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之前那个护送船队委托的特殊性——即刚刚靠岸就全船人被关进了牢里,出狱的契机还是北地龙袭城这么个情况,委托的奖金其实是从来没有到手的。
好在当协会工作人员了解到这个情况后,表明会为她们核实解决,并在当天先支付了她们的委托本金。当第二天安维尔她们再度登门时,委托的奖金已经由协会预支给她们。
对于工作人员在一份代偿委托书上签字的要求安维尔欣然应允,这委托书的内容含义相当于是将向商会收取拖欠奖金的权利转让给了协会。
其中还有一条便是委托书签署后协会会足额预支给她们应得的奖金数额,至于协会最终追不追得到款项安维尔她们是不需要任何操心的。
所以说,协会公会现如今能做到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民间组织是有道理的。
其后几天她们也没闲着,“讨薪”的事情办完之后她们一跃迈入了不可持续的小康团队,自然也就有了更多的余裕能够留在乌辉特直到将事情办完。
于是,带着任务入住旅馆的三人这几天来几乎是脚不着地地忙活着,今天跑跑城南酒馆、明天兜兜城北集市,用尽身为一个外国人能尽的一切努力去搜罗温迩陆岛相关的情报,以制定下一步行动计划。
期间她们自然是回到过协会咨询相关事项的,她们觉得协会好歹是世界头号民间组织,干情报发家的公会更是不可能消息闭塞。
然后事情就出乎意料了——他们还真不知道温迩陆岛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这种政治性太强的情报我们一般不经手的,或许您去城里打听打听都要比我们能提供的要靠谱一些。”
只要稍微上点道,语言的艺术一听就懂。
什么叫做“一般不经手”?翻译成大白话无非就是:没错,我们知道,但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不太方便说,你懂的。
莉琪耶当场就翻了个白眼,但这于事无补。
既然最靠谱的情报来源没法说话,她们就只好去街面上搜集些消息了。
集市上讨来了些有关商品进出口贸易受阻的零散信息,酒馆里忍着奇奇怪怪的气味儿打听到了些与自己一样原定计划受阻的职业者队伍跟其他人抱怨的内容,回到旅馆拼拼凑凑,却还是没什么可观的进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这样来到了三天之后。
珀利纪元1670年2月29日,星期五。
距离安维尔她们首次进入乌辉特的城门以来,已经过了足足三个昼夜。
晨曦微开的时候,一缕暖调的阳光从窗户漏风的孔里泄入,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人的脑门上,险些没让人三魂七魄都飞了个精光。
“……谁拉一下窗帘?”
不忍起床的莉琪耶在床上嗯嗯啊啊地扭动着,样子属实不太雅观。
安维尔有些绷不住,但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同样是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这三天她们东奔西走,每天都付出脑力却凑不出半片拼图,是个人都得厌倦了。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几天的体验甚至比她们半死不活逃出地下背德炼金设施时还要糟糕。
至少后者带给了她们逃出生天的获得感,试问这毫无收获的三天除了疲惫和挫折之外还给她们带来了什么?金钱的消磨吗?
——是了,为了打探情报,她们不得不在各个能说会道的摊贩铺子里买下了许许多多乱七八糟的物件。当时听他们说得天花乱坠便稀里糊涂的买了,等现如今头脑冷静下来,则越是审视这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就越是觉得这些东西对她们而言简直毫无用处。
就问这个能纳凉用的原叶蒲扇算是个什么东西?冬天买夏天的物件?
视线飘过桌子上堆成小山的“破烂”,安维尔懊悔地双手蒙脸,躺在床上扭来扭去。
这下,她可算是跟莉琪耶如出一辙地像条算是可爱的毛毛虫了。
心里的自我怀疑不比她们俩轻多少的涅尔雅纠结的完全是另外一桩事情。
她现在有些怀疑,这两个人究竟能不能把她给带到温迩陆岛去啊?
固然需要感谢安维尔和莉琪耶的身体力行,涅尔雅现在基本上是成功建立了“在社会里生存需要金钱”“劳动是赚取金钱的合法途径”“交易商品通常需要以金钱为媒介”这些基础认知,不再需要遇到需要用钱的情况时愣上一会儿才能下结论说大概是到要用钱的时候了。
所以她们俩在路上要去协会公会接委托,涅尔雅不在意——劳动是赚取金钱的合法途径嘛,不工作怎么有路钱呢?
至于为什么要有路钱,一方面进城要交钱、坐车要交钱、坐船还要交钱,另一方面这两位大活人也需要钱吃饭喝水,所以没钱是万万不可的。
这一切都合情合理,前提是每一天都要看得见进展。
而现在,她们已经被乌辉特这座城硬控三足天了,上一次被硬控这么长时间还是在德瑙安蹲大牢的时候,但涅尔雅这次可没那么有耐心了。
她心思如同毛线团一样缠在一起,一会儿瞥见一根线头、一会儿瞧见一个孔洞,心如乱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竖想想,安维尔她们是帮了自己许多忙,没有她们,自己现在大概还在赫尔特转悠,说不定会走到反方向去、忙活大半年结果发现自己非但没倒温迩陆岛,反而登陆底里巴斯了。
横想想,这世上大概很难再有跟安维尔她们一样优秀的队友了,至少涅尔雅很有自知之明地觉得,这世上大概很难有人能如此融洽地跟一个能说话的哑巴相处这么久。
当然,摆在最前面,也是最重点的原因就是:她答应了法加尔从父亲那里转述过来的话:“如果要来找我,那就去温迩陆岛吧,不过就算要来,绝不可以展现神通。”
讲真,涅尔雅一开始没听太懂,还是法加尔用更直白的话翻译的。
“爸爸的意思是,不要在路上暴露自己不是凡人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