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达点头作为肯定，安维尔正说的是他所想的。
这种以矿石为名的鱼很特别，它是世上不过十指之数的魔法生物之一，让它能够成为魔法生物的正是它身上那些饱含青金石颗粒的鱼鳞。
青金石鱼每条颜色都不一样，有些颜色深、有些颜色浅，但这与青金石鱼的生长状态并无绝对关系，因为它们自身其实无法生产青金石。
实际上，决定它们是迷人的宝蓝色还是典雅的浅青色的最大因素，就是它们究竟能不能“吃土”。
青金石鱼会聚集在海底某个地方啃食海床岩石，据学者考证，那里的岩石有着大量裸露青金石成分，而这些被它们磨盘一般多而密的牙齿从岩石上剥离磨碎的颗粒就成为了它们鱼鳞中青金石的重要补充。
于是，青金石鱼们有了使用魔法的资格。
青金石是一种优质的有型法术构筑材料，而有型法术说白了，就是“阵法”、“刻印”和“符咒”，分别对应写在不同类型与功能载体上的有型法术。
虽然如此，青金石并不是这世上最顶尖的魔导材料，甚至在综合性能水平上排不了前五。究其原因，是因为它虽然在导魔性能方面力压群芳，却又在储魔性能测评中名落孙山，几乎刚需一个额外的储魔器械专门为以其为原料的有型法术供能，成为了最让人叹息的偏科大王。
然而，青金石鱼的鳞片磨碎后，随着鱼鳞壳体本身生物材料的加入，这种闪闪发光的混合物质反而拥有了极为优良的储魔性能。加之青金石本身优秀到溢出的导魔能力——在魔能导通方面，它几乎称得上是常温状态下的超导材料——青金石鱼的鱼鳞粉末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顶级材料，一跃成为所有已知材料中的第二名。
不过，由于青金石鱼居于深海且几乎不会出现在人们能涉及的近海浅海，这种材料因而变得相当宝贵，故而这种粉末甚至在黑市上都有价无市。
可以预见的，这种鱼鳞粉的最大供货商就是巴桑纳达。且因为许多优质魔导材料都产出自北地龙的代谢产物，巴桑纳达也几乎成为了世上垄断级别的魔导材料产销结合体。
“也就是说，这鱼鳞粉根本不是普通人能负担得起的。”
莉琪耶扎实的商业知识告诉她，光是从安维尔这里听到的零星描述就足以给鱼鳞粉定下不菲的高昂价格了。
而且由于其稀缺性，定然有价无市——不然她怎么可能从小到大都没见过？
要知道她可是——
“何止是普通人，这东西连贵族都没法保证能买的到！”
维达总算是能扶墙站了起来，不过这回他是真的疼得一瘸一拐，而不是因为冻得。
“所以？你觉得这事儿是皇家所为？”莉琪耶很欣赏他的胆量的样子，“光明正大怀疑这片土地的帝王，你也不怕咱俩给你抖落出去？”
“我可没这么说，你只是在简单延伸我的结论，”维达表示这锅我不背，“仅仅通过这个并不能咬死是皇家所为，但就能搞到鱼鳞粉、还是量足以把一只偷吃粮食的街坊老鼠全身毛发都沾满的鱼鳞粉的，很难说没有皇家背景。”
“那你的意思是……”
“是的，比起皇家，我更认为这有可能是皇家下属机构所为。”
“比如咧？”
“西塞安帝国皇家宫廷法师团，也就是与你们赫尔特大名鼎鼎的首席奥法顾问团雷同的顶级国家背景奥法组织机构。”
维达无比肯定地推测道，
“又是鱼鳞粉、又是皇室背景，我脑海里能想到的第一个存在，就是宫廷法师。”
“我多问一嘴哈，你之前是不是提过一嘴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莉琪耶举手道，“宫廷法师好像跟你有点交集吧？”
维达大方点头:“我拜入他们师门求学十载寒暑，但这不影响我怀疑他们。”
“据我所知，西塞安的宫廷法师一般都是选任制，也就是老资历举荐制度，普遍是老师推学生，那你……”
维达顶顶肩:“这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落榜了嘛，跟你们说过的。”
确实，这人的确说过，他当时因为在毕业前夕的实训场上压不住兴奋的情绪而导致各科全都因违规取消了成绩。
就算他的优秀所有老师都有目共睹，但这场失利也毫无疑问葬送了他一举进入宫廷法师行列的可能性——但凡当朝皇室不在场观摩考试的进行，维达说不定也就被网开一面放过了。
但其实，这也不成立。
举荐制要除了举荐人外获得六成以上同意才能通过，而他一半的青森魅魔血统必然会成为别人攻击的焦点，就算通过考试也不见得能留下。
“你这怀疑应该不是在公报私仇吧？”
莉琪耶故意这么问，得来维达昂首回复:
“我维达从来不做这么没品的事情！”
“你这话听起来可一点都不像个魔族人。”
“我有必要跟你郑重申明一下，魔族人跟世上任何人一样，你们妖魔化我们太久了。”
维达忍不住叹息，但由于这不是重点，便被他一笔带过。
“恕我直言，维达，你这个猜测或许合理，但我们缺少关键的证据，”安维尔泼了一盆冷水。
莉琪耶也表示同意:“而且就算我们掌握了关键证据，也不是谁都会愿意相信我们的，说不定我们还会被扣上帽子全国通缉后逮捕处决呢。”
“……这样，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维达认真思考，默了几秒，似是想到了什么，便抬头说道。
“去哪？”安维尔问。
“刚才那家饭店。”
“咋滴，你要去巷口蹲那只老鼠阿？”莉琪耶打趣道。
维达摇头:“不，我们去里面吃顿饭。”
“你……饿了？”
“你就当是我饿了吧。”
维达仰头看了看天，太阳现在已经离开了上中天的位置，他们现在也是时候去餐馆里补充一下能量了。
“我可以请客。”
维达补充说了一句，成功让自己赢得了一张至关重要的支持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