是很无聊的。
虽然他也才十八岁。
所以为什么要让我来看孩子啊？
但张梁总是要负起责任起来的，人总是要喜欢聪明听话的小孩的，而林儿相对的就要笨一些。
这些天提问道术和草药知识，很明显唐周理解的是要快一些的。
他很有天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