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到人家的公园在哪里？”安维尔问。
她起初也没报什么希望，只要这些孩子给她指个方向就行。
谁知道他们可真是一点没有让她失望，因为他们指不出来！
“城里有好几个公园，我们也不知道是哪个……”
“逛着逛着就逛到了，东南西北都记不得了……”
“算了算了，那那个妹妹你们还记得是什么样子么？”
公园姑且还能每个都走一遍看看，这倒无所谓了。
谈起那个可爱妹妹，孩子们顿时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这大概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多么兴奋，可能只是由于他们实在没法从自己那贫瘠的词汇库里找出能够确切形容人家美貌的形容罢了。
“喂，鼻涕泡！刚才是你盯着她看最久的吧？你来说！”
“我、我哪有！你、你、你……你们几个，都盯着她看过，为什么偏偏是我？”
“别叫鼻涕泡！他不过就是长得高了点，连学堂都没上的小屁孩能知道什么？”
“你才是小屁孩！”
“让矮冬瓜说！他年纪最大，肯定知道怎么形容人家！”
“我……我也只会说‘可爱’‘漂亮’之类的，别的词我还没学到呢。”
“诶，真没用！”
以前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安维尔现在看来，几个小孩就能让整个会场都不得安宁。
眼见这些孩子都快急眼得打了起来，安维尔赶紧压住他们熊熊燃烧的胜负欲。
“那个…听我说啊，”安维尔揉揉眉心，想了又想，决定从局部如整体帮助他们回想，“那个可爱妹妹，眼睛眼睛是什么颜色？”
几个小孩尴尬地挠头:“不，不知道。”
安维尔:“？”
不是，你们说了一大段人家多么多么好看，结果连人家眼睛的颜色都没记住？
瞧见了火红大姐姐脸上挂满的茫然，孩子们急不可耐地给自己辩解:“她、她太漂亮了，我们当时没敢跟人家对上视线……”
安维尔:“……”
好吧，这好像确实是个理由。
她正准备放弃，问出下一个问题，一名从头到尾发言并不多的女孩弱弱地举起了手。
在看到安维尔期待的目光挪到她身上后，小女孩怯弱地偏开视线，在她同伴中挑了一个人，指着人家说道:“大概…大概跟阿迷的眼睛一样。”
“阿？我？”
那个叫阿迷的男孩自己都迷了，他蹲下来对着一个雪化成的小水坑扒拉眼皮反复打量，怎么都感觉不出来自己这眼睛有人家的神韵。
“我是说颜色！”那女孩有些急切道。
“蓝色的吗？”看到男孩深蓝色的眼睛，安维尔问小女孩道。
“要淡一点。”女孩没什么信心地捏了捏小手，目光四处游弋着寻找可能的参照物，终于在抬头后露出惊喜的笑脸。
“姐姐你看！就是这种颜色！不过她的眼睛看起来闪亮闪亮的，像是……”
“玻璃。”
“对对，玻璃！”
有个孩子帮她找到了相对确切的描述，女孩高兴地原地蹦跶了两下。
安维尔举头望天，看到万里无云的晴天，大概心里有了数。
“那头发呢？头发有多长、是什么颜色？”
一个人外貌最有辨识度的元素，一个是眼睛，另一个就是头发了。
当然，还有体型。这个只需要等会这几个小孩比划比划就知道了，所以不着急。
这回，似乎是想挽回自己的面子，小自恋——也就是被他的小伙伴们叫成鼻涕泡的男孩高高举起手来，生怕安维尔看不见，还蹦蹦跳跳的。
安维尔如他所愿，给了他表现自己的机会。
“她的头发有那——么那么那么长！”
说着，这小孩恨不得将整个胸膛都扯开地用力将双手伸直，就算这样似乎也达不到他印象中人家的发长。
安维尔有些无语，心想这也太夸张了点。
在不知道别人确切的年龄时，小孩一般是按照身高认人的。
而以这些孩子身上的穿着判断，那名与他们一墙之隔的女孩肯定跟他们是初见面，信息自然不会透露太多。
既然如此，能让他们统一叫做“可爱妹妹”，除了长得漂亮之外，一定是身高也比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矮。
如果是人类的话，安维尔觉得这位可爱妹妹说不定连六岁都没有。
而就算从出生开始蓄发，这男孩比出来的长度也绝无可能达到，实在是没什么参考价值。
而后，其他孩子们就给他群起响应，争相为他作证:
“确实是这么长！”
“从头顶一直到脚跟！”
“都拖到地上了！”
如此之类，说了一大堆。
安维尔嘴角一抽，姑且信了他们的鬼话。
“那你说的这位妹妹，她又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呢？”
从衣服下手，在城里打听打听，应该能知道具体是哪家贵族。
……
……
“难得见你把头发放下来。”
“有嘛？嗯……好像在你们面前，我的确是经常戴着个帽子。”
说着，女孩十指如梳自上而下滑过头发，在颈后将头发分成两束，给自己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她原地转了一圈，问来人道：“好看么？”
“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都可以，你觉得哪个能让我高兴？”
“那我说实话好了，”科瓦拉说，“你这样子看起来真不让人习惯。”
“没听懂诶。”
“就是说，你这做作的样子，我感觉阔列特在场应该能心梗。”
不是“啊，这可爱到犯规啊！”的心梗，而是“卧槽！我看到了什么！”的心梗——科瓦拉在心中想到。
果然，女孩的神情顿时变得兴致缺缺起来：“唉，你没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美是挺美的，就是看起来消受不起。”
这就跟一个五大三粗的女汉子突然矫揉造作起来差不多，很别扭。
“你刚才忽悠那些小孩干什么了？”她问。
“什么叫做‘忽悠’？不要问问题的时候就直接给问题定了性好吧！”
“恕我直言，你在这方面的前科真的不算少。”
“哇，别把我描述得跟天牢里头关押的犯人似的，很晦气诶！”
女孩甩手道，
“我明明是在救死扶伤！你能让哑巴开口说话吗？”
科瓦拉摇头：“生理性的话，不能。”
“我能！”
女孩叉腰，十分自信地仰头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