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龙灾怎么了吗？”佛恩迅速表示关切。
若说最近与西塞安相关话题度最高的事情，除了前不久刚刚结束的与赫尔特爆发的边境冲突之外，就是紧随其后发生的龙袭灾难了。
其实严格来说，龙灾一般是指纵火亚龙带来的危害，龙袭灾难专指北地龙的袭扰。但在广大百姓看来这两者的本质差别并不大，用龙灾一以概之，未尝不可。
龙灾是人们都不希望遭遇的，但同样有着与其他魔法生物灾害所完全不同的性质——龙袭灾难的缔造者是力量居于世界顶点的神裔种族北地龙。
作为智力程度不弱于任何一个智慧种族的北地龙一般不会随意挑动灾害。或许人类在他们眼中与人们眼中的昆虫类似，但也没有报复社会到路过街边的狗都要踹上一脚的地步。
所以历来除了与巴桑纳达接壤而有领土争端的西塞安北境以外，帝国中南部的城镇鲜少被北地龙袭击过。那场龙灾相关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佛恩身为情报统筹的部门负责人，对其中的辛密也有所了解。
不过自打一千多年前公会不再作为一个专门以贩卖情报为生的组织后公会与协会的情报统合功能被拆分弱化了许多许多，以前是各国争相要与公会互通有无，现在则是但凡是个成组织的国家情报机构实力就要比公会强，公会如今针对敏感信息的情报能力不足前身的十之一二。
在专管委托相关事务的列克这里，佛恩觉得自己也许会见到一种不同的看待本场龙灾的角度。
不止佛恩自己，场外也有六双耳朵齐刷刷立了起来，桌子与吧台上三组人的互动明显慢了一拍，公会协会二人就龙灾的讨论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你先说说你对这场龙灾的信息掌握得怎么样？”列克做了个请你发言的手势道。
“信息不多。”佛恩也学着他的样子往只到腰部的椅背一靠，“我这边掌握的实在不多，或许你都知道也说不定。”
在列克“我想听听”的眼神示意下，佛恩大致将自己掌握的来龙去脉说了遍。
作为事件的全程亲历者，安维尔和涅尔雅在他讲述的过程中不自觉对视。
“这人好像有点手段诶。”
碍于对异单向结界与其他结界相切是否会导致单向回传的特性被破坏，安维尔捂着嘴悄声对涅尔雅说道。
得亏涅尔雅听力强悍，不然这没比蚊子强多少的音强怕是连吧台后边酒保擦杯子的白噪音都压不过去。
另一边，茵珂蒂对那场龙灾掌握的信息并不多，只知道是德瑙安的旧城主藏匿了一枚龙蛋、龙蛋本体疑似是从赫尔特走私过来的，其余的知之甚少。
她的身份毕竟只是个嫡系皇女，就算皇帝对她宠爱有加，按照历史上能参考的那些历代皇女最好的结局也就是招个看对眼的驸马，绝大多数的使命就是去与外国王公贵族联姻，起到插本国钉子的用场。
对这种作用为主的女性皇嗣而言，给她们太多接触国家中枢辛密的机会无论是对国家还是对她们自己，伤害都是极大的。
所以，即便佛恩的讲述精简了许多枝叶，其大致完整且符合逻辑的主干仍然让茵珂蒂对整场龙灾始末的把握得到了补全。
听到解决龙灾的不是迟迟赶到的京畿戍卫军而是个“能悬空飞行的无臂银甲骑士”时，她的表情竟有一丝压不住的惊讶。
掩饰后毫无特点的浅棕色双瞳不自觉地越过佛恩的桌子锁上靠墙板正坐着的那名骑士打扮的人，随后自嘲地摇了摇头。
自己还是这样风声鹤唳——这人甲胄既不是银白色，盔甲制式也没有赫尔特的特点，双臂也健全，与佛恩口中那名特征多到溢出屏幕的正主也许唯独对上了“骑士”二字吧？
她随即悻悻收回视线，继续仔细留意斜角桌子的动静。
“我了解的就这么多。如何，可有你没听过的？”佛恩将话柄递给了他。
“我知道你会略去一些，只是选择性地讲讲。即便如此，你也说出了许多我闻所未闻的细节，该说不愧是专管情报整合的部门么？的确很有专业素养。”
列克不知道是客观点评还是有意奉承，总之是先说了这么一句垃圾话。
佛恩拱拱手，催促他赶紧把自己知道的也给抖落出来些。
“你们这些做情报工作的就像是去太阳照不见的影子里排摸的侦探，却也应该知道，很多时候，关键信息说不定就藏在光源里……怎么了？”
列克刚要从大衣内兜里摸出一卷烟出来就被佛恩按住了手。
“如果你不想被从这里赶出去的话，别让你的烟瘾见光。”他道。
“只是小抽一口也不行？”列克抱怨了一句，终究还是从怀里抽出了那只手，“算了，我本来也算不上有瘾。不让抽，那就不抽罢。”
“龙灾前和龙灾后，我这边接到过从西塞安境内各个分部同步过来的许多委托。”列克食中二指跟敲鼓似地在桌子上打着节拍，“审核委托这种重复性为主的工作枯燥得很，做久了就不会太认真。然而，当我连续几天发现有些类目的委托逐渐多了起来之后，一些杂七杂八的委托也能建立起联系来，事情就有意思起来了。”
“惭愧，这点我们无法关注到。”
列克说的佛恩自然心里了然，情报工作不像是很多外行想象的那样全是九死一生的潜入与盗窃，更多时候其实是从明面上公开的信息中搜罗与整合出有用的指向性词条，最终跟拼拼图一样，可以拼凑出完整的目标情报来。
只不过公会内部规定各部门间职能明确分开，分明程度到了互相之间的保密协定都非常严格的地步，要不是他们两人有不错的私交，单从程序上而言，现在两人工作时间外的工作会晤就是严重违规。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在这里跟你说。”列克笑笑，“出去后请我一包烟，算我帮你忙的报酬。”
佛恩立马弹了一枚钢镚给他：“我不进烟酒店，你自己挑。”
“呵，大气！”
列克也不跟他客气，大面额的盎籴直接全盘收下。
因为他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绝对能让佛恩感到物超所值。
