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262 酒馆焦点

作者:珐语冰 更新时间:2025/11/3 20:11:18 字数:2025

“茵珂蒂,你要始终牢记:权力是斗争得来的,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参与这场斗争——你也不例外。”

……

即使多年过年过去,在那个黄昏遍染的日落时分自己从母后口中得到的忠告仍然萦绕心头。又或许,正是因为近几年自己终于下定了决心,所以才会如此频繁地想起它。

此时此刻,伪装成麻子脸乡下少女的公主殿下握了握空无一物的掌心,感受着寒冷的空气被挤压后从五指缝隙流出的触觉,心里有些不屑地轻笑。

权力啊,对自己这种生在皇家的女人而言就好像是这世间的空气,生活中无处不见得着它、无处不用得着它、无处不被它所装点打扮,却又始终把握不住它。

哪怕是侧室的堂亲,其中的男性子嗣们都有种抓泥鳅的感觉:用力轻了留不住,力道重了又会将这得来不易的事物永远失去,真是爱憎并存。

可她呢?虽然血统上贵为直系,在现存的皇子皇女中论资排辈称得上老大,可权力在她这里连继承权靠后的堂亲们都要不如。

如果说对他们而言这份至高无上的权利还能是泥鳅,那她手里只会是满带泥沙的肮脏河水——不论用力了还是没用力,这些水都会离自己而去,留下的只是满手的腌臜,甚至是被尖锐的碎石伤得遍体鳞伤的自己。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从小到大,自己与其他皇兄皇姐一样在太傅手底下起早贪黑地学习,该做的功课一样不落下、该进行的训练也没有一次缺席,甚至就用功程度和融会贯通程度而言,她或许还是数一数二的那一个。

几年前在立储的时候,大臣们都直言进谏,希望陛下能跟选贤任能时一样唯才是举,抛开长幼尊卑,以皇家子嗣的能力为长选立储君。

那既然如此,为何最后的储君候选里,干脆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难道说,生错了性别,真的连参与权力斗争的门槛都摸不着吗?

凭什么!

胸膛因翻腾的火焰而微微发热,她从门口悬挂的用以辟邪的镜子里窥见了自己易容后的样貌:一名肤色略有些暗淡的农家少女,浅棕色的雀斑下是被太阳晒黑的痕迹,易容用的材料将她微微发烫的脸颊遮挡得严严实实。

一如她以往表现出来的那样,在与世无争的外表之下潜藏着的,其实是一颗野心勃勃的竞争心。

“叮铃叮铃……”

门板合上带动门框上的报客铃响动,厚实蓬松的长围巾将男子的下半张脸遮了起来,胸膛以下的打扮却看起来仍在初秋。

“沙律安,你看我们坐在哪边?”

她赞赏地抬眼,经过一整个白天的脱敏训练,这个脑子不太好使的死士总算是记住了对现在这个打扮的自己应当用的是什么称呼与什么语气。

就是这样,像是普通人一般恰到好处的疏离感,不是很卑下也不是很高高在上,似是萍水相逢又像是看对眼的男女,若即若离的交往距离反倒令不知情的人也不会过于在意和关注,简直是最能够掩人耳目的面具。

作为奖赏,茵珂蒂今天第一次用自己给他安排的假名回应了他:“要不…欧林,我们靠窗而坐?”

“这儿可没窗,我可爱的小姐。”

听到这句话,茵珂蒂连踏足进来之前心里涌动的无名火都灭了去,顿时有种欣喜若狂的感觉。

试问谁能与现在的她共情,知道能把一个脑子不拐弯的死士成功调教成能够深度沉浸于伪装身份到敢如此称呼自己主子的成就感有多么高?

就她而言,茵珂蒂差点就要小手一挥,因为喊出把整个场子里所有人的酒钱全都给结了而功亏一篑呢。

这不开窍的都出色到这个份上了,她可得绷得住一点。

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将这一出精彩的戏码砸在自己手上。

“那就您来选好了。”

近乎完美地扮演着初次入城的乡下女孩模样,由“欧林”先生作为东道主点酒,包下了与目标斜着间隔一张桌子的黄金座位,假模假样地攀谈起来。

死士或许表演悟性糟糕了点,业务素养可是对得起他从小到大数十年如一日的超负荷训练,从进门起就不断地用视野的余光去分析局势,落座之后很快就掐着对话渐入平稳、周围人已经逐渐习惯了他们存在的时机布设下效果渐强的结界。

他故意从怀里摸出一张符咒贴在桌上,让警惕性高的人有足够的线索将声音的渐弱错误解读为符咒的品质不佳;并在桌上摆出了首饰盒,配合着茵珂蒂那出神入化的演技,顿时将他们的行为完美粉饰为了城里人泡乡下姑娘的幌子。

唯独送酒来的酒保一眼就看出他们的实际目的,心里哼哧一声嘲笑他们技术远不如直接坐在吧台前面互相冷嘲热讽的一老一小。

不过拉肯色干的就是这生意,只要这两名新来的顾客目的不是密谋将酒馆的顶棚给掀了,那至于他们想要做的是小到偷奸耍滑谋财害命还是大到谋划起义策动政变,他都没有要插手干涉的必要。

拉肯色看钱,只要守规矩、钱给够,哪怕是直接在酒馆里发动价值五十万盎籴的演讲,酒保也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佛恩和列克完全没有发现不仅有人尾随他们一路跟到了拉肯色,监听自己这边对话的也从两波人超级加倍到了三波不同阵营的存在。

虽说这里头实际上只有一波人是带有敌意的、另外两波一个是走到哪看到哪的看热闹一个是普通的“听取情况汇报”偷自己收集情报的懒,但这种被重点关注却又毫不自知的情况实在是令人扼腕。

此时此刻,列克面前的酒杯已经换了两次。

随着第三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下肚,面容微微泛红的大模子男人头脑依旧清晰,没什么形象顾虑地抹了抹嘴,长叹一口气道:

“你都说了这么多,那就换我也说点吧——你应该还记得刚过去不久发生在德瑙安的龙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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