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一缪尔的大损失回到手里之后，邪恶房地产商的讨论告一段落。
确认这里头的老鼠的确都跑光了，维达叹了口气。
“他不是很怕老鼠嘛？为什么找不着老鼠还这么失望的样子？”安维尔附在莉琪耶耳边悄声问。
“这人是怕老鼠，但他需要一只活的老鼠才能施展邪恶的法术！”莉琪耶像是讲恐怖故事一样吊着声音说道。
维达黑着脸转过头:“喂喂，这我可不能装没听到！难道在你们眼里，我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可怕巫师么？”
巫师，同样是个本土化翻译。
在卡塔·雅儿德的语境里，不同于可以代表一种技能或“专业学位”的法师一词，巫师完全象征了一种阴暗邪恶的形象:他们往往面容可憎，同时精通着奥法与炼金，只不过具体细分的方向是危险奥法与背德炼金。
所以单纯地说巫师就是法师的反义词还不太妥帖。从集合概念来说，法师很明显只是和巫师有交集。而就其可能涉及的学科广度来看，巫师至少还与炼金学有着不少的共同区。
“那倒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了，”莉琪耶无情道，“反正我是想不出来一个正常人为什么要去折磨一只老鼠的灵魂，好让它招供另一只老鼠的藏身之处。”
“那……是有点邪恶了，维达。”安维尔听后面露难色地评价道。
听出少女言语中劝自己回头是岸的潜台词，维达只感觉那股春风又要回来了，黑板岩一般的脸上表情更是挂不住:“不是折磨，是问话！”
“我懂的，邪术嘛。”莉琪耶可还记得前不久维达说邪术可以让青蛙开口这件事。
安维尔只觉鹿皮裤外面挂着的裙甲一阵飘摇，冬日本不应存在的春风泛着令人神清气爽的春风自下而上吹过，那张黑板岩似的般若脸刹那间平和下来。
“我觉得事后应该好好跟你们科普一下，什么是，普通奥法、危险奥法、神秘学之间的差别了。当然，不是现在。”
维达重新蹲下去，继续在满是墙灰的老鼠窝里东翻西找。
由于跟地产商有仇，维达直接取了样板房里靠墙餐边柜上放着的某种布艺蕨类假花摆件当做刷子，在那儿跟考古学家似地研究着地面。
忽然，一声“找到了”打破了寂静。
然而还没等维达站稳，他那没有靴子包裹的右脚就不慎踩到了一块碎砖，脚心传来的剧痛顿时令他五官合而为一，比铁板还要铁板。
“额，你没事吧？”
第一时间询问他情况的安维尔还算是有良心，莉琪耶可就不是这样了。
她直接从维达手里拿过了那把“扫帚”，举过头顶接着从后方入射的阳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观察了一番。
“有什么发现嘛？”
“说实在的，没有……”
此时莉琪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她忽然回想起这道浑厚的声音音色虽然熟悉，但上次听见还是上次。
银猫少女顿时跟发条玩具般僵硬转头，宽大的钢铁胸襟顿时占据了所有视野。
“怎么了？”
盔甲里的天使女孩歪着脑袋盯着莉琪耶的发旋看。
虽然她是不常说话，但也不至于这么意外吧？
“不，没什么，”莉琪耶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要太惊异，转而主动将那盆沾满墙灰的布艺小盆栽交到盔甲人手里，“你要看看么。”
趁涅尔雅拿着它查看的功夫，莉琪耶踏着静步挪到安维尔旁边，疑惑地问:“怎么感觉你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
安维尔眨眨眼:“阿？惊讶什么？”
“她说话了呀！”莉琪耶用着她以为只有她们俩能听到的声音道，“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你这说得太夸张了，‘法加尔’以前又不是没主动跟我们说过话。”
安维尔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然而，莉琪耶看她脸上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微笑，总觉得她是不是知道些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哎呀，心痒痒的。
可当事人就在这儿，现场还有外人，场合又不允许直接问。
哎呀，心更痒了。
“法加尔，看出什么来没有？”
莉琪耶主动问，她想试试涅尔雅究竟是真的突然“违背祖宗之法”了，还是只是昙花一现。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鱼鳞粉。”
涅尔雅操纵魔法伸出小半截都是空心的钢铁臂膀，灵活自如的五指上都沾着灰白的墙灰，其中夹杂了极少量在合适角度能看到的闪闪发光的粉状物质。
“好问题，鱼鳞粉是什么？”这触及到莉琪耶的知识盲区了。
“鱼鳞粉？鱼！……鳞粉！”
“得了老哥，您就别说话了，歇会吧。”安维尔拍拍想站起来却又被脚底疼到的维达，接下了这个问题，“鱼鳞粉这东西，我还真知道。”
“真是难得有你这个百科全书知道的呢。”莉琪耶开玩笑似地挖苦她道。
安维尔一噎，她现在别提有多后悔了，以后她绝对不会再自以为懂的很多了。
像她这种家里藏书少的可怜、镇里资源也贫瘠至极的小地方人，跟人家正经科班教育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比都差了好长一截，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要教育改革的根源吧。
“咳咳，”
轻咳两声散去乱七八糟的思绪，安维尔朗声道，
“鱼鳞粉，顾名思义，就是鱼鳞做出来的粉。一般来说，这种鳞粉都是哑光的，很难这么闪闪发光，所以它肯定不是一般的鱼鳞粉。”
“不是，你搁这搁这呢？”
“听我说完呀！”安维尔扬手，“恰巧，这种鱼鳞粉我应该是见过的——是不是一种闪着光的、色泽偏蓝的粉末？”
她看向维达，他果然点头。
“感觉不是偏蓝了吧，是很正的蓝色。”莉琪耶形容了下那只大老鼠的颜色。
“差不多，”安维尔说道，“蓝色系的鱼鳞粉的确不止一种，但如果说是能够充当刻印媒介的鱼鳞粉，那大概这世上只有一种——青金石鱼。”
“而据我所知，不同成长阶段的青金石鱼有着不同颜色，正好能跟你们的描述对得上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